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安
引得亿万民众一片哗然。
当晚, 原本就被破坏得摇摇欲坠的黑塔总部,就被愤愤然的不知名人士放了一把大火, 烧了个底朝天。
“火树银花”的照片被人放上了网,引来一片叫好声。
没出几天,赫尔曼、洛伦佐两人的名字就传遍了世界各地的大街小巷。
他们作为黑塔总部负责人时,未见得多出名, 很多人甚至都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如今被钉在耻辱柱上,倒是热热闹闹地火了一把,名字深入人心的同时,所有人提及他们,都不免要啐上两口。
一时间,这对父子俩火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洛伦佐被人送出了万象。
还没醒来就被英国军方控制了起来,被丢到看守所的病房里。
人醒来的当天,就被送上了审判庭。
赫尔曼没能走出万象。
于是,人们滔天的怒火便完全倾泻在了洛伦佐一个人身上。
非法交易、运营杀手组织、走私人口、危害公共安全、危害人类及特殊人类……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随着证据的公开,过去几十年里德莱塞家族以及部分追随者们的罪行也被一一揭露。
被迫害的特殊人类,以及无辜被卷入而失去性命的普通人类……难以计数。
国际哨向审判庭位于英国,沿用的也是英国的刑法。
鉴于英国早已经废除了死刑,量刑最高刑期为30年,而洛伦佐·德莱塞由于罪行过于特殊且严重,最终被破格判处终身监禁。
相关人等也基本被判处二十年以上监禁。
在英国绵延上百年的古老家族,至此轰然倾覆。
总部数十年来在德莱塞家族的影响下,早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一回拔出萝卜带出泥,总部高层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被牵连在内。
是以,总部被人烧毁,人人喊着大快人心的同时,警方几乎没有认真去查纵火者。
又或许,当时目击了放火现场的路人们自发地上去添了把柴,参与的人数众多,根本无从查起,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于是,总部的废墟就那么放在那,无人处理。
判决公布的当天,无数特殊人类自发地来到总部废墟前,为所有在灾难中无辜罹难者办了个公开的追悼会。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废墟正中,不知何时树立起了一座五六米高的铜像。
铜像是一根竖着的高大十字架。
十字架前,一个男人双膝跪地,脖子被一根绳索紧紧绑住。
绳索的另一端,就连在十字架上。
乍然看去,就像是叛徒犹大的铜像。
可再仔细打量,会发现这被吊在十字架前的男人,分明跟赫尔曼·德莱塞长得一模一样。
确实。
人类与特殊人类的叛徒,舍他其谁?
铜像出现的第一天,它就被泼了一身的红油漆。
随后的几天里,它身上被扔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
连带着,令整个总部废墟都成了个巨大的著名的垃圾场。
没多久,黑塔总部被正式撤牌。
经过全球各大黑塔负责人多次会议,票选出了新的总部——北京塔。
准确来说,是黎昼所在的北京塔。
作为拯救特殊人类的最大功臣之一,以及当今现存唯一的S级哨兵,黎昼当之无愧成了下一任黑塔总领导者的唯一候选人。
——当然了,那么多次的会议并不是为了选举出这个唯一的候选人。
而是,每一次的会议,黎昼都不曾出席过。
甚至还通过周启,表达了他无意于此的意思。
不得已,会议只能一遍一遍地开。
可关于领导者的人选,所有人思来想去,都只有黎昼那么一个选择。
——倒也还有一个。
另外一位功臣,夏梦。
外界虽然不知,但所有黑塔负责人们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之前的特殊行动中,如果没有她的力挽狂澜,所有特殊人类都逃不过团灭的命运。
她的身份太特殊了。
时至今日,她的来历早已经不是秘密。
她出身于德莱塞家族的少年兵,后来成为了赫尔曼的搭档。
再后来,她出现在北京塔,出现在黎昼的身边,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甚至到了大灾难来临的前一刻,所有人都认定,她毫无疑问就是从犯之一。
可经历过万象里的一切,如今真相大白,人们才恍然大悟。
如果不是她,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如果没有她的万象,所有人都没有再醒来的可能。
后来无数人反复复盘过当时的情况。
如果当时阻止赫尔曼的人不是她,如果她的异能不是万象,如果她的万象并没有受她三观和潜意识的影响而成了另一个“现实”的和平模样,如果万象中她没有再次英勇挺身而出——千千万万个如果之下,任何一丝一毫的差别,都可能引导出截然不同的结果。
不需要她、或者任何人出面解释什么。
所有人在分析过一切的可能性之后,明白了她在刚结束的这场救世行动中,扮演着多么至关重要的角色。
公道自在人心。
所以,在提议黑塔下一任领导人时,也有人推举过她。
只可惜,推举了也没有用。
因为……她还没有醒来。
是的。
万象中,醒来的人成千上万,没醒来的人也
有很多。
可最应该顺利醒来的人,却至今躺在北京塔的特护病房里。
所有的生命体征都正常。
可她迟迟没能醒过来。
检测精神力波动的仪器持续检测着,发现她体内的精神力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微弱程度。
不仔细检测,甚至感觉不出有精神力的波动。
她仿佛一夜之间退化成了个普通人类。
黎昼其实并不在乎她还是不是向导。
他只在乎她究竟什么时候醒来。
他想不通,当时他们两个明明一起从万象离开,为什么在现实中醒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呢?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人知道原因,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唤醒她。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等。
三天过去了。
一周过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
等到外界一切都快要尘埃落地,世界慢慢从大灾难中复苏、缓过来,她还是没有醒来。
他每天待在她身边陪着她,也等着她。
期间很多朋友来探望过无数次。
王向屹来过,欧旭来过,苏方晓、周启他们来过。
甚至还有不少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人,也过来探望。
后来,日复一日来的人实在太多太杂,拦着不让他们进,他们就开始送礼物,送鲜花。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被人知道夏梦至今没醒,于是外界各种各样慰问礼物开始源源不断地送进黑塔,将向导中心的走廊堆了个水泄不通。
不得已,黎昼将夏梦转去了一个北京郊外的保密系数很高的私立哨向疗养院。
疗养院是王向屹的老同学办的,各方面设施和配置都是最好的。
在那里,没人会打扰他们。
于是,黎昼就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照顾她。
跨年这天,王向屹去看望了一趟。
带着媳妇儿亲手包的饺子过去。
夏梦自然是吃不上了,于是饺子全便宜了黎昼。
趁着黎昼吃东西的功夫,王向屹在病床另一侧坐下来,絮絮叨叨地对着病床上的夏梦说:“大葱牛肉馅儿的,你师父我特意包的,之前听你念叨好几次了,说想吃这个口味儿的,可惜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做。现在好不容易做了,你却没吃上,看来你真是没口福啊。”
从万象出来之后,世界震荡了很久。
所有哨向都在消化自己脑子里凭空多出来的一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