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正好一阵秋风吹过,皇帝便想带着她进殿:“咱们去殿中歇着好不好?”
宁欢拽住皇帝的手,硬是拽着她,让他的手托住自己的脸放在桌上。
“不想回去,让我在这儿待会儿。”
皇帝素来温和的眉眼间满是无奈,但到底没将手抽出来。
想着她方才的话,他不知是欣慰还是感叹道:“皇额娘倒是纵着你。”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想不明白,皇额娘那样一个淡然的人怎么就独独对这姑娘这样上心。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没见皇额娘对谁这么特殊过,哪怕是当年同样才十五六岁的皇后也没这待遇。
宁欢压在他的手掌上,偏头看他,颇有些得意道:“那是,太后说了,可是将我当亲女看待。”
听着她这样大胆的一句话,皇帝以为他会震惊,但他的内心其实毫无波澜。
毕竟这些年皇额娘待宁欢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不用说也看得出是完全的亲女待遇。皇额娘待宁欢,可比待自己这个亲儿子还好得多,说句亲女似乎也很合理。
不过……
“亲女,公主……”皇帝若有所思,托着宁欢的手不自觉地暧昧摩挲着她的唇。
宁欢一愣,霎时堪破他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她羞恼地扯开他的手,怒道:“一天天除了那事儿,你还会想别的吗?!”
皇帝无辜地看着她:“我想什么了?”
宁欢看着他这一脸无辜的模样,愈发羞恼,她一把甩开皇帝的手,冷哼一声朝殿内走去。
皇帝唇畔含着笑意,快速追上去:“乖,不恼了,是我不好。”
宁欢懒得搭理他。
皇帝便厚着脸皮开启下一个话题:“不过皇额娘都待你如……”
宁欢回眸瞪他一眼,皇帝霎时改口:“待你这么好,那宝儿也该换个称呼了吧?”
宁欢一顿,又脚步不停地朝殿内走去。
皇帝还在极力哄骗道:“如何?改日我再带宝儿到皇额娘面前改口去,让皇额娘再封个红封给宝儿。”
宁欢霎时真是又气又好笑。
此时已然走入殿内,她便坐在炕上,冷哼道:“你别一天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话音落下,她想到什么似的,一顿,又淡然地端起几上明黄的缠枝花茶盏轻呷一口。
闻言,皇帝便轻笑:“怎么叫有的没的,这是带宝儿去皇额娘面前过个明路,还能讨个红封。”
宁欢砰地一声放下茶盏:“不去。”
皇帝面露遗憾之色。
但他若有所思地喃喃:“也好,等日后……”
等日后封了皇贵妃,甚至是……皇后,再正正经经地到皇额娘面前去,那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皇帝敛下神色,又眉眼温柔地看向宁欢:“那咱们便私下唤唤?”
宁欢真是又气又好笑,这人才真是“持之以恒”。
“你烦不烦人?”她没好气地将手上的茶盏塞到他手中。
皇帝依旧温和笑着,甚至稳稳接过茶盏轻呷。
宁欢斜倚在桌旁,支着下颌看他饮茶,忽然道:“皇额娘应该没什么意见。”
皇帝果然一时不妨,被呛了一下。
宁欢见计谋得逞,倚在炕上笑不可抑。
皇帝喝了一口茶水平复下来,便一把将宁欢抱起来坐在腿上。
“好个坏姑娘,竟然敢戏弄朕。”
坏姑娘依旧不知死活,挑衅地看着他:“戏弄了又如何?皇上要治臣妾的罪吗?”
看着怀中姑娘这般狡黠的模样,皇帝顿了顿,声音忽然哑了几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看着他深邃的墨眸,宁欢霎时察觉到危险,挣扎着就想从他身上下来。
皇帝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将她抱起,朝着内间走去。
他低笑:“朕就罚你好好戏弄朕。”他极轻极缓的说着“戏弄”二字。
宁欢伏在他的肩头,不住地锤他:“不行!白日宣.淫,你要不要脸!”
皇帝轻笑一声,声音仍旧温和:“朕是天下之主,朕就是规矩,有谁敢置喙?”
听着他这样看似温雅,却说出这样独断睥睨的话,若是平时,宁欢必然为这样强势的他而心醉。
但一想到他此时说出这样威严的话是为了做什么,她真是没眼看。
“你的折子呢?不批了?”她还想挣扎。
“哦,宝儿这般体贴?那我便快一些然后去批折子?”他言语含笑。
“你!”她恼羞成怒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嘶……放心,一定让宝儿满意。”他言语间的笑意愈发浓了。
“混蛋……唔……”
作者有话要说: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宁欢已经是个小作精了(确信
第102章
紫禁城的冬日单调、萧肃。这样的日子,嫔妃们大多蜷缩在自个儿宫中静静猫冬,日子枯燥而平静。
但今日钦天监一则上奏却打破了这枯静的冬日。
钦天监正使夜观天象,上奏言,五阿哥永琮八字恰合星象天时,宜于腊月二十八日之吉时种痘。皇上以为然,允。
这就代表五阿哥种痘一事,便如此板上钉钉了。
皇上准奏后,此消息便飞快地在后宫中传播开来。宫中的日子枯燥,一则普通的消息都能在宫里沸腾半月,何况这次关乎皇后嫡子种痘这样天大的事,后宫霎时热闹得不行。
毕竟以如今的种痘法,风险仍然巨大,也不知这位金贵的嫡子能不能熬过这一次。
不过熬不熬得过,于前朝后宫都将是一场风波。
听说这则消息时,娴贵妃正在承乾宫书房练字。
她被大字折磨得够呛,咬牙练了一个时辰到底没耐住,烦闷地将手中的毛笔一扔。
“这汉人的字就是麻烦,本宫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若不是皇上就好这一口,她死也不会碰汉人的东西一下。
翡翠正要劝慰几句,便见翡青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主子,出大事了!”
娴贵妃冷哼一声:“本宫好着呢!”
但说归说,她到底从书桌前走开,一边净手一边问:“你好好说话,别一有点儿什么事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半分沉着的模样都没有。”
翡青平复了一下呼吸,连忙道:“是,奴才知罪。”
听她请罪都听烦了,娴贵妃直接问:“到底什么事儿?”
翡青便道:“是长春宫的事,今日钦天监上奏说五阿哥该种痘了,皇上已然允了。”
闻言,娴贵妃霎时精神了,她将手中的帕子一扔,连忙问道:“真的?真要种痘了?”
翡青连连点头:“是,皇上已然下旨,听说长春宫都已经收到旨意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娴贵妃反而平静下来。
她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水迹:“种痘好啊,要本宫说五阿哥早该种痘了,偏生皇上偏袒,愣是拖到这个岁数了才松口让他种痘。”
自康熙朝以来,宫中皇子大多在四岁左右种痘,皇上前几个皇阿哥都是这样过来的。偏偏这回皇上心软又偏心,非得偏袒这个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嫡子,硬是压着钦天监绝口不提五阿哥种痘之事。
如今可好,拖到五阿哥都五岁多了,眼瞅着都到送去毓庆宫教养的年纪,皇上才终于松口。
依娴贵妃看,若非皇阿哥送毓庆宫的年龄在那儿,皇上怕是还得拖着,拖到五阿哥长得壮壮实实万无一失了再让他种痘,幸好……
想到这一点,娴贵妃也高兴不起来了:“都快六岁了……”
如今的种痘之法虽然在康熙朝被改良过,但让将将四岁的幼童种痘亦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有时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但宫中规矩如此,皇阿哥们必须种痘,能活下来自然是好,若是熬不过去,那就是他无福了。
照娴贵妃的想法,五阿哥又长了一岁,身体必定健壮许多,这时种痘可真不如四岁时种痘效果好了。
闻言,翡翠反而面带笑意,道:“五阿哥生来羸弱,依奴才愚见,别说只多了一年,便是再多一年他也是熬不过去的。”
娴贵妃听懂翡翠的意思,霎时警醒道:“你想做什么?稚子无辜,不可对幼子下手!”
听见娴贵妃这番话,翡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么久过去了,主子还是心软。
她试图劝说:“主子,他可不无辜!若没有他那好额娘,宫里这第五个阿哥便该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他可是顶了咱们小阿哥的位置,哪里无辜?”
娴贵妃闻言,深深地蹙起眉头,手中的绣帕都快被她揉碎了。
翡翠见此,便再接再厉地劝道:“主子,您就是太心软了!不然您也不会被她们害成这样,这是皇后欠您的!您难道忘了皇后都对您和慧贤皇贵妃做了什么吗?您若是不自保,慧贤皇贵妃的昨日……”
意识到自己言语太过激,翡翠霎时跪下请罪:“奴才有罪!奴才有罪!主子恕奴才失言!”
娴贵妃倒也没因为她后面的话而发怒。因为高思姌怎么没的她大概也知道——高思姌的身子本就柔弱,还被下了这么多年的药,更是日复一日地拖垮了她的身子,最后便这么被耗没了。
思至此,娴贵妃更是深深皱眉,神色阴晴不定。
她思忖片刻,缓缓扶着小几坐下:“那孩子也实在可怜……”她叹气。
自出生起就病怏怏的,皇后整日将他藏在长春宫,不知道的还以为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了。由此也能看出五阿哥如今虽长大了些,但身体必定也没养多好。
听娴贵妃这么说,翡翠眼中霎时闪过一丝精光,志在必得道:“主子您放心,有奴才们在,绝不会让皇后好过,一命偿一命,这都是她自己种的苦果!”
娴贵妃不想谈这个问题,挥了挥手:“起来吧。”
翡翠便笑着从地上站起来:“谢主子。”
娴贵妃看着窗外,颇有些幸灾乐祸道:“不过本宫瞧着五阿哥那身子,快六岁了也弱得跟小猫儿似的,皇后日日将他护得密不透风,若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要种痘了,她还不得哭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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