作者:吃西红柿不吐番茄皮
三人将茶换成了酒。
“不醉不归!”
举杯,饮尽。
不醉不归,当然是玩笑话。
下值后喝些小酒不影响,但若是太过沉醉影响了第二日的差事,那便是大事了。
三人浅尝辄止,喝得身体略微带些暖意,便结伴回了住处。
言淡和两人告别,跨入这属于自己的小小院落。
院中无人,只余雨滴掉落屋檐的声响,冷清寂静。
她走入房中,将伞靠在檐下。
近些日子都没时间洒扫,屋中积了些尘土。
伴随着雨声,言淡用笤帚将地扫净,又抹了抹桌椅,最后将佩刀也擦拭了一遍……
事情都做完了,在窗前呆坐片刻,雨才停落。
言淡又拿刀走到院落,不厌其烦地练了起来。
每日都是那些招式,务必要练到将其刻入肌肉记忆,即便脑袋还未回神身体也要反应过来。
奉公门人才济济,不仅每个捕头都出类拔萃,底下的捕快也是各有所长。
更别提每年不但淘汰末位,还会进入不少新人。
言淡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走向高处,即使有金手指的加持,也决不能松懈下来……
她横刀挥过,恰好划断空中飘落的一片落叶。
落叶被斩成两片,旋转分开。
收刀入鞘……
静立片刻,言淡手握刀柄,再次拔刀。
第274章 是成长吗
连呈从小便知晓自己力气大,更甚于男子。
有得便有失,作为镖局总镖头的长女,她继承家风,刀枪棍棒皆耍得不错,可偏偏未传承母亲八面玲珑的性子。
总是英武有余,机敏不足。
读书读不好,绣活也不行,木工雕刻连呈又觉得无趣……
运镖倒是有父亲照看,但路途中涉及到的人情世故复杂,到了一个新的地还需要打点各处,实在不适合直性子的连呈。
难道世上便没有那种按规则办事,且武功能成为优势的行当么?
直到有一日,在茶馆听说书的讲起了‘奉公门夜探明月楼,智擒花魁’的案子。
其中捕头机智过人坐怀不乱,手下捕快也武功高强配合得当,故事情节峰回路转,又有些情感变化,深深吸引了连呈,给乏味生活增添些许趣味……这样的案子,她也想参与其中。
也许自己没有捕头那样灵活的头脑,但武功是绝无问题的,做个捕快应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奉公门按律行事,纠正刑狱,正适合自己。
立下了目标,连呈从此开始恶补刑律相关知识,终于在第二年通过了总部的考核。
进入奉公门,她也搬离家中,住到了捕快专有的官舍。
同院子的两个女捕快对自己多有照顾,第一次办案受到了火行梅捕头的褒奖,她觉得自己的捕快生涯格外顺遂。
直到今日晨间……
呕……
连呈抱着宅院外的树吐得死去活来。
她本以为见过镖师鲜血淋漓的伤口,也四处摸爬滚打过,应没有什么场景能骇到自己。
没想到,说书的只描述了探案的惊险,却没有讲明白尸体的可怖……对于捕快这个行当,她还是想得太过美好。
言淡恰好走到门口,见着新人捕快吐了许久,能吐得只剩些酸水,也未能止住反胃之意。
她两条细眉微微皱起,拿出熏了药香的白布,递了过去,“遮掩下口鼻,压压味道。”
“谢过……”
连呈怕弄脏这白布,先用帕子擦拭嘴角,这才在言淡的指导下将口鼻遮掩好。
“就系在耳后,遮住口鼻便好……”
“是。”
跟在后边的伏清合见言淡照顾这新人,想起了稼和县的那起灭门案,那是带着她从云岗县出来后办得第一起案子。
言淡当初也是如同此人一般,抱着宅院外的树吐个不停,还偷偷为死者流过眼泪。
而如今她进入现场再也不用戴这物件,且总能最快发现其他人注意不到的线索,办案冷静,极少被情绪牵累……
她的成长得太快,超越了大部分捕快。
“我先进去了。”言淡拍了拍连呈的肩膀,“你适应一下,待会再进去。”
说完她踏入院门。
尤悠早已站在了尸体的侧旁,如同往常一样打开了装满工具的木箱。
袁承继更是闲不住,正踩在屋顶之上,嘴巴里还念念有词道:“这里的瓦片被人挪动过,不知能不能找到其他痕迹……”
而言淡冷静望向平躺于院子正中的尸首,案件的答案在她眼中早已显现。
正是因这金手指的提示,让她没法完全代入情境,更能跳脱局外去看待这案件。
她就如同那翻开第一页便看见了凶手姓名的作者,结局已被定制好,还配有被害者和凶手的插图……
只要中间的线索内容逐步拼凑完整,便能在案件的最后一页捉住凶犯。
更何况……言淡瞥见被害者家眷拿着帕子哭得肝肠寸断,而那帕子的旁边却有一行黑字若隐若现,大大破坏了此刻的伤感气氛。
【重要证物一】
名字对上了,证物也找到了。
这简直是破案之神追着自己喂饭,但凡吃慢一点都对不起金手指提供的便利。
也好,早日让真相大白,凶犯受到应有的惩罚,恰好是自己职责所在。
言淡长舒一口气。
她心中编排着理由,向那哭泣的人走去。
第275章 偶遇(上)
又破一案!
言淡本已准备好趁着劲头回门中完成最后的收尾,谁知伏清合念几个属下年节也未休息,后边又忙碌好些时候一直未停歇。他干脆下令让几人好好歇息两日,自己则处理剩下未完成的案卷。
听到上级主动给予假期,言淡愣神片刻,她倒是没有要休息的想法,但伏清合话音刚落,袁承继与尤悠似乎早有预料地答应下来,看来此前伏清合也没少给二人放假。
此刻再说推拒便是和同僚唱反调,有些逢迎之嫌了。
她加入这个团队时间还不算长,不想惹出什么麻烦,只得顺着话风,也答应下来。
第二日睡到了快午时才醒来,照常练完刀法。
她看家中整洁,地板桌椅全擦过,床褥被子也换好了,一时间也不知做什么事打发时间。
逛出门去,想找人聊聊天,却发觉自己熟识之人全部在奉公门中做事,此刻正是上值的时候。
做什么好呢?
回到房中,言淡数了数银子。
除去寄回家中的银钱,自己留下的积蓄也塞满这小木盒。
升为一等后,虽请客交际花了不少,但月俸和破案的赏银也提升起来。
再加上省下住宿钱,自己吃喝大多在门里,外出则是伏捕头请客……
这样一通算下来,还是入比出多。
言淡拿出面上的几两碎银,决定今日自己出去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
听袁承继说起附近新开了家酒楼,装潢不如樊庆楼,但大厨却是高价聘请,做出膳食的味道极为不错。
今日恰好可以去尝尝。
她换上普通衣衫,高高兴兴出了门。
来到酒楼门口,因时辰较早,还不到膳点,人不算太多。
“姑娘,几位?”
“就我一人。”
跑堂打量着这位女客身上布料不错,但发髻脖颈皆是空荡荡毫无装饰,猜测家境应是一般,“请跟我来。”
他选择将其引到后边的屏风后,虽还处于大堂范围内,却和大多饮了酒的男客隔了些距离,清净不少。
言淡见这安排妥当,笑着坐下,回忆着刚才打量其他桌上的菜肴,心中有了偏好,“一块肉馅的酥饼,蒸一条鱼,一碗热汤,再来盘栗子糕……”
跑堂一一记下,“这蒸鱼要些许时辰,不知客官可否等得。”
“今日无事,自然等得。”
“是。”
目送跑堂走远,言淡摆弄好面前的碗筷,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静静等了起来。
先上得是酥饼,外表金灿灿油汪汪,看上去便十分惹眼。
言淡夹了一块,入口便是酥松的外皮,多层松脆的口感在嘴中绽放,随即……
不对,她尝到了一丝甜腻的味道。
这不是肉馅的酥饼,是伙计上错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