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看着小姑娘愈发娇憨可爱的模样,皇帝更是心下有底,果然是有些醉了,他心下好笑。
皇帝柔声问道:“拿得稳吗,不如让圆团儿先带回宫去?”
宁欢认真道:“拿得稳,你看。”她抬起花灯给皇帝看。
皇帝心下又想笑又柔软,他轻轻摸了摸宁欢的脸颊:“宝儿啊,下次还是不让你饮酒了。”
宁欢有些微醺,却也没醉得这么厉害,她的脑子还算转得过来。
宁欢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最喜欢我醉酒了么。”她娇娇地哼了一声。
皇帝哑然,低眉看着怀里的姑娘,他的眸色变得愈发深邃,连声音都有些哑了:“宝儿……”
宁欢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笑起来。
她歪头靠在皇帝肩头,娇气地撒娇:“背。”
皇帝温和而无奈地笑了,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柔声答应。
早有预料,是以皇帝为了能让她伏得舒适些,也特意在宴席结束前去换了一套行服。
穿朝服背也不是不行,就是宁欢会不舒服。
宁欢拎着狐狸灯伏在皇帝背上,果然舒舒服服的,她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的宫灯和荷灯。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随口道:“看到这些花灯我就想起以前在宫外过年过节的时候,那时候大哥和二哥还会带我去城外放天灯呢,大家都放,成片成片的天灯飞上天去,漂亮极了壮丽极了。”
皇帝默默地听着,等她说完,他便温声笑道:“很喜欢吗?”
“唔,印象里很漂亮。”宁欢道。
“嗯。”皇帝答道。
皇帝又想到什么似的,轻笑道:“又让你的哥哥们带你出去玩,回家怕是没少挨你额娘的训。”
……
二人的身影远去,花木葳蕤处,林贵人静默地看着皇上背着令妃的身影渐渐掩没在夜色中。
虽然听不见令妃都说了什么,但是听见风中偶尔飘来的几声娇笑,林贵人可以想得见,令妃必定是心情愉快地在和皇上撒娇,而皇上也定是百般娇惯地哄着她。
林贵人的目光放远了一瞬,而后神色平静地转身回宫。
这头,皇帝提到出去玩的事,宁欢果然有些恼羞成怒:“好的不提提坏的,我被额娘训你就这么高兴?”
皇帝想象着小姑娘垂头丧气乖乖挨训的模样,一时觉得那时的她必定十分可爱,一时又觉得她挨训的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可无论如何,他心下都爱怜得不行。
皇帝便温声哄道:“怎会,日后若是想出去玩儿,我便带你出去,你也不会再被你额娘训了。”
宁欢哼道:“那我是不是要好好谢谢你?”
皇帝似是轻笑一声:“不必,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者,我可是答应你二哥要照顾好你的,宁欢妹妹。”他微微偏头看着宁欢,声音低缓而愉悦地唤出最后四个字。
他的声音实在轻柔缠绵,宁欢听得耳根又软又红。
她轻啐道:“呸,我二哥若是知道你是这么个照顾法,当日怕是说什么也要带我出宫。”想到自家二哥的作风,宁欢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皇帝轻轻捏了她一把,面色冷了一瞬,他又轻哼道:“他若是知道,也不敢。朕倒要看看谁敢夺去朕的心头宝。”
宁欢原本气得要掐他,再听到他后半句,她又忍不住地翘起唇角,最后到底只是嗔道:“独.裁。”
皇帝也不恼,好脾气地笑了笑。
独.裁就独.裁罢,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便好,皇帝面露温和的微笑。
他忽的又问:“不过宝儿,不如好生说说我是怎么个照顾法?我倒是自觉未曾辜负你二哥的嘱托。”说罢,他一面轻笑,一面在手下暧昧地摩挲了一番。
宁欢的身形一僵,她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羞恼地唾弃道:“臭不要脸。”
怎么照顾的,当然是照顾到龙床上去了,宁欢羞愤地想。
皇帝反而愉悦地笑起来。
宁欢简直没眼看,气哼哼地咬了他一口。
旁边的小径慢慢走出两人,是同样结伴闲逛的那贵人和伊常在。
她们见到皇上和皇上背上的令妃,皆是一惊。
但都很快收敛好神色,恭声蹲礼:“嫔妾参加皇上、令妃娘娘,皇上、令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的面色沉下去,淡声道:“起吧。”
圆明园曲径错落,各式的小道石阶数不甚数,众人又都在四处闲逛赏灯,难免会撞见。
知道归知道,但皇帝的心情还是很不愉。
那贵人和伊常在起身便看见皇上略显冷淡的面色。
看着皇上背上神色安然的令妃,再看到令妃手上可爱的狐狸灯,伊常在微微咬唇。
想了想,她还是朝着皇帝娇俏笑道:“嫔妾在草原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宫灯,今日算是开了眼,嫔妾多谢皇上恩典。”
闻言,宁欢微微偏头,看了伊常在一眼。
伊常在瞥见宁欢的目光,只当没看见,还是满目期待地看着皇帝。
那贵人攥了攥手中的绣帕,心中恨铁不成钢,可她此刻什么也不能说。
皇帝的神色愈发疏冷,他的目光并未落在二人身上,只道:“今日是你们令妃主子千秋,要谢也该谢你们令妃主子才是。”
话音落下,伊常在面色一僵,有些难堪。
那贵人却已弯眉笑开,盈盈福身:“皇上说得是,嫔妾多谢令妃主子恩典。”
她悄然拽了伊常在一把。
伊常在看着皇帝淡漠威严的面色,到底憋屈地跟着行礼:“嫔妾多谢令妃主子恩典。”
见此,宁欢笑了笑,嗯了一声,却也没叫起。
让宁欢受了二人的礼后,皇帝也未曾再管她们,背着宁欢径直便走了。
伊常在的面色愈发难堪,皇上愿意停留片刻就是为了让令妃受她们的礼么,她心中憋恨,连行礼都忘了,还是那贵人硬拽了她一把,两人才恭声恭送皇帝和宁欢。
起身后,伊常在还在抱怨:“令妃好生娇气,这样平整的青石路面也好意思让皇上背。”
这样俊美英勇,文武双全的皇上,为何偏偏百般宠爱令妃那个女人,伊常在心中又气愤又嫉恨。
那贵人忍无可忍地看着伊常在:“令妃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再者,说得不好听些,就算令妃娇气又如何,皇上愿意宠着,你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伊常在愕然地看着那贵人,惊叫道:“乌伦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随口一说?”那贵人冷笑一声:“那方才当着令妃娘娘的面儿,在皇上面前争宠也是随口一说?塔娜,你有没有脑子?”
伊常在的小心思被那贵人毫不客气地戳破,她霎时气急败坏地看着那贵人:“好啊乌伦珠,就因为令妃救了你一次,所以你现在就这样是非不分地处处维护她吗?你还当我是姐妹吗?”
那贵人扯了扯唇角:“你还知道是非不分这个词呢?”
在伊常在发作前,她又再开口道:“你也知道令妃娘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若她真的是你口中那般品行不端的人就罢了,但她不是,所以你日后最好也别在我面前再说令妃娘娘的不是。”
伊常在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贵人,恼怒道:“你这话是不想再和我做姐妹了吗?”
那贵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我最后再告诫你一次,想在宫中长久地生存,说话做事最好过过脑子,你再这般下去,谁也保不住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罢,她便径直朝前走去,再不管伊常在是何反应。
她对塔娜实在是失望,原本以为大家都是蒙古出身,性子也算相投,深宫寂寞,便也正好做个伴儿,但是越深入接触,那贵人越发现,她和塔娜恐怕不是一路人。
伊常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怒不可遏,气得直跺脚:“乌伦珠,你什么意思?我再也不要和你做好姐妹了!”
回应她的只有那贵人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
伊常在见此,站在原地不甘又气恨地咬牙。
……
这边,皇帝背着宁欢,放缓了语气问道:“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闲杂人等实在多,着实扰了他的好兴致,但自然是以宁欢的想法为重。
宁欢嗯了一声:“也逛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皇帝微微弯唇:“好。”
歪在皇帝肩头,宁欢也娇声娇气地道:“臣妾也多谢皇上恩典,今日可是让臣妾好好开了一番眼。”
皇帝听着她故作娇气的声音,不禁低笑起来。
他微微偏头碰了碰宁欢的脸,道:“你不喜欢,便将她贬为答应吧,日后让她离你远些。”
他的话很是轻描淡写,仿佛说的只是轻飘飘的一件小事。
不过于皇帝而言,这的确是小事。
宁欢伏在他肩头笑不可抑:“你就不怕人家伤心么?少女的慕艾之心,多么可贵啊。”她故作感慨。
皇帝轻呵一声:“她是什么东西?”
他背着宁欢稳步走着,温和而笃定地笑道:“再者,我最想要,也最可贵的那颗少女慕艾之心不是已然在我怀中,其他人如何又与我何干。”
宁欢霎时嗔道:“就往你脸上贴金吧。”
皇帝似是轻笑一声,气定神闲:“宝儿虽然不说,但我怎会不知道宝儿的心意。”
宁欢轻啐一声,面上却满是盈盈的笑意,到底没有反驳。
皇帝又问她:“你意下如何?”
宁欢反而不甚在意,她甚至促狭道:“嫔妃么,邀宠不是很正常?”
皇帝冷淡道:“不正常,况且她还惹你不高兴。”
“我才没有。”宁欢傲然。
在皇帝和她掰扯之前,宁欢率先转移话题:“一句话罢了,不至于如此,但她若是真犯到我面前,我可不会手软。”她轻哼道。
皇帝见她如此迅速地转移话题,真是好气又好笑,到底无奈道:“嗯,不必手软,只你高兴便好。”
他又似是感叹地轻笑道:“咱们令妃娘娘治下果真宽仁。”
宁欢哼笑一声,又轻轻点了点他的脸,她学着他往日那般,一本正经道:“促狭。”
皇帝哑然失笑。
……
终于回到天地一家春,到底是寝居,宁欢也觉得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