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说到这儿,太后忽然有些明悟:“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我遇到的一直都是孝敬宪皇后和如今皇后这样克己尽责的人掌权罢。显然处事风气和执政者的言行密切相关。”
宁欢想了想,赞成地点头。
太后便笑:“所以啊,你更要将自己手里的事情做好,就算不多做什么,至少也要尽责做好自己本职的事,为下面的人带一个好头。”
宁欢无言以对,最后还是恨恨咬牙:“这个混蛋,我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太后神色平静地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显然不信她这外强中干的能算得了什么帐,不被吃得死死的就好了。
*
“嗒,嗒,嗒——”
花盆底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密集,可见来人气势汹汹。
圆盛守在外间,听见花盆底的声音便忙掀帘出来。
除了小祖宗,可没有谁在养心殿还敢走出这么嚣张的脚步声。
果然,甫一出来,圆盛便看见小祖宗冷着一张俏脸,盛气凌人地从外面走来。
他心中暗道不好,伏低做小地弯着腰引宁欢进去。
生怕小祖宗殃及池鱼。
果然,小祖宗一进内室就给皇上来了一顿冷嘲热讽。
“你出息了啊你!现在都敢先斩后奏了!”
噗——
圆盛瞪大了眼,以此极力忍住心中的震撼惊悚,以及内心胆大包天的笑声。
虽然知道不应该也不能,但圆盛震惊之余就是想笑。
诶哟哟,从来只有皇上劈头盖脸斥别人先斩后奏的,哪儿有人敢对皇上说这四个字的,怕不是嫌脑袋太多不够砍。
可是如今这位祖宗就做了这第一人,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皇上九成九不仅不会动小祖宗的脑袋,还得好好哄着。
祖宗,这可真是位祖宗!
圆盛和李玉心中齐声道。
他们算是又长见识了。
从宁欢撂下那一句放肆大胆的话,李玉和圆盛便动作迅速地悄声退出暖阁。
小祖宗是有底气敢对皇上说这样的话,但他们算什么,再多听一句怕是就要被发配去守皇陵了。
而自听见宁欢的脚步声便严阵以待的皇帝,听见她一进来就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也是愣了一瞬。
听着“先斩后奏”四个字,他有些愕然,但更多的是好笑。
皇帝笑着走过去握住宁欢的手。
宁欢“啪”地一下拍掉他的手,负气转身坐到炕上去。
皇帝忍着笑意,小心凑到她身侧:“怎么了这是,是谁惹朕的令妃娘娘生这么大的气?该罚!”
宁欢霎时气得转过头来,恨恨地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你又和我装傻!又和我装傻!”
皇帝顺势将她抱入怀中,让她两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地抱着宁欢坐下。
他眉梢眼角含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好,好,是我不好,乖。”
宁欢挣扎着不想他抱。
可惜某人不禁脸皮厚,力气也大,她怎么也挣不脱他的怀抱。
他甚至还一脸正经:“好了乖,别闹。”
宁欢看着他这厚脸皮地模样,更是气得咬牙,不解气地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皇帝微微一僵,而后面不改色地轻抚她的脊背。
是打是闹这人永远都是这么一幅好脾气任她施为的模样,宁欢一面生气心中却又不争气地漫开几分满意与甜蜜。
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抬头仍是嗔怒地看着皇帝:“下旨之前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商量?”
“原来是这件事。”皇帝作恍然大悟状。
宁欢气得锤了他一拳:“你怎么这么烦,还给我装傻。”她气得恨恨地将头扭到一边去。
皇帝知道不能再逗了,再逗这娇气包就真的要生气了,到时候苦的还是他自己。
他便抱着宁欢,正经解释:“我下旨处置娴贵妃之事时,你不是正好不在么,旨意都说了一半了,总不好收回去,我便直接下旨了。”
宁欢扭过头来,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你就这么急着处置娴贵妃?等我回来都不成?”
皇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做事情怎可拖延,况且内务府风气不正牵连甚大,越早解决越好。”
宁欢气得推了他一把:“你就胡扯吧,我不信你就差这一个时辰?”
皇帝顺势抱着她倒在炕上,低笑着叹道:“宝儿,有宫权是好事,旁人想要我都不愿给的权力,怎的你就这般嫌弃。”
比如方才的娴贵妃,可是在养心殿外哭求了许久,他都没同意归还一部分宫权。
宁欢伏在他身上,见实在挣扎不起来便也放弃地伏在他怀中。
“这么麻烦的事,我才不想干。”她泄愤似的又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我不管,这是你揽的活儿,你自己管去。”
皇帝抚着她,低声笑起来:“真是娇气。”
宁欢霎时瞪圆了眼:“你嫌我娇气了是不是!你……”
皇帝当机立断地轻咬她的唇,堵住她还没说完的话。
他轻柔地含吮她柔软的唇瓣,声音低柔而含糊:“没有,宝儿是我惯出来的小娇娇,我乐意宝儿娇气。”
宁欢被他吻得娇声地哼哼。
皇帝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地哄着:“你手中有权我也放心些,你就好好接着罢,嗯?”
宁欢道:“我瞧着纯贵妃管得挺好的,她未必不行。”
皇帝“唔”了一声,道:“可我觉得宝儿能管得更好。”
“你不是也一向希望后宫甚至天下风气清正,行事廉洁吗?”皇帝抱着宁欢坐起来,笑问。
宁欢弯了弯眉眼:“我这点儿权力怕是没这么大影响。”
话音一落,她就觉得不好。
果然,皇帝若有所思:“那……”
宁欢连忙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你烦不烦?”
皇帝愉悦地低笑,在她手心偷了个香,才道:“那宝儿就从这一小点儿做起,日后你总是要……”
他几不可查地一顿,换了个说法:“要为皇后分忧的,到时也会有更好的效果。”
“你们怎么都这样!”宁欢控诉。
你们?
皇帝眉梢轻扬,大抵猜到另一个人该是太后。
他也不大在意,只是接着低声哄道:“你手中的宫务不会太多,你先试试,嫌麻烦的交给我便是。”
宁欢神色微微松动,哼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皇帝笑叹:“是,我说的。”
固然得了他的答复,宁欢想着自己日后怕是要忙起来,还是不大高兴地戳了戳他:“麻烦。”
皇帝抱着她笑,好脾气地耐心哄着:“乖。”
宁欢看着他,看着他这般温柔而耐心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
她道:“马上就要选秀了。”
皇帝眼皮一跳,却是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嗯?”
宁欢从他腿上下来,垂眸看着他:“她们又年轻又漂亮,家世也好,你待她们也会这么温柔吗?”
皇帝一愣,而后笑意却是不可抑制地从脸上漫开。
宁欢霎时跺脚:“你还笑!”
皇帝笑不可抑,起身抱住她:“吃醋了?”
宁欢轻哼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看着她这般姣颜微怒的娇俏模样,皇帝心下爱怜地不得了。
他环着宁欢笑着哄道:“我待宝儿的心意,宝儿还不知道吗?宫里从不缺少漂亮的女子,你可有看见我多瞧她们一眼?有了宝儿,我谁都看不上。”
他的声音清冽温柔,又说着这般动人的话,宁欢的耳尖霎时泛出几分娇艳的绯色。
“况且家世好?”皇帝有些忍俊不禁:“我还需要谁的家世吗?”
他是君王,是天下之主,这天下没有谁的家世能好过他去。从来只有旁人攀附他,哪儿有他需要倚仗旁人家世的道理。
皇帝忍笑问:“宝儿,你是不是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儿了?”
宁欢被戳穿,霎时恼羞成怒地掐了他一把。
都怪那该死的话本,要不然她也不会突发奇想问他这么一句。
她当然知道他待自己的心意。可是被偏爱的人,总是喜欢听他这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温柔地耐心地哄着自己。
皇帝显然是了解她的,他揽着宁欢的腰,再度抱着她坐下,平时清冽淡漠的声音中满是柔情,温柔得不行:“宝儿乖,我的爱意与纵容只属于你啊,永远只属于你。”
他的心里早就满满的都是她了,哪儿还装得下旁人。
宁欢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甜意,她伸手回抱住他,娇纵地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听着她霸道又娇横的话,皇帝的心又软又爱怜。
他低笑着道:“是,我只是你的。我整个人都是属于令妃娘娘的,可不敢胡作非为。”
宁欢忍不住笑出声,娇娇地嗔了他一眼。
皇帝还是怕她多想,又温声解释道:“不过就是多几个人入宫罢了,我瞧着倒也同每年入宫的官女子没什么不同。”皇帝想到宁欢是怎么入宫的,便又多加了一句:“嗯,除了你。”
宁欢睨了他一眼
皇帝一本正经:“这的确是我的想法,或者照你的说法,咱们就是选几个……花瓶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