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诸葛扇
周晟目光微沉:“你说什么?”
纪平安抿紧了唇,发现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但是转念一想,这荒郊野外的,就她和盛州两人,那些百姓离得远听不见,盛州又不可能跑去开封府敲登闻鼓,举报她辱骂天子,她有什么好怕的?
纪平安:“我说暴君。”
周晟哂笑了一笑,十分温柔地看着纪平安:“妄议天子是死罪。”
纪平安:“那你去告我呗,左右你也没证据。难不成那天子还长了顺风耳,能听见不成?”
周晟瞧着纪平安的笑更温柔,眼神也更沉稳了,“你对天子的决策很不满?”
纪平安:“难道你觉得是对的?十年不救灾,不治水,不拨银,衢州,颍州,安州三地必然血流成河,尸骨成山,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周晟:“你不是想让林康泰死吗?”
纪平安:“一码事是一码事。”
周晟:“三州百姓上万言书称,若是天子不赦免林康泰死罪,便绝不搬家迁坟,不接受治水,公然与朝廷做对,威胁天子。既然他们的心愿如此,朝廷不过是成全了他们,他们应该高兴。”
纪平安瞪大了眼睛。
是因为猎户常年与猛兽拼命,所以盛州的想法才如此极端吗?
纪平安:“那是十万人命。再者,即便三州百姓真的上了万言书,那万言书上实打实有一万个人的签名请愿,那剩下九万人呢?三州另外什么都没做的九万无辜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他们做错什么了?他们什么都没做。”
周晟:“不过是冷眼旁观,打算坐享功劳罢了。一群刁民,死就死了,不值一提。”
!!!
纪平安蹭的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周晟的小腿狠狠地踹了一脚,“你很伟大吗?你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老百姓说出自己的想法是刁民,什么都不做是冷眼旁观,那你是什么?等你哪天去告状去伸冤,一个不留神惹那些大人物不痛快了,随便找个借口拿你下狱要你性命,你也是个刁民。”
气死了!
同样都是民,还分出三六九等,把别人当刁民了。
这跟打工人心疼资本家骂打工人不知感恩,农民觉得地主老爷心善,帮着欺压农民,奴隶全心全意跟着奴隶主抓逃跑的奴隶有什么区别?
“纪!平!安!”
周晟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铁青,如修罗临事,杀气汹涌。
纪平安缩了缩脖子。
一时冲动没憋住脾气,撒完了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纪平安后退两步。
似乎是感受到了纪平安的害怕,红日悄悄靠近纪平安,纪平安后背抵在红日身上,感受到红日的安抚,瞬间有了力量。
反正憋着的脾气都发出去了,一次是得罪,两次也是得罪。
纪平安一不做二不休,又对着周晟揣了一脚,只是这次周晟防着她,没踹着。
亏了。
纪平安立刻回身,抓住红日的缰绳,踩上马镫,驾着红日逃跑。
风声在耳边呼呼,纪平安第一次切身感悟到骑马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能。
红日带着纪平安冲进了城门。
周晟站在如血残阳下,回望高高的城墙笑了。
这么高的城墙,什么装饰都没有,太寡淡了。
他瞧着纪平安和红日这两颗脑袋就很适合挂上去。
……
深夜,宵禁后的汴京城,家家户户都已经入眠。
铁蹄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响起。
鲜血清洗着高门台阶。
男人,女人,儿童,哭喊声,求饶声,一声高过一声,凄厉可怖,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渐渐停歇。
下朝后,宋尚书路过太尉府。
太尉府门口,一盆盆凉水对着太尉府门口台阶上残留的鲜血冲刷,打扫的老人如同天生的哑巴一样,沉默安静。
他战战兢兢地放下马车车帘。
车夫只盯着路和马鞭,不敢往周围看一眼。
马车在宋府门口停下。
宋尚书抬步走上尚书府的台阶,一步两步三步。
往日这台阶步步高升,今日却令他胆战心惊。
宋怀章房内,宋尚书让所有人下去,面色凝重。
宋怀章半坐在床上,脸色较之前日好了许多。
宋怀章:“父亲,朝中出大事了?”
宋尚书:“魏太尉昨夜被抄家了,刑部尚书下狱入罪。今日早朝,十几个官员调动。”
上一篇:反派姑姑边疆养娃指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