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一等掌事太监……
秀贵人霎时一僵:“你!”心中更是涌起不甘与嫉妒。
同是贵人,魏宁欢却能独居一宫,还是永寿宫那样的地界儿,甚至魏宁欢还只是个贵人没资格当一宫主位呢,身边竟就配上了一等掌事太监,而且这个太监还是从前侍奉在皇上身侧的人,这是何等的荣宠。
而反观她自己呢,入宫多年还是个贵人,还要伏低做小地在娴妃跟前儿讨生活,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嫉妒得眼睛都发红了。
宁欢无趣地瞥了她一眼,再度朝前方走去。
浮碧亭……
不知想到什么,秀贵人霎时恢复了战斗力,又是几步追上宁欢,秀贵人挑衅笑道:“这浮碧亭是本小主先来的,听闻魏贵人随和善解人意,想必是不会同我争的吧?”
浮碧亭?宁欢瞧着前方的亭子,恍然大悟,合着这蠢东西是以为她要去这浮碧亭?
宁欢霎时一言难尽地看着秀贵人。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是个人都该有脾气了,她更不是什么好性子。
宁欢当即扫了秀贵人一眼,轻嗤一声:“若是我不呢?”
秀贵人霎时面露得色,正想说什么,又听宁欢开口。
“如今的你……”宁欢似笑非笑地看了秀贵人一眼,淡淡一笑:“确定要同我争?”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甚至没有用自称,却让秀贵人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感,她当即气恼又愤恨地涨红了脸:“你,你放肆!”
她明白魏宁欢的意思,魏宁欢如今圣眷正浓,甚至还有太后和皇后站在身后,而自己失宠多年,有什么东西能争得过她。
圆团在宁欢身后面露笑意,隐隐还有几分得意的嘚瑟,果然是小主子能说出的话,听听,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这就是宠妃该有的模样。
“放肆?”宁欢轻笑一声:“你的本主,娴妃娘娘的话,秀贵人还记得吗?”
秀贵人一滞,面色愈发屈辱。她不由冷笑一声:“你很得意吧?”
宁欢抬眸看着远处的云彩,神色清浅:“还好,意料之中。”
秀贵人一噎,早年便知道魏宁欢说话气人,没想到如今更甚。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这样的底气十足,她凭什么这么有底气?就凭着如今皇上对她尚且有几分新鲜感而给予的几分宠爱么。
思至此,秀贵人不由讥笑道:“那又如何,皇上如今不过是有几分新鲜才愿意宠着你,可你以为你日后当真能时时如今日这般得宠吗?瞧瞧,你这寒天冷地地跑到御花园中来假模假样的吟诗,不就是想用这种下作的法子引起皇上的注意吗?”
宁欢收回目光,复又落在秀贵人身上,似是有些不解:“我何须要用这什么劳什子的办法吸引皇上注意?”
她轻飘飘地睨了秀贵人一眼,似是轻笑一声:“秀贵人不必以己度人。”
“你!”秀贵人霎时抬起手指着宁欢:“你好生狂妄,竟还敢嘲讽本小主!”
宁欢微微蹙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身侧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手若是不想要了,尽管指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宝贝们,最近真的太忙了,而且还有几场考试orz,时间实在不充裕orz
第81章
秀贵人霎时一惊,回眸看去,便见皇帝身披玄色轻裘,神色淡漠清冷地站在一侧看着她们。
她霎时跪下行礼:“嫔妾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宁欢眉梢轻挑,慢悠悠地朝着他福身。
皇帝唇畔几不可查地扬起笑来,几步便上前来稳稳地扶住她,声音温柔:“不必多礼。”
宁欢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懒懒一挑眉:“多谢皇上。”
秀贵人跪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只看见皇上玄色绣以金色龙纹的轻裘下摆无情地从她眼前扫过,而后停在了她最痛恨的人面前,在魏宁欢连膝盖都没屈多少的时候便柔声将她扶起来。
这是她许久未曾听见过的温柔语气,或者说……从未听过。
皇帝先捂了捂宁欢的手,看着她手中抱着温暖的手炉,手也不算冰凉才放心些。
而后他又淡淡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秀贵人,却也没叫起。
秀贵人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皇上叫起的声音,低下的面容霎时便是一白。
皇帝只是一直看着宁欢,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宁欢还未开口,秀贵人已然抢先伏在地上娇声哭诉:“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宁欢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秀贵人。
秀贵人此时才顾不上她,深深地俯首于地,哀戚道:“皇上,魏贵人仗着您的宠爱便肆意羞辱嫔妾,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宁欢见此,眼尾微挑,便准备挣脱皇帝揽在她腰间的手,谁料她推也推不动,他甚至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宁欢好笑地睨了他一眼。
周遭的宫人们见此,头低得更低了,心中对魏贵人的受宠程度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皇帝手上不老实,面上却是一派淡然端肃,声音不辨喜怒:“哦,是吗?”
秀贵人低着头,看不见二人的动作,只沉浸在自己的哀哀声中,而后抬头看着皇帝,梨花带雨地抽噎道:“……是。”
然而她抬起头时,却看见皇上正动作温柔地扶着魏宁欢,她几乎不可置信地一窒。
这个时候皇上还如此小心魏宁欢?!
秀贵人作为宫妃自然也生得一幅娇俏容颜,此时俏颜含泪,自是一派楚楚可怜,宁欢偏头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面上一片清冷,眉眼间甚至蕴上几分寒意,揽在她腰间的手却悄然收紧,宁欢感受到他的力道,悄然翘起唇角。
又听皇帝淡声道:“那你说说魏贵人是如何羞辱你的?”
秀贵人没想到皇帝会有此一言,被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抽泣的声音霎时一噎:“这,这……”
如此一想,魏宁欢方才说的那些话拎出来着实算不得什么。
“怎么,说不出来了?”,皇帝眉眼淡漠,声音亦带上几分寒意。
未免偏颇,他又看向宁欢,然而面色却不觉柔软下来,声音亦是温和了几分:“魏贵人来说。”
看着皇上这般的差别待遇,秀贵人呆呆地跪在地上,竟是一时忘了言语。
宁欢闻言,轻轻挣脱他的手,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才浅声道:“方才嫔妾正要去浮碧亭中,秀贵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非说这浮碧亭是她先看中的,而后又与嫔妾争执。”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更不会为了塑造一个贤良淑德的模样而委曲求全,何况他既然给予她这万般宠爱,她更不可能委屈自己。
既然吉勒塔珲觉得自己要去浮碧亭,那她“去”便是,只是不知道这结果吉勒塔珲是否承受的起,宁欢心中一哂。
皇帝微微颔首,再度牵住她的手,而后看向秀贵人:“秀贵人,是吗?”
他几乎毫不掩饰地表现着他对魏宁欢的偏袒。
秀贵人呆呆地仰头看着面前的二人,从未有哪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同样是贵人,寒天冷地的,她却一直跪在这冰冷的青石地板上,而魏宁欢却抱着手炉闲适地站在皇上身侧,皇上甚至还在小心捂着她的手,怕她着凉。
秀贵人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似哭似笑:“嫔妾……没有。”
此刻,她跪着,魏宁欢站着,她如同是在跪魏宁欢一般。如此屈辱的一幕,她不由便想汉人常说的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同样是在这浮碧亭前,昔日她可以理直气壮无所顾忌地便将魏宁欢和陆柔惠赶走,而今日她却只能如同一个卑贱的奴才一般跪在魏宁欢面前。
多么可笑。
“是她,都是她,是魏宁欢陷害嫔妾!皇上,您被她骗了啊!”,她猛地抬头,恨极了地瞪着宁欢。
“好了。”,皇帝的面色再度冷下来,声音淡漠而凉薄:“方才的事朕都看见了,原本顾及你入宫多年也算宫里的老人便想给你留几分颜面,若你据实以告朕便从轻发落,没想到你竟如此冥顽不灵,还妄图欺君。”
若说其他还能辩驳,那妄图欺君四个字就不是轻易能承受的,秀贵人惊恐地瞪大了眼,连连叩首,哀声哭道:“皇上,嫔妾万万不敢!”
她终于真正意识到魏宁欢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低贱的内三旗包衣宫女,更是清晰且深刻地意识到如今看似与她平级的魏宁欢有多么得宠,而自己今日的举动将会带来怎样的灾祸。
她终于知道害怕了,霎时便服了软,连连解释:“皇上,皇上,嫔妾只是一时气急才与魏贵人争执几句,并未有什么过激的言论,是嫔妾脑子不清醒,求皇上饶过嫔妾这一次!嫔妾求皇上了!”
“争执?”,皇帝语气淡淡,不置可否。
秀贵人连连点头:“对。”,她似哭似笑道:“嫔妾与魏贵人同为贵人,嫔妾又怎能欺辱了她去,不过言语上有几分争执罢了,嫔妾知错了,求您饶过嫔妾这次!”
皇帝闻言,竟是笑了:“对,你与她同为贵人。”
秀贵人不由仰头看他,泪水不住地滑落,也不知皇上此为何意。
还未等她想明白,便听皇上淡声开口,那声音冷冽清雅恍若金玉相振,甚至是温和的,但这般悦耳的声音说出的话听在她耳中却如同裹挟着风霜一般凛冽而寒凉,如同将她打落十八层地狱。
他说:“秀贵人他他拉氏,嚣张跋扈言行无状,降为常在,另,禁足三月静思己过。”
话音一落,秀贵人霎时脱力跌坐于地,她再顾不上什么,连连朝着皇帝叩首:“皇上,嫔妾知罪,您饶了嫔妾吧!皇上!”
宁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时微讶。
还未反应过来,皇帝已然带着她离开。
秀贵人泪眼模糊地看着二人款款离去的背影,玄色轻裘与银白的狐裘交织在一起,宛若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而她跪在这里,如同一个笑话。
“魏!宁!欢!”
直至走出御花园,宁欢才慢慢回过神来,她偏头看着身侧神色清冷的男人,微微弯唇。
皇帝察觉到她的目光,面色柔软了些,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问道:“冷吗?”
宁欢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轻轻翘起唇角:“不冷。”
还有必要问什么呢,他对自己的肆意纵容与宠爱也不止是今日,甚至远远超过今日,他对自己的爱意与娇纵她还不知道么。
但她想起什么似的,又幽幽地看着他:“我原本想去延晖阁看落日的。”
皇帝哑然,好笑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那……”,他原本想说折回去,但又想起那乌烟瘴气的御花园,便改口道:“明日再陪宝儿来。”
宁欢下意识环视四周,便见宫巷两侧的宫人们都守礼地背过身毕恭毕敬地低着脑袋。
她不由回眸嗔了他一眼。
“大庭广众的。”,她轻轻揪着他的袖口,声音不自觉便变得娇气又温软。
皇帝哑然,若不是在外面,他必定要将这样娇气又可爱的她拥入怀中。
他笑叹一声,纵容道:“好,咱们回去说。”
宁欢娇娇地横他一眼,到底翘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