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女配 第32章

作者:震鳞 标签: 武侠 英美衍生 无限流 快穿 正剧 穿越重生

  就算是黄山世家未遭大难之前,皇甫高也从不曾见过石观音用着这么谦和的姿态对他说过话。

  石观音的习武资质之高,皇甫高生平仅见。这样一个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习武资质堪称万里挑一的女子,自幼自然是在父母的溺爱、下仆们的恭维下长大的。更何况她本就是一个江湖儿女,本就不屑于平常人家的“繁文缛节”。在这种生活环境下长大的石观音的脾性,那是绝对谈不上温和娴静,谦逊有礼。

  记忆中仅有的几次碰面,他对石观音的印象都不怎么好。

  幻觉也罢,真是碰到了传说中的牛鬼蛇神也罢,反正他现在是废人一个,大不了一死了之,计较这些有什么意思。

  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带着几分洒然意味地行礼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非神非圣。”乔安觉得这个问题挺有意思的,她认真地回答道,“前世为妖,最初为人,现今不过一缕幽魂。”

  想了想,她认为这个答案还是有些不完全。幽魂她见多了,不过也没见到那个幽魂能像她一样兜兜转转、带着记忆轮回个不停。

  于是,她问道:“你说我到底算个什么好呢?”

第47章 《楚留香传奇》⑶【捉虫】

  ——你说我到底算个什么好呢?

  闻言,皇甫高摇了摇头。

  若问他究竟信不信少女的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方才对方言语间,他再次对这面镜子上下打量了数次,的确不曾在镜面上发现自己的倒影。

  比起自己身中米囊花之毒,他现在正处于花毒造就的幻觉中这种可能性,他其实更愿意接受另一种猜测。

  他顺手给自己把了把脉。

  也许,他是真的碰上奇事了。

  想到此,他是真的想要笑了。比起之前那百般无奈的笑,这次是的的确确升出了一丝愉悦之意。

  幼时,他也曾偷偷摸摸地看过几本闲杂书籍,只是他没想到只在志怪小说中出现的事情,有一天会真的被他碰到。奇哉怪也!

  只是皇甫高终究没能再一次笑出来。身体上的疼痛,心神上的疲惫,精神上的压抑,压过了那丝极其细微的愉悦,让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顿了顿,他又动作虚弱轻缓地施了个抱拳礼,“今日有缘相逢,在下华山皇甫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华山首徒,久仰大名。”这个“久仰”绝不是客套话,乔安是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皇甫高的存在了,只不过是从一本书中。

  旧时的记忆一闪而过,她紧接着道:“不敢称阁下,少侠称我乔安便好。”

  皇甫高在心底将“乔安”二字默念了几遍,字音含在舌尖,单字单字的品味着。

  他看着镜中的少女,意外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对方有着这张与石观音相同的面庞而迁怒于她。

  石观音的容貌是一种能让人从骨髓里、从灵魂里感到震颤的美丽。她的美貌就如一条蛇,死死地缠绕在男人的心间,尖牙插在心房上,心头血上满满地流淌着对方注射进来的毒液,让你爱她爱得癫狂。

  奇异的是,这副美得销魂蚀骨的容颜生长在镜中少女身上,却只会让人忽略过去。至少他在看到这少女的第一眼时,首先注意到的就不是这张与石观音同样的绝美容颜,而是另一种难以捉摸的存在。

  那是一种不仅仅局限于美貌的特质,想来就算再换一张面孔,她凭借着这点扣人心弦的特质,也足以引人注目。这样说似乎也不对,因为这点特质并不“突兀”、“强烈”、“张扬”,而是自然到难以令人捕捉的。

  少女带给他的感觉并非是全然陌生的,许多年前,在他初次离开门派行走江湖时,曾遇到一个年岁将尽的老道。

  那老道……

  皇甫高的有些恍惚。

  老道……似乎喜欢喝酒。

  那个老道喜欢喝什么酒来着?

  “少侠?”

  皇甫高似惊醒一般,纷杂的念头戛然而止。他连点身前两处大穴,以使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并竭力忍住那来自身体各处的剧痛,尽量使自己的心神不再涣散。

  他再次拱手,“乔姑娘。”

  “你可知道石观音打算如何处置你?”不知怎的,乔安突然觉得自己被皇甫高称作“姑娘”,似乎有点占他便宜的嫌疑。

  她果断的把这归咎于聂小倩他们身上,他们整天姥姥来老祖去的,都把自己叫老了。好吧,她是真老了。

  一细缕发丝黏在嘴角血迹处,皇甫高抬手拂去,说:“大概……会狠狠折磨一番?”

  继而,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她不这样做,她也就不是石观音了。”

  “的确。”乔安道。

  她回想着原著中石观音的做法:她让沙漠上的太阳晒瞎了他的双眼,毁去了他的容貌。她又让他进入磨坊里,代替驴子推磨,一刻不停,昼夜不息。

  数年过去,曾经的七子之首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为“石骆”的可悲人。

  石观音几乎毁了他的一切,只留有皇甫高的一身傲骨,不是石观音不想毁,而是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毁不掉的。

  就如他现在,即使自幼所习的内力被废的一干二净,浑身经脉被废,今后再难踏入武途,他仍然没有崩溃,依然挺立着、站立着,毫无血色的面色上带着几分泰然。

  这是一种坚持,也是一种执着。

  乔安自认,换做曾经稚嫩的她,假若自己修习了二十年的内力被人打废,也不会如他这般镇定自若,即使这份镇定只是表面上的。

  “少侠,我有方法助你离开这里。”

  皇甫高闻言立即一撩衣摆,毫无犹豫地单膝跪地,“请姑娘助我。”

  “不过我有个条件。”

  “姑娘请说。”皇甫高眼睛也不眨地道。

  “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别忘了顺手把我带走。”

  “……带走?”皇甫高问。

  “顺手”把她带走?这话说得倒是有趣。这么大的一面镜子,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能够安然无事的将其“顺手”带走的方法。

  镜子里的少女点了点头,又慢悠悠地补充道,“若是故意忘了这件事,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乔安蓦地一笑,笑得眉眼弯弯,之前的什么秀逸清雅气质全都消隐无踪,威胁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别忘了,她现今可是一缕寄身于镜子里的幽魂。

  这才是真·做鬼也不放过你。

  ……

  再次回来的石观音,双颊泛着些许美人晕,有如酒醉后的浅红。

  她并没有立即动身前往中原去看望她的一对儿子,她只需要知道他们现今的身份就可以了,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她日后若要打听他们的位置,实在是再好打探不过的。十四郎为他们的一对儿子分别找了两个出色的抚养者,对此她很满意。

  只希望他们没有染上那些自谓名门正派的江湖人的臭脾性。

  即使染上了……

  呵,她自会将他们亲手调教出一副出息模样。

  石观音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她推开雕花木门走进屋内,看清房间里的情形时,立即大怒。

  “皇甫高,你在做什么!”她怒喝道。

  只见原本应该掩盖在重重帷幔后的镜子,被青年从墙壁上摘了下来,挪到了距离房间门口处不过三步远的地方,正对着刚刚推门而入的石观音。

  镜中的少女坐在一把镂空鸡翅木高背椅上,她抬眸看了石观音,遂又垂眸,不再看石观音。

  石观音心中气极,只想对着镜中的少女怒吼: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个该挨千刀的华山弟子到底要做什么?都到这时候你还是不愿多看我一眼?!

  诸多的心思,不过在她心底一瞬而过。

  皇甫高沾染着几丝血迹的手指划过镜面,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地道:“这面镜子倒是不错。”

  话音未落,他已握掌成拳,狠狠击向镜子。

  拳镜相触处,如蛛网般蔓延开道道裂痕,倏尔,随着一声脆响,整面镜子化作碎片四散在地。

  心中的猜测成真,石观音整个人呆立在场。

  她欲要尖哮,从口中吐出的却是一滩鲜血。

  皇甫高眼神冷漠地看着石观音倒在地面上,顾不得查看她到底是死是活。立马蹲下身,从地面上捡起半块巴掌大的镜子碎片,他让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快速地在镜面上用鲜血画出一幅莫名的图纹。

  这一切,都是之前那位镜子中的乔姑娘教予他的。

  “姑娘现可安好?”他对着镜子碎片询问道。

  寄身之物被损毁,乔安的魂魄也受到了震荡,不过并无大碍,只消日后耐心歇养一番就好。她道:“无碍。”

  皇甫高将碎镜握在手心,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在在石观音颈脉处一探,说:“石观音已死。”

  许多江湖人在探查敌人生死情况时,喜欢在对方经脉里输入自己的一丝内力,在对方体内快速游走一番,以便更为准确的探明情况。虽然这种方法比较麻烦,但在某些必要情况下——比如对方会诈死的敛息术,还是这样做最为保险。若是对方未死,是绝无可能在己方的内力探查下瞒过去的。

  现下,自己经脉里内力全无,让皇甫高颇感不适。

  他告诉自己要尽快适应没有内力的生活。

  日后……

  自己大概要一直凭借一副无法凝聚内力的身体生活了。

  乔安听到皇甫高的话,便说:“我们快速离开吧。”

  “自当如此。”

  皇甫高咳了几声,咽下喉咙里的一丝腥甜,跨步迈过门槛。

  一缕温暖舒适的和风吹进房间,石观音轻薄的纱制衣角随风拂起。屋内一本摊在桌子上的书册,随着风哗啦啦的翻过数页。

  衣衫与地面上的血迹,使得倒在地面上女子染上了凄美的颜色。一向红润的面颊,此时失去了色彩,苍白无比,我见犹怜。

  半掩在衣袖下的手指突然轻颤了一下。

  又是一阵风,这次的风比刚才的风要劲猛许多,木门嘎吱几下,被风吹得嘭的一声关了起来。

  ……

  石观音居住的谷外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曾经有不少正道人士前来铲除女魔石观音,可惜他们无一成功。这些人中就有大半之数折于这片沙漠,剩下的也都被石观音杀了。

  沙漠,生命的绝境。

  此刻,假如有认识皇甫高的人见到他,绝不会认出此刻浑身狼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行走在沙漠上的男子,就是江湖上颇具盛名的华山大弟子。

  乔安一边指点着他逃离石观音居住的谷底,一边又教他如何消除自身踪迹,以防有可能到来的追兵。截止到现在,石观音残暴的一面还未来得及彻底展露在她的弟子面前,她的弟子对她还是有着些许忠心的。难保不会有弟子在察觉到石观音的死亡后,派人为她报仇。

  在即将入夜时,皇甫高遵循着乔安的指点,寻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绿洲,决定在此处歇息一晚,略作整休。

  没过多久,原本泛着昏黄颜色的天空就已经完全变作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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