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性子活泼热情,喜欢串门。
听到这个词,宁欢的神色有些玩味。
这个忻贵人的确与众不同。
柔惠又道:“我也是后来才知忻贵人那日从翊坤宫出来便直接去了养心殿,没给妹妹惹麻烦吧?”
宁欢道:“也不算麻烦,后来的事儿姐姐不都知道了?”
“那就好。”柔惠松了一口气,又道:“我本也觉得忻贵人这性子实在是热情得有些过头,如今想想,她怕真的是心思不纯,那日延禧宫走水真的与她自己无关吗?”
一番调查,最后只查到是一个小宫女夜里贪睡,不甚打翻了烛台才引起的走水,旁的也再查不到了。
这样的事,皇帝倒也不耐细查,只罚了延禧宫所有宫人半年的俸禄,肇事的宫女打二十板子逐出宫去便算了事。
听到柔惠这般说,宁欢便笑了笑:“谁知道呢,但若她烧了自己的住处只为来住我的永寿宫,那她这算盘也是打错了,对我可没什么影响。”
柔惠点点头:“可不是,这些新入宫的嫔妃总是有些……天真。”她还是用了一个稍稍温和的词。
听到柔惠的话,宁欢也忍俊不禁。
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手上的玉如意,宁欢又道:“总归我也不大喜欢她这所谓活泼热情的性子,只要不来招惹我,那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柔惠认同地颔首:“妹妹说得是。”
不多时,婉嫔、那贵人还有容贵人也来了,宁欢和柔惠又迎了三人一同说话。
要不怎么说容贵人识趣,她知道庆嫔姐姐必定要和令贵妃姐姐说些体己话,一开始便没跟着来。是后来听着婉嫔她们也过来了,才跟着婉嫔和那贵人一同到永寿宫来。
恭贺过宁欢后,几人便热热闹闹地凑到一块儿说话。
那贵人道:“听说有孕的人在吃食的要求上总是会有些古怪,若是姐姐想吃什么草原上的特产,尽管来告诉我,我不会做别的,但是让琪琪格她们做些正宗的特色吃食还是成的。”
容贵人也在一旁附和道:“贵妃姐姐,我和乌伦珠一样,虽然不能为姐姐多做些什么,但我身边的古日娜也会做和卓部的吃食,姐姐若是想尝尝,也尽管吩咐我和古日娜。”
宁欢道:“你们俩这话可就谦虚了。”
婉嫔也笑道:“可不是,咱们乌伦珠和阿依慕这两个妹妹,可都是骑马打猎样样精通,巾帼不让须眉的。”
那贵人和容贵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贵人又娇俏笑道:“总之姐姐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是我有的,都会尽力让姐姐高兴。”
容贵人也道:“我也是。”
宁欢愉快又柔软地弯起唇角:“好,多谢两位妹妹,若是我真的馋了蒙古和和卓部的美食,必定要劳烦两位妹妹的。”
那贵人和容贵人都笑着点头:“好。”
那贵人又道:“姐姐安心养胎便是,有我在,定然不会有人敢来烦扰你。”
容贵人也跟着点头:“姐姐放心。”
看着这二人,宁欢好笑又无奈:“你们啊,别太担心我,你们自个儿还是注意些,别太招了皇贵妃的眼,她毕竟是皇贵妃。”
那贵人朝着宁欢娇俏地眨了眨眼:“姐姐放心,我和阿依慕有分寸的,阿依慕,是不是?”她还求证似的看向容贵人。
容贵人便也认真地点头。
宁欢摇头失笑。
但是看着那贵人娇俏活泼的模样,宁欢还是觉得果真是乌伦珠看着更顺眼些,因为乌伦珠是真诚的,而有些人却只是装作一副娇俏天真的模样罢了,宁欢微微弯唇。
那贵人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宁欢的小腹,她小心问宁欢:“姐姐,我能摸一摸它吗?”
宁欢道:“当然。”
那贵人闻言便笑起来,她小心地碰了碰宁欢小腹,动作轻柔地摸了两下便收回手去。
那贵人感叹道:“它现在好小啊。”
宁欢微微弯唇:“是呀,但它会慢慢长大。”
那贵人点点头,又期盼道:“姐姐,等它长大我可以带它去骑马打猎吗?”
宁欢和婉嫔她们都笑起来。
宁欢道:“当然可以,有你这个姨娘带着,我也放心。”
那贵人却是惊喜一笑:“我竟然可以做姐姐孩子的姨娘吗?”
宁欢好笑道:“你们是我的姐妹,自然也是我孩儿的姨娘。”
那贵人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又神色柔软地看着宁欢的小腹:“姐姐放心,我这个姨娘一定会好好保护它的。”
容贵人也认真道:“我也会的。”
看着这两个诚挚的姑娘,宁欢心下柔软,面上的笑意也愈发大了。
*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春光明媚。
这日天气回暖,皇贵妃便带着后宫众嫔妃一同来永寿宫看望宁欢。
甫一踏入永寿宫的大门,包括皇贵妃在内的嫔妃们竟都有些震撼。
虽然从前便知道永寿宫大抵是修葺得富丽华美的,可除了婉嫔几人,其余嫔妃也是今日才第一次踏入永寿宫的大门,第一次亲眼得见这座后宫中最受宠的贵妃所居的宫殿。
嫔妃们从前都大抵有过猜想,但今日亲眼得见这座宫殿,嫔妃们才发现,她们的想象还是匮乏了些,永寿宫的华美实在不是言语能表的。
永寿宫中竟是种满了高大繁茂的海棠花树。
时值春光明媚的三月,海棠正值盛花期,青绿繁茂的花树间缀满了娇丽的海棠花,花朵灼灼盛放,繁茂绮丽地开满了整座宫殿。
温柔的春风拂过,满宫的海棠花树轻轻摇动,娇丽的花瓣飘然而下,好似下了一场花雨,整个永寿宫被笼罩在盛放的花树间,化作一片明丽娇艳的花海。
而掩映在海棠花树间的永寿宫亦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之至,黄琉璃瓦歇山顶,斗拱绘精致华美的龙凤和玺彩画,其规格制式无一不彰显着皇上对令贵妃的宠爱与看重。
嫔妃们为这座宫殿的华美与精致而暗暗心惊,而后便也看到站在海棠树下的宫殿主人。
她并没有穿多么华美精致的衣裙,只是着了她平日最喜爱的湘妃色缂丝嵌金绣海棠宫装,如云的发髻间赤金鸾凤垂珠步摇随着微风而轻轻晃动,可哪怕只是这样寻常打扮,她亦是昳丽生姿矜贵端华的,没有人敢看轻她。
她就这么盈盈玉立于繁茂的花树之下,明艳娇丽的花树非但没有将她压得黯然失色,反而愈显得她容色无双,琼姿花貌,艳冠群芳。可是她也不仅仅只有一幅无双的容颜,她抬眼望来时,竟也隐隐含着让人心惊的威仪。
常年被帝王娇养在身边的娇花,如今竟也有了几分肖似帝王的威严,矜贵而清华,凤仪之姿令人不敢仰视。
皇贵妃和纯贵妃这些看着宁欢一路扶瑶而上的嫔妃都默默注视着宁欢,注视着花树下这个不自觉便显露出无双凤仪的女子。
当年一个小小的官女子,一路走至今日,岁月和权势竟也将她打磨成这般华贵威仪,令人不敢冒犯。甚至令贵妃这份儿不经意间显露的威仪竟也让她们觉得隐隐熟悉。
有那么一瞬,她们仿佛见到了大殿之上威严高坐的皇上……
嫔妃们被心中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一惊,又连忙甩开这个天方夜谭的胡乱想法。
而新入宫的嫔妃们则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前面矜贵威仪的令贵妃。
入宫学习规矩时,嬷嬷们便叮嘱过她们,令贵妃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嫔妃,无人能撄其锋芒,她们初入宫一定要小心谨慎地对待令贵妃,千万别惹了贵妃不悦,毕竟令贵妃也不算什么好性子,若是招惹了她,吃亏的总是她们这些新人。
可是新妃们大多是不以为意的,只当嬷嬷们都是夸大的说法。
直至入宫后,直至今日,她们才知道,原来嬷嬷们说的都是真的。
都不说自她们入宫后,令贵妃竟也依然是每月都近乎专宠的事,就凭这座华美非常的永寿宫,她们也能清晰的认识到皇上待令贵妃究竟宠爱到何种地步。
令贵妃宠冠后宫之名,竟是名副其实。
再说令贵妃本人,她们也是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宠冠后宫的令贵妃,没想到令贵妃竟是生得如此倾城国色之姿。
虽然她们比令贵妃年轻,可新妃们也不得不承认,纵使年轻,她们也比不过令贵妃,令贵妃的貌美简直将在场的嫔妃都比了下去,说一句艳冠群芳是真真不为过的。
难怪她这般得宠,第一次得见宁欢的新晋嫔妃们暗暗心惊。
宁欢大抵猜到嫔妃们都是什么想法,但她也不在意,只笑意盈盈地朝着皇贵妃行礼:“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贵妃收敛好心下万般的思绪,面上也端然笑起来,她亲自扶起宁欢:“令贵妃快免礼,你有孕在身,日后不必多礼。”
宁欢抿唇一笑:“臣妾谢皇贵妃娘娘恩典。”
后面的嫔妃便也朝着宁欢行礼:“臣妾(嫔妾)参见令贵妃娘娘,令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宁欢含笑道:“诸位免礼,快请进殿坐坐吧。”
“谢令贵妃娘娘。”
皇贵妃和宁欢走在最前面,她端然含笑:“你怀有身孕,又何必亲自出来迎接我们,该好好歇着才是。”
宁欢道:“皇贵妃娘娘体恤,但是礼不可废。”
皇贵妃似是笑了笑。
宁欢和皇贵妃等人先走进了明间,一众贵人常在都落在后面。
“妹妹,怎么了?”孟贵人小声问身旁愣神的阮常在。
洛答应也跟着关切地看向阮常在。
阮常在的目光从这满宫繁茂美丽的海棠花上收回来,她轻轻摇头:“姐姐我没事,就是这海棠花开得实在好,一时看入神了。”
孟贵人记得阮常在最爱的花也是海棠,想到前些日子阮常在笑意娇羞又喜悦同自己分享的事,再看看今日令贵妃宫中这满宫的海棠还有那昳丽无双的令贵妃,孟贵人也意识到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握了握阮常在的手:“那咱们先进去吧,娘娘们都进去了。”
阮常在微微挽起一抹笑来,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第192章
嫔妃们依次踏入永寿宫,只见永寿宫所有的菱花扇窗安的竟都是剔透晶莹的玻璃,连一张窗纸都瞧不见,是以永寿宫的光亮很是通透。明间高悬着皇上御笔亲书的“令仪淑德”匾额,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海棠缠枝玻璃隔扇。
从外面看永寿宫已是足够富丽堂皇,如今进殿一看,宫殿内的一应制式摆设亦是华美精致至极。
就说那玻璃窗,有的宫也不过只有寥寥两扇,而永寿宫竟是满宫都用了玻璃窗,这是何等的豪奢。再说那“令仪淑德”的匾额,听说当年东西十二宫的匾额都是照永寿宫制式所书,这又是皇上对永寿宫何等的看重。
当年她们只知道永寿宫是离皇上的养心殿最近的一座宫殿,却并不知道这座重新修葺的永寿宫竟是如此雕栏玉砌,锦绣辉煌。
不过想着这些年皇上对令贵妃那几乎无法无天的纵容与宠爱,令贵妃住这样一座宫殿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但嫔妃看着永寿宫内的一应装饰摆件,神色却有些好奇。
这永寿宫的装饰瞧着怎么这么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