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安
他垂眸,点开手机收信箱。
无数条信息弹出来。
安插在中国的眼线传来各种情报。
北京塔在半个小时前发出了一级战备警报,号召中国境内所有哨兵向导前往黑塔报到,并上交所有的向导素制剂、药片,乃至目前已经在黑市流通的小白片。
他们甚至已经通过各种媒体渠道对外公开了向导素的真实情况——
民用向导素居然含有精神类毒|品的成分,这件事公布的第一刻,就已经引爆了中国的所有信息媒体。
赫尔曼微讶地挑眉。
看来夏梦和黎昼他们,已经发现了实验室的秘密。
但,第一时间选择公开,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普通民众获取信息的渠道有限。
在不知道事情全貌的前提下,贸然公开向导素成分含毒这件事,势必会引发民众的恐慌。
一旦群情激奋,沸反盈天,所有事情都会脱离掌控。
赫尔曼慢慢地笑起来。
他们知道了啊。
知道了他这些年来的暗中布置。
小白片不过只是初步尝试,向导素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含有他血液成分的向导素已经遍布全球,深埋进每一名哨兵的精神与肉|体。
他们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也好……”赫尔曼低声喃喃,握着手机的手臂垂落下来,漫不经心地五指一握,整只手机顷刻间被捏成了一团齑粉。
他一步步向外走去。
这个世界如此罪恶。
生育他的母亲与其他人出轨生下他。
养育他的父亲将他视作呼之即来挥之即
去的走狗。
与他一起长大、本该属于他的向导转眼就投入了他人的怀抱。
而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总是充满着轻蔑的敬畏,和怨毒的恐惧。
不如全部毁掉。
他闭上眼睛,轻声哼起了歌。
一步步踏出福利院的同时,精神力在他身后绽放着黑色的火焰。
黑色火光从他身后,飞向世界各地。
下一刻,不远处,便有第一声惨叫传来。
福利院外斜对面,一名路过的低级哨兵突然痛苦地双手抱头,他弯下腰去,一边痛呼着,一边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再远一点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了一道冲天的火光,尖叫与惊呼间,有人在喊:“不好了!有哨兵暴走了!!”
相同的景象此时正在世界各地上演。
无数哨兵如同被引爆的定时炸|弹,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体内暗藏的巨大能量。
赫尔曼脑海中浮现出了此刻每一张挣扎的面孔。
他看到黎昼忽然睁开一双赤红的眼睛,双手十指突然长出尖利的指甲,手背上冒出一层金色的毛发。
然后突然发出一声咆哮,眨眼间将身前不远处的向导扑倒在地。
狂化状态下他只用一只手就握紧了夏梦纤细的脖颈。
夏梦挣扎着,大叫着:“黎昼!!你在干什么??咳咳咳——放开我!!”
她手中凝聚出精神力,抓住黎昼的手臂,想要抵抗脖子上那一道禁锢的力量。
然而无济于事,下一秒,黎昼手指轻轻一折,就听到“咔哒”一声脆响。
夏梦瞪着眼睛,脑袋以一种不正常的扭曲角度弯着下来。
夏梦死亡的瞬间,黎昼口中骤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结合向导死亡,哨兵必死无疑。
就算只是精神结合,也足以对哨兵造成近乎致命的反噬。
没多久,黎昼也倒了下去。
就倒在夏梦的尸体身边。
两人至死都维持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轻易地死去。
就像两只被命运碾死的蚂蚁。
赫尔曼露出愉悦的笑容来。
杀戮还在继续。
伦敦全城开始响起警报声。
街道上无数行人尖叫、逃窜,警车鸣笛呼啸而过。
赫尔曼如同闲庭散步般走着,闭着眼睛,哼着歌。
这一刻,全世界化作深渊。
所有人都将化作深渊里的怪物。
与他一样。
他走到德莱塞城堡前。
此时城堡大门大开。
城堡里的人想逃出来,却只能徒劳地倒在门口。
化作一地模糊的血肉。
赫尔曼缓缓拾级而上。
走过大厅的楼梯,走过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走到洛伦佐那间书房的门口。
“吱吖”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
赫尔曼抬起头,看到办公桌后面,仍然维持着最后一丝神智的洛伦佐面露恐惧地看过来。
“你……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
洛伦佐脸上的表情仓惶而恐惧。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才像是那条在脚下匍匐挣扎的狗。
赫尔曼愉悦地笑起来:“你知道吗?我期待这一天,期待了一生。”
地下长出无数只黑色的手,抓住洛伦佐的眼睛,抓住他的脖子,抓住他的四肢与身体。
将他扯下了深渊。
赫尔曼站在窗口,面无表情向外望去。
目光所及,那座伫立在伦敦城郊的黑塔,此时正冒着浓浓的黑烟。
总部的大楼在浓烟中缓缓倾覆。
一首《威仪堂堂》哼至尾声。
赫尔曼深吸了一口气。
他能感受到,全世界的哨兵都已经死去了。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了。
良久,赫尔曼慢慢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只剩空虚。
他期待了这么多年的瞬间,竟然只是如此吗?
如此无趣。
早知道,应该留夏梦一条命的。
至少,她会让他的乐趣延长很多。
可是,现在想这些也已经晚了。
赫尔曼漠然收回视线,看都没看办公桌后那道狰狞扭曲的身体,转身往外走去。
此时,书房墙上的挂钟里,分针缓缓指向了正上方。
归位的瞬间,满城钟声悠悠响起。
赫尔曼感觉钟声敲响的瞬间,他全身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禁锢住。
他愕然地垂眸,看向自己的四肢。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动不了了?
是洛伦佐留下的后手吗!?
身体越来越沉。
直到某一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