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宁欢微微翘起唇角,却还是按着他坐下:“先吃面,等你拆完钿子面怕是要坨了。”
皇帝不以为意:“没事,坨了也能吃。”
宁欢心下又甜又软,她哼笑道:“你这不是浪费我的心意么。”
皇帝无奈,正欲开口宁欢径直将筷子塞给他:“快吃!”她微微加重了语气。
皇帝温柔而无奈地笑起来,柔声应了:“好。”
他很快便迅速地解决了宁欢的一片心意,哪怕如此,他的仪态依然完美。
看着他无论何时都端贵矜雅的模样,宁欢心中轻啧一声。
不得不说,这仪姿,真是她这样“半路出家”的人没法儿比的。
皇帝收拾了一番,察觉到她的目光,便笑问:“看着我作甚?”
宁欢摇头笑笑,只道:“味道如何?”
皇帝肯定地点头,赞道:“好极了,比之去年美味更甚。”
宁欢笑不可抑:“就会哄我。”话虽如此,她的眉眼间仍满是笑意。
皇帝见此,也温和地笑起来:“肺腑之言。”
宁欢嗔了他一眼。
而后她朝着皇帝盈盈福身,嫣然笑道:“生辰快乐,愿您长乐康宁,所愿皆所得。”
皇帝握住她的手,眉眼温柔极了:“你在我身边,便是所愿得偿。”
宁欢哑然,而后抑制不住地翘起唇角。
皇帝牵着她往内室走:“走,去拆钿子。”
宁欢这回连连点头,可快些吧,她的确支撑不住了。
……
宁欢坐在梳妆台前,皇帝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而细致地为她拆下钿子和细碎的钗簪,她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顺势滑下。
宁欢也不禁舒了一口气:“好沉啊。”她摸了摸头发。
皇帝便为她轻柔地按摩头皮,他失笑:“这个钿子都算轻的,日后可怎么办?还有朝冠,朝冠可比钿子沉多了。”
闻言,宁欢不禁哀叹一声,她又嘟囔道:“反正不是日日戴。”
尤其是朝冠朝服,只有册封、祭祀等重大场合才会穿戴,宁欢不由庆幸道:“幸好朝冠只有重大场合才会戴。”
这般想着,她忽然透过铜镜和皇帝对视:“你每日上朝都要戴朝冠,真的不难受么。”
皇帝神色自若,淡笑道:“习惯了。”
宁欢轻啧地摇头:“我还是不习惯为好。”
皇帝便轻笑一声,点评道:“娇气。”
宁欢理直气壮:“还不是你惯的。”
皇帝哑然,只觉心下柔软极了,他顺着她道:“是,我惯的。”将这朵娇花儿养成这般明艳华贵又娇气的模样,皇帝也很有成就感,他的神色愈发温柔。
“好些了吗?”皇帝一面轻柔地按着,一面柔声问。
宁欢点点头,下一瞬她便觉得不妙。
果然,便见皇帝轻笑起来,而后一把将她抱起。
宁欢嗔道:“你就这么着急么?”
皇帝便低笑道:“这可是我的生辰礼,自然期待已久。”
宁欢又气又好笑,娇声轻哼一声,却还是搂着他的脖子。
皇帝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愉悦,抱着她去耳房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限定款万更(摊倒)
第138章
皇帝万寿过后,很快便也到了九月初九宁欢的生辰。
宁欢对生辰宴倒是没什么追求,是以前两年哪怕已然晋封也婉拒了皇帝为她大办生辰宴的意思。但今年是她二十岁芳诞,她又已是妃位,皇帝说什么也要为她办一场千秋宴。
又因为宁欢很喜欢圆明园,是以为了给她在园子里办千秋宴,皇帝还特意推迟了回紫禁城的时日,至少要等宁欢过完千秋再启行回銮。
九月初九这日,风和日丽,天空格外澄净,一碧如洗,湛蓝的天幕上偶尔有雪白的云絮悠然飘逸。金秋时节,圆明园里成片的桂花开得正好,秋日的清风不仅带来徐徐的凉爽,也带来丹桂的馥郁芬芳。
蓬岛瑶台,皇帝同样在此地为宁欢办千秋宴。
宁欢上月万寿节时才在庆幸轻易不会穿戴朝服朝冠,没想到今日因为皇帝为她大办千秋宴,她便不得不盛装出席,穿朝服戴朝冠了。
此刻,宁欢正顶着脑袋上沉重的青绒夏朝冠,保持仪态,面露微笑地接受嫔妃们的朝贺。
无论心中是何想法,此刻众嫔妃们都笑意婉然,声音柔美地朝着宁欢祝贺:“恭祝令妃娘娘千秋,愿娘娘春华永驻,安康长乐。”
宁欢莞尔一笑,仪姿端方地道:“多谢诸位,快快请起。”
嫔妃们便朝着宁欢浅笑颔首,而后盈盈落座。
宁欢又客套道:“大家尽情饮宴便好,不必拘束。”
嫔妃们又婉然应是,一派和乐的景象。
只是,抬头看着上首端坐的三人,嫔妃们心中都不约而同划过一丝奇异古怪的想法。
今日令妃的千秋之宴是皇上特意为她办的,皇上自然在,他高坐上首正中。
而皇太后一向喜爱令妃,只是嫔妃们没想到,皇太后竟然喜爱令妃到今日也出席了这场千秋宴。要知道皇太后平日是轻易不会出来走动的,素来偏安一隅。而今她却以皇太后之尊出席一个妃位的千秋,这下,嫔妃们对皇太后待令妃的喜爱和疼爱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再有便是今日是令妃的千秋,这样的场合自是着朝服大妆出席,以她的品阶,穿的便是金黄色朝服,她是寿星,是以能破例将席位摆在上首的皇上身侧。
而皇上和皇太后也着了明黄色吉服,金黄色与明黄色的差异其实不算大,是以嫔妃们往上首看去便瞧见着明黄和金黄朝服的三人端坐上首的模样。
某一时刻,一眼望去仿佛他们三人便是这天下至尊至亲的一家人一般。
何为至尊至亲,自然是皇太后、皇上和皇后这三位。
这一瞬,嫔妃们竟然觉得端坐上首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令妃,而是正位中宫的皇后。
嫔妃们都被心中这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
她们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她们首位的娴贵妃——不光是娴贵妃自己对后位志在必得,便是后宫大多数嫔妃也都觉着新后人选八成便是娴贵妃。
看到娴贵妃身上同样为金黄色的吉服,嫔妃们也慢慢回过神来。
她们又若有若无地看了上首的令妃一眼。
令妃依然只是令妃,而非她们恍惚间异想天开以为的皇后魏氏。
婉嫔抬眸看了看宁欢,心中仍是有一丝奇异的想法,但她笑了笑,并未深想。
柔惠也看向宁欢,见宁欢略显疑惑地笑着朝自己看来,她便也温柔一笑,朝着宁欢举杯遥祝。
宁欢翘起唇角,也端起酒杯饮下。
嗯,掺了水的果酒。
宁欢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回以温和一笑。
见到上首皇上看宁欢那从未变过的温柔纵容的模样,柔惠面上弯起一抹温柔而神秘的微笑,她慢慢垂下眸去。
娴贵妃作为当事人之一,自然更是注意到今日令妃居于上首的特殊情景,以及众嫔妃若有若无的打量。
她面上依然雍容而宽心地笑着,掩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攥着绣帕,精心养护得细长的指甲都快将手心扎破了。
翡翠实在忧心自家主子压不住脾气,在众目睽睽下便不管不顾,忙低头为娴贵妃续酒,轻声提醒道:“主子,果酒甜美,您多尝尝。”
娴贵妃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意思,便压着恼意点头。
她端着酒盏一饮而尽。
而后,看着上面大妆朝服的令妃,娴贵妃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过是她生辰罢了,不过是这半日罢了,不过只是……金黄色罢了!
对,只是金黄而非明黄,娴贵妃强自舒了一口气。
不过,她的千秋宴皇上都没有这样重视过。思至此,娴贵妃心中又心酸又恼恨,她咬牙再度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宁欢不知道因为一件颜色相近的朝服,嫔妃们脑海中都百转千回地脑补了些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头上沉重的夏朝冠和身上虽已极力用料轻薄,但仍然繁复厚重的朝服上。
垂眸看了看袖口精致而繁复的金色龙纹,宁欢心中咂舌,好看是真的好看,但是麻烦也是真的麻烦。好在中途便能换下,不然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她连吃饭都成问题。
她极力保持仪态的偏头,看着皇帝轻声道:“臣妾去更衣。”
皇帝看着她眉眼间极力掩饰的痛苦之色,不禁好笑地弯起唇角,他笑道:“快去吧。”
宁欢点点头,仪态万千地起身,由玉棠扶着去更衣了。
待宁欢换了一声金黄色的吉服和更轻浅方便的钿子回来时,嫔妃们都有些惊异地看了她几眼。
令妃这性子果真随意,千秋时连朝装都不愿长久穿戴。嫔位以上方能着如此华美尊贵的朝装,是以嫔妃们一向很珍惜,嫔位以下的嫔妃更是艳羡,令妃反倒是半点儿不在意。
宁欢才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若是从头到尾都穿着这么一身衣裙顶着这么重一个朝冠,她这生辰宴是别想好好吃东西好好享乐了。
感受到相比之下轻松许多的脑袋,宁欢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些。
她终于有心情好好欣赏宴席之上的歌舞了。
目光重新落在中央抱着琵琶袅娜起舞的舞姬,宁欢愉快地翘起唇角。
琵琶声声悦耳,舞姬一步一莲生,水袖轻扬间袅娜的身姿翩然欲飞,小脸生得也动人极了,怎一个美字了得。
宁欢看得目不转睛,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显然喜欢极了。
皇帝看她这津津有味的模样,直看得好笑,不禁问道:“有这么好看?”
宁欢没看他,只漫不经心问道:“你觉得不好看?”
皇帝笑道:“我瞧着都差不多。”
宁欢霎时递给他一个不懂欣赏的眼神,心中又满意又有些不满意,她又转过头去看翩然起舞的舞姬了,“那我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