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诸葛扇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宋老夫人让其他人都退下,单留下了纪平安。
宋老夫人拉着纪平安的手:“这些日子受委屈了吧?”
纪平安眼眶微红:“老夫人,我以为你会骂我不知羞耻,骂我胡作非为。”
宋老夫人笑了笑,让纪平安坐下:“以后和知书知音一样,叫奶奶。总叫着老夫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是那种老古板。”
纪平安吸了吸鼻子,唤道:“奶奶。”
宋老夫人应了一声,让房里的仆人都退下,纪平安也让冬春退下,屋内便只剩她们两人了。
宋老夫人:“上次也是在这里,奶奶和你说了长公主与驸马,和皇上之间的旧事。”
纪平安点头:“是,平安记得。”
宋老夫人:“那现在,奶奶再和你说一说什么叫世道,只有明白了什么叫世道,你才能懂什么是真正的为人处事的分寸。”
纪平安洗耳恭听。
宋老夫人:“这世道分上中下三等,其中最尊贵的自然是皇上,皇上是绝对的威严,所有的规矩体统在皇上那里都没有任何力量。而在皇上之下的便是皇亲贵族达官显贵。这些人设立了许多的规矩,就如你自己遭遇的女子名节。但是其实说白了,他们打从心底里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你看成平侯夫人便知道了。如果他们真的相信,成平侯就不会娶陈落雁”
纪平安:“他们不相信?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对我耳提面命。”
宋老夫人慈善地笑着:“那自然是为了利益。他们不信,但是不妨碍他们设立许多规矩,这些规矩是他们手里的鞭子,帮助他们党同伐异,铲除异己。上层的人不信,底层的老百姓其实也不信,他们自己连饭都吃不饱了,哪有余力计较那些虚无缥缈的规矩体统。最相信的,除了那些拿着鞭子把自己套进去的少部分上层,便只有中间那层,吃饱了饭又够不到上层的人。因为有余钱所以有余力可以计较。因为向往上层,又不清楚上层运行的真实逻辑,所以会不断媚上模仿贵族的行为。他们是最在乎也最不允许这些规矩被破坏。而正是因为他们参不透这些道理,哪怕一时得了运气,巧合之下,进入了上层,也会很快跌落。只有进入了上层,并参悟的人才能稳固住自己的基业。”
纪平安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道古朴沉闷的钟,悬挂在山崖之间,被宋老夫人一击撞响,钟声在雾霭山野之间回荡。
宋老夫人:“不只是女子名节这个东西,大部分的体统规矩,都是上层拿来彰显自己的体面与独特,和做鞭子的。平安,你明白了吗?”
纪平安不断点头。
宋老夫人笑道:“现在你说你的行为逾矩了吗?”
纪平安:“逾了,但不重要。”
宋老夫人:“你明白了。”
说完宋老夫人叹息了一声,“若是知书也有你这般聪明懂事就好了。”
纪平安:“奶奶,您是有大智慧的人。”
宋老夫人摇摇头:“奶奶懂的啊,都是些普世浅显的道理,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是翱翔的鹰,不是奶奶这样蜗居在后宅的人。”
纪平安:“奶奶,您太妄自菲薄了。”
宋老夫人只笑着说:“以后你见着了展家那些人,便懂了。对了,听说你参加了医家总考。”
纪平安:“是,前日刚考完。”
宋老夫人:“成绩出来了吗?”
纪平安:“明日出来。”
宋老夫人:“那奶奶明日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纪平安:“平安一定不负所望。”
第二天,纪平安坐马车去医鉴司查成绩,下马车后没多久就看到了同样过来等成绩的李庭绘,两个人立刻走到了一处。
等了不消半刻钟,放榜的人出来了。
榜单一出,人潮汹涌。
纪平安和李庭绘紧紧拉着彼此,一一寻找自己的名字。
“榜首!”冬春忽然喊了一声,“小姐,你快看,咱们是榜首。”
榜首相当于状元。
纪平安立刻喜上眉梢。
李庭绘也找到了自己的排名,第三十二名。
这时,早早就拿着快板,带着锣,准备好的乞丐们走过来,唱起了喜词,团团恭贺,讨个喜气,冬春也按照习俗,打赏了一些银子。
李庭绘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太好了,以后咱们都是可以开医馆坐堂的正式大夫了。”
“嗯!”纪平安拱手弯腰:“以后请李大夫多多指教。”
李庭绘也拱手弯腰:“哪里哪里,是我应该多向咱们的头名状元请教才对。”
两人相视一笑,春风得意。
这时,考场上隔壁的妇人也挤了进来,在皇榜上寻自己的名字,然后她蜡黄的手指停在了第二十八名,江厌二字上。
“原来她叫江厌。”李庭绘嘀咕了一句,心下仍然有些不满。
她不觉得自己的表现比江厌差,甚至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无论是识药,药理,治病实践都比江厌强上不止一星半点,结果排名却比江厌低了四名。
虽说前五十名都算通过,但大夫的自尊心让她过不去这个坎。
纪平安问道:“你问过李大夫考场表现了吗?”
李庭绘:“爷爷说,朱考官自有自己的考量,让我不要逾矩。”
纪平安:“那看来李大夫很相信朱考官。”
李庭绘:“也许吧。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想点开心的事情吧。妙仁堂装修也结束了,药材也都整理好了。什么时候开张?医馆新的名字定了吗?开张的吉饼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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