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西红柿不吐番茄皮
言淡谢过了温良的好意,看着土行捕头肖一衡已在现场正中观察着什么,两人也连忙随着众人一齐跟了过去。
这位捕头话语不多,且存在感极弱,一不小心就会忽略了过去。
不知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还是因为不喜和人靠近。他是奉公门中,唯一身边没有一等捕快的捕头。
肖捕头看完现场,环顾四周,观察了一遍所有捕快的面孔。
似乎感觉温良的面貌最为稳重,看上去年岁也是较大些,便塞了一张纸到他手中。
“让所有人按照纸上的步骤做,我待会回来。”
就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吩咐,肖捕头便离开了此处,且步伐极快,让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连身影都寻摸不到。
“肖捕头要去哪啊?”
“似乎是往着城门的方向去了。”
……
现场混乱片刻……
好在都是经历过案件洗礼的人,流程步骤心里都门清,因此也未慌张太久,便一齐看向温良。
蓦然被‘委以重任’,即使是作风稳健的温良也有些麻爪。
他面上还算镇定,展开手上的纸张,一句句看下来。
“肖捕头写了什么,快说啊!”
旁边急性子的人催促道,等不及想看捕头留下的‘金科玉律’。
温良苦笑一声,把纸展示到大家面前,“探查现场,盘问近邻,控制同伙。”
十二个字赫然写在上方,且纸张已旧,墨迹略微褪色,定不是刚写的。
“就知道是这几个字。”资历深些摇了摇头,早就站在了门口,“肖捕头惯常第一日会给出这张纸条,十二个字用了五六年了也没有变啊!”
言淡反倒是有些想笑,想来这捕头可能有些孤僻,不适应和这么多人相处,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方法吧。
她踱步沿着现场走了一圈,仔细观察。
这次的现场十分干净,不仅处于室内,且房间内部被仔细清扫过。
虽然打扫过,但却依然保留了生活痕迹,只是没有任何血迹亦或是其他争斗过的印记残留,证明此处极有可能不是第一犯罪现场。
再看尸体上,四肢腹部均有少量淤青,有旧印也有新伤。
一把短刃端正插在胸口处,一刀直入心脏,无其他刀伤。
凶器被留在现场,且上面刻有死者图门巴雅尔的姓氏,应是死者自己的佩刀。
只从现场再也看不出什么后,言淡把目光聚焦到死者周边的人际关系上。
这次案发地的房屋处于西市之中。
大凌为了便于管理,特地划分了一块区域,这边有许多短租房,大多都是提供给这些因通商而短期住于京城的外来人。
虽然温良受了肖捕头的嘱托负责管理分配,但只有少部分买账留了下来,其他人皆自动各自结了队伍,自行按照字条的内容开始了探查。
温良看了看剩下的五个捕快,深深叹出一口气,“既然其他同僚都选择了盘问近邻,那我们便先去控制同伙吧!”
“可是,这里的同伙指的是?”年轻的捕快有些不明所以,问出了声。
温良大概看过被害者的简单资料,猜测道:“应是指的和他一同进入京城的商队吧,衙门那边都有记录。”
言淡也看过这个记录,其中并没有真正凶手佳木仁波切布仁的名字。
她思虑片刻,想着如何把方向拐回正途,蓦然瞥到了被放在一旁的纸张。
第69章 新的嫌疑人.宝藏案
“我认为还需把通市监丞秦岳振也算在同伙里边。”指了指由肖捕头撰写的初步案情分析,“这里肖捕头把秦岳振也记录在有嫌疑之人的行列中。”
奉公门接到案子前,衙门会专门撰写个大概案情递交到这边。
捕头收到后,可凭借自己的理解再增加一二,这便是发到捕快手上的初步案情分析。
而对比其他捕头,肖捕头的版本则更加详细,列举了许多嫌疑人在其中。
秦岳振的名字虽然只是在末尾,前边还有七八个与死者相关的名字,但标注的理由却还算充分……
“言捕快说的有理。”温良则一眼看出秦岳振的确和死者有着充分的利益关联,不由感叹言捕快的敏锐,“那咱们便分头出发吧,张捕快你带着几人去这片的其他屋子找到商队所在,我和言捕快则去通市监请秦大人配合办案。”
秦岳振被请到奉公门时还算镇定,即便问到了死者之时也表现得毫无纰漏,仿佛一个完全没有关联的人。
直到肖捕头回到奉公门,一行人得知所有城门均已加强守备,他在不远处恰好听到,其面色才有些许变化。
言淡一直仔细观察他,因此并未放过这细微的改变。
即便他很快便面色如常,老神在在的饮了口茶水。
肖捕头加强城门守备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死者为鞑靼人,与之来往的大凌百姓极少,因此凶手大概率可锁定在外来人中。
外来人要离开京城,不止要在城门处登记,还需向通市监报备拿到文书,才能凭借文书在各处通行。
即使是加急,这流程走下来也至少需要一日。
如若凶犯是外来人,必不可能走正常流程,很可能伪装成普通百姓混出城。
死者被发现得还算早,报案也及时,因此凶犯极有可能还未能及时出城,所以加强守备严加审查,防止凶犯出逃,这才能保证把范围锁定在京城内。
秦岳振初步看上去并无什么问题,因此很快便被放了回去。
言淡却仔细看了眼他的供述,注意到他似乎有意淡化通市监丞对贸易物品往来的监管职责,讲得十分含糊,反而详细描述了对来往商人个人的背景核查。
有隐瞒就是有问题,她如此想到。
虽有了言淡的提醒,成功使得秦岳振进入了奉公门的视野之中。
但当其他捕快发现同商队中另一人,和死者有着极深的矛盾之时,立刻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此人名为哈丰阿,爱慕的女孩哈斯其其格成了被害人的妻子。
他一直有些意难平,认为是被害者使了手段,才抱得美人归,因此平日没少给人家使绊子。
半个月前,借着酒劲,两人在酒楼打了一架,还互相放了许多狠话。
哈丰阿则说了,总有一天要杀死图门巴雅尔,夺回其其格。
当时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死者图门巴雅尔身上的旧淤青,极有可能便是此刻被哈丰阿揍出来的。
捕快们在死者邻居间询问之时,许多人都说了此事,被他们一一记录在了纸上。
此刻摆在奉公门的众多人的面前,使得大部分嫌疑都转嫁到了哈丰阿的头上。
下午,在家中还未醒酒的哈丰阿,便被捉到了奉公门。
第70章 故意隐瞒.宝藏案
哈丰阿的审问,言淡并未参与。
她深知其不是凶手,因此反复看着捕快们带回来的证言笔录,竟意外在其中发现了真正的凶犯,佳木仁波切布仁的名字。
那日酒楼打架,他也在现场。
在佳木仁波切布仁的供述中,他本坐在另一桌用膳,感觉身后桌有两个人打了起来,撞翻了桌子。
他害怕自己被牵累,便站起身躲在一旁。
见着两个人都有些眼熟,似乎和自己是同乡,才开始劝架。
至于两人是因什么事而吵起来,他只大概听到了只言片语,知晓是为了一位叫做其其格的女人,其他便没能听清了。
再看其他人的证言,就没有佳木仁波切这么简洁明了了。
在哈丰阿开始大叫之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哪个地方的人都爱听八卦,因此所有证言上都说出了‘其其格’的名字,知晓两人是为了争同一个女人。
除此之外,还提到了图门巴雅尔似乎一直在嘲笑哈丰阿很穷,以后他可以给其其格买鲜亮的丝绸和美丽的珠宝,而哈丰阿只配住帐篷闻马粪……
哈丰阿这才暴起发怒,用拳头砸向图门巴雅尔。
由此看出,图门巴雅尔似乎极为确信自己能突然暴富,才这么居高临下的嘲笑和自己同一个商队中的人。
难道是这次大凌之行让他捕捉到了什么商机?
言淡注意到佳木仁波切的证言中,丝毫没有提及到这一点,便知晓了这又是对方想要隐藏之处。
把这凶犯和帮凶想要隐瞒的点略微结合,言淡也得出了一个大概得探查方向。
她看暗室里其他人还在围绕着哈丰阿讯问,干脆和守门的捕快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奉公门。
来到通市监,直接跳过监丞,请求面见市监。
市监乃是从六品下,是通市监中最大的官,通常只设有一人。
他不仅亲自接见了言淡,且让通市监内的录事配合言淡查看诸蕃交易之事的记录册子。
佳木仁波切的民族因地域不同,所以产有些许特殊水果,羊毛更是多到数不胜数,因此交易的事物大多是这些。
交易记录的每个页面,都有当值掌固的签名,整体册子的后边则有录事的签名。
掌固拥有负责收集交易对象、物资、物品、物产等信息的职责,无品级。
而录事则拥有统管来往文书,以及这些贸易记录的权利,为从九品下。
仔细观察被害者图门巴雅尔胡德的所有记录,便能发现他的所有贸易记录都由一位名为章涯的掌固经手,而录事的签名统一是孙瀚泽。
再看凶犯佳木仁波切布仁早期的记录所经掌固并不同,后边也变成和图门巴雅尔一样。
通市监常规配置,掌固有十人,以被害者和凶犯的贸易来往次数,全部恰好碰到一人当值的几率很小。
这大概率不会是巧合。
但录事常规有两人……
言淡放下手中的册子,抬眼望向静候在一旁的录事,“孙录事。”
“言捕快。”录事是个年过天命的老者,胡须头发皆已微白,大概是受了市监的吩咐,态度很和气,“是有什么疑问之处么?”
“请问通市监的录事是否有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