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西红柿不吐番茄皮
言淡只能问得更细致,“既然胡公子在孙家过得如此好,那为何又突然离去。”
“这事啊……”管家面露难色。
“涉及案情,务必如实相告。”
他犹豫片刻,面对捕快问话不敢拒绝,还是斟酌着语言讲述起往事。
“曾经咱们老太爷酒醉后,和胡老太爷说了些醉话,意欲两家亲上加亲,还留下了一对扳指作为信物……”
“那玉扳指啊,是定制的尺寸,本就是给当时还年幼的公子小姐戴着玩的,所以刚好有一对,谁知被老太爷随手当成信物送了出去。”
“后边胡老太爷因种花种得好去了百花庄,咱们老太爷也来了京城,两家人许久未见,老太爷便把这事情忘在了脑后。”
玉扳指?很好,关键证物出现了。
言淡边记录边想着,回忆起这物件异常的尺寸,以及凶犯对其的安排。
这物件果然对他有特别的含义。
难怪尺寸那么小,原来是做给小孩子戴的。
她抬眼又问,“所以之后胡虎上门,便是为了履行亲事?”
“胡老太爷临终前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了这回事,让胡公子带着信和信物上门……虽然家主反对,但老太爷念在旧情,不仅收留了胡公子,且让二小姐和他见了面。”
“可我听说你们二小姐所嫁之人并非胡公子啊!”
没想到捕快已经查到了这里,他不敢隐瞒,“的确如此……家主后边倒是不反对了,是胡公子自己打了退堂鼓。”
第94章 前因后果.异花案
“详细些说说。”
管家长叹一口气,“二小姐喜爱刺绣,因此格外喜欢雅南庄的一种绣线。”
“胡公子从侍女那里打听了消息,想要去帮二小姐买那款绣线,听说他典当了胡老太爷留下来的东西,凑够了钱去买,还兴冲冲回来告知二小姐,过些时候便能收到帖子。”
“半个月后,胡老太爷忌日,胡公子回乡祭拜。谁知,过了段时间,突然寄信回来悔了婚约,并斥责咱们二小姐挥霍无度,用那么贵的绣线,害他典当旧物,说自己家贫高攀不起……二小姐起初还不信,日夜等待。但那胡公子从此再也未回来过,久而久之二小姐也就死心了。”
悔婚……
胡虎那绣线确实是买了的,这样听下来倒像是潘馨儿冒领了绣线。
“你们小姐亲眼看过那封信?”言淡觉出些许不对,皱眉问道。
管家摇了摇头,“并未,大公子收到那封信后太过气愤,便把信撕毁了。”
什么撕毁了,怕是根本没有这封信吧。
言淡心中轻嗤一声。
这孙擎的手段再拙劣不过了,能得逞全是仗着的孙家人对他的信任。
她安慰了管家两句,状似不经意踱步往前走了几步,指着那远处微微冒头的花朵,“听说那花是你家二小姐闺中种下的……”言淡赞叹,“这么罕见的花种,居然能在此处见到,真是幸运……”
“罕见花种?”管家摇了摇头,“这不过是普通的牡丹花种,虽珍贵,但也不算太过罕见……”
牡丹?
她挑了挑眉。
这朱门绣户的色彩艳丽,的确近似牡丹,原型萼蕊的花型也和牡丹相似。
如若不是查到此案看了许多资料,言淡自己也肯定认不出来,也难怪不懂行的管家会弄错。
言淡也不解释,又问:“此花种二小姐是从何处而得?”
“这是胡公子几年前赠予二小姐的,二小姐不擅侍弄花草,但也看在胡公子的情分上,按照纸条上的法子亲自照顾着这花……即使后来胡公子不再回来,直到出阁前二小姐也精细照料着……如今倒是无人看顾了。”
无人看顾?
孙小姐出嫁可差不多有近半年的时间了。
据花大人所说,这花很是娇贵,如若真是无人看顾,又怎会开得如此娇艳?
言淡问得差不多了,告别了管家,在侍女的指引下慢慢走出了孙家。
路过那盆花时,她轻轻瞥了一眼。
微风中,那抹艳丽的红泛着光芒。
花瓣润湿应是经常浇水,花盆所处位置阳光正好,不会太晒也不会完全没有光……
她看了看身边的侍女,“这院子里真干净,时常有人打扫吧。”
“是啊,咱们家主喜净,见不得灰尘虫蚁,因此负责洒扫的人不少呢……”这事无关紧要,因此侍女回答得很详尽。
院子来来回回的人不少,门口还有家丁守护,胡虎要不被发现回来照顾这花的可能性不大。
有内应。
这内应帮他侍弄花草,说不准也会透露孙府的动向给他……因此他才能趁着孙擎外放的契机,将他杀害。
言淡思量片刻,突然停止脚步,站定下来。
“等一下。”
眼看着即将把这捕快送出门,谁知人家却突然不肯走了。
侍女猛然有些慌乱,“捕快大人,您这是……”
“请你把负责洒扫的侍从侍女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第95章 内应.异花案
负责室外洒扫的一共六人,靠近花盆附近区域的有三人。
言淡一一对谈之后,立刻便锁定了蓝色布衣的小子。
他年岁还小,不过十五岁,因家中穷困,父亲生病,因此不得已而卖身为仆,是今年刚入的孙府。
见这小子对父亲生病的事情支支吾吾,言淡愈加仔细,直接问起其父生病的症状。
胸中气满,喘息不便,手足烦热、盗汗、虚烦不得眠……
言淡虽对医不太了解,但这些病症集中在一起,倒是让她想起了那个有名的绝症肺痨。
她抬眼打量了一眼这个名为双瑞的小子,对方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
思忖片刻,言淡屏退四周其他人,“你父亲这病花去不少钱吧!”
“是,好在主家心善,除了奴才卖身入府的钱,每日还发些月钱,能让奴才送回家中。”
看起来是个孝顺的。
“是么?”言淡声音愈加温软,“你每月月钱多少?”
“奴才刚入府,如今只是末等侍从,月钱五十文。”
一两银等于一千文,五十文则是半钱银子。
不论这病是不是肺痨,如今的药材可不便宜。
这小子每月只有五十文,只买的起方子里最常见的那一两种。
即使加上卖身入府的钱,每月消耗只怕也不少,这钱怕是早就见底了。
言淡状似没察觉这其中的不对,继续问道:“如今你父亲身体可好?”
“托主家的福,父亲能吃上药,渐渐好转起来,如今已能下榻了。”双瑞眸子中映出一丝光亮,神态也放松了不少。
“那便好。”言淡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你在孙府除了负责洒扫,可还有其他事?”
“家主爱干净,奴才每日只负责打扫,保证府内无尘土烦扰到家主。”
这孙府不算小,要保证无落叶无灰尘,需得每时每刻都有人打扫,忙活这个就够费劲的了。
家主不在家的时候,仆人们还能忙里偷闲。
家主在家时,那便是一分一毫都不敢耽误了。
说起这个,双瑞到底是年纪轻,虽不敢直说,但心中难免有些怨怼,眉头也不自主的皱了些许。
“这活计可不轻松,双瑞你平日应该很辛苦吧,真是不容易。”
许久没听见有人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安慰自己,双瑞面色好了许多,眉头也舒展开来。
即使是父亲,也只会说些‘这些苦不算什么’‘年轻哪有不吃苦’的话。
心里舒坦,但嘴上依旧得说些场面话,“奴才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双瑞真是个忠心人。”言淡轻笑一生,“如此忙碌,还要帮主家看顾花草……”
“那不是主家……”双瑞差点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连忙改口,“什么花草?奴才不明白。”
“双瑞何必谦虚,可是有人亲眼看见你精心照顾那花,可我问过管家,这并非你该负责的活计……”言淡踱了几步,更加靠近,“是谁让你照顾那些花的?他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有人看见了?
双瑞想着每次都是支开了他们趁人不在才修剪花枝,浇水施肥。
难道是双福?
自己和他曾起过冲突……
还是翠袖?
她总往这边逛……
言淡的态度笃定,误导了双瑞,以为是自己有所错漏。
双瑞瞬间急得额头满是汗水,他不敢直接否定,只能改口道:“没有人吩咐,是奴才自己喜爱花草,所以才主动照顾。”
“是这样么?”言淡目露怀疑,“既然你如此喜爱花草,那我出几题来考考你。”
考什么……
双瑞刚才只是急了,所以随口一说。
他心知自己对花草一窍不通,只了解过自己照料的这一种,哪经得起什么考验。
他直了直背脊,努力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殊不知下唇因紧张而颤抖起来,看上去有些许滑稽。
“请……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