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这算不算是进步了。
看了一眼皇上身侧坐得稳稳当当的令贵妃,皇贵妃敛了敛眸,到底识趣道:“臣妾不敢打扰皇上读书,先行告退。”
皇帝神色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
皇贵妃便带着祥常在准备走了。
不过看着桌上那碗犹在冒热气的汤羹,再看看宁欢微微隆起的小腹,皇贵妃的目光又落在宁欢身上一瞬,神色有些不甘又有些古怪。
宁欢注意到皇贵妃的目光,她朝着皇贵妃微微一笑。
此刻她倒真是照着皇贵妃的话,不必多礼了。
看着这回真的一直稳稳坐着的令贵妃,皇贵妃一噎,彻底头也不回地带着祥常在走了。
清晖阁又清静下来。
宁欢挪到桌案边,舀了舀汤碗中的汤。
汤还热着,轻轻一晃宁欢便感受到一股鲜美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汤的味道闻着还真挺不错。”宁欢的目光亮了亮。
皇帝却是连忙将汤碗往旁边挪了挪:“你若喜欢便让御膳房给你做,别碰来历不明的东西。”
看着皇帝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宁欢忍不住好笑:“不至于吧,皇贵妃还能毒害你不成?”
皇帝神色平静:“不说毒害,但有没有加旁的东西,谁又知道。”
“旁的东西?”宁欢重复了一遍。
默默思索了一番,宁欢忽而看向皇帝:“皇贵妃今日难道真的只是给你送一碗汤来?”
也不对,特意带上一个新封的常在,皇贵妃定然还是想借送汤为由将这个常在推给皇帝的。
皇帝坐在她身边,声音疏离而漠然道:“她是何想法都与咱们无关。若非是你,我都不会让她进这清晖阁。”
他可不想再看到一个刻意模仿宁欢的蠢东西,那实在是令他厌恶又不悦。
听到他这般冷漠无情的话,宁欢却忍不住弯起唇角,她靠在皇帝怀中,轻笑道:“那……辛苦你了?”
皇帝终于笑起来,他将宁欢抱入怀中,温柔地在她脸侧落下一吻:“你高兴便好。”
今日又亲眼看着皇贵妃吃瘪,再看看皇帝一幅守身如玉的模样,宁欢的确很高兴。
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不过看到桌上那一碗鲜美的汤,宁欢又道:“那快让太医瞧瞧,里面有没有添什么东西,不过能添什么东西啊?”宁欢有些好奇地看着皇帝。
皇帝似是一顿,他这姑娘,有时候的反应又会没那么敏锐。
但皇帝神色如常道:“我也是胡乱猜的,让太医瞧瞧便知道。”
宁欢毫不怀疑地点头:“好。”
太医院的章院判很快便来了,很快便也查到这汤里到底有没有加东西。
不过看着皇上身侧坐着的令贵妃娘娘,章太医还是有些犹疑:“皇上,这……”
皇帝看章太医这般模样,更是肯定了他方才的猜测,他的神色微冷。
瞧着他们这般打哑谜的模样,宁欢轻飘飘地看了章太医一眼:“怎么,有什么是本宫不能听的吗?”
经年跟在皇帝身边,几乎没有离开过皇帝,如今她在很多方面竟都和皇帝很是相似了。
无论是那一手书法,还是现在显露出的威仪。
是以,哪怕是在宫中沉浮多年的章太医也被令贵妃这肖似帝王的威仪一惊,他忙道:“臣不敢!”
宁欢有些不耐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温和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到底道:“章远洄,你照实说便是。”
章太医得了皇帝的话,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他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皇上,令贵妃娘娘,臣若是没有判错,这汤里应当是加了热血的药材,若是用下一碗,无论男女,都,都会情难自禁……”章太医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
章太医说得委婉,宁欢还是听明白了,这汤里竟被加了催情的药材。
她就说皇贵妃怎么可能就单纯地来送一碗汤。
原来不止是送汤,皇贵妃果然存了旁的心思啊,若皇帝真的用了这碗汤,正好年轻貌美的祥常在服侍在身侧,有些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宁欢似笑非笑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被她这一眼看得后背一凉,微微坐直了身子。
宁欢又问道:“章太医,那如你所说,这汤中当真是被加了催情的药材?”
敢在献给皇帝的膳食中加东西,这可不是小事。
章太医解释道:“回贵妃娘娘,这几味药材倒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只是放多了便有几分热血的功效,若是稍稍动情些,便难免也会多几分冲动,其功效与鹿血之类的补药类似。”
皇贵妃竟也把握好这个度了,若是追究起来,她只说是多放了几味补药便是,宁欢似笑非笑。
她又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八风不动道:“朕和贵妃知道了,你先退下罢。”
章太医连忙退下了。
看着贵妃主子一幅秋后算账的模样,李玉也忙不迭带着殿内的宫人退下了。
宁欢轻轻点了点桌案:“所以这碗汤里果然加了东西?”
皇帝摸不准她的意思,只能先老实回道:“是。”
宁欢冷哼一声:“皇贵妃打的一手好算盘,我才有孕,她便这么迫不及待想让人来分我的宠了。”
她这段时日不能伺候皇帝,这时候来分她的宠,的确是个好时机。
皇帝连忙抱着宁欢哄道:“无论她打什么算盘都不会成的,都是她们痴心妄想罢了,宝儿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动气。”
宁欢睨了他一眼。
皇帝神色柔和而纵容地接着哄道:“宝儿放心,没有人能分你的宠,我所有的宠与爱都是你一人的,不会再给旁人一分一毫。”他温柔地在宁欢眉心落下一吻。
听着他这般纵容而充满爱意的话,宁欢一时哑然,心下柔软甜美得不行。
她到底忍不住愉悦而满意地翘起唇角:“我当然知道。”
皇帝刚刚笑起来,便又见宁欢问他:“若是你真的喝了这一碗汤怎么办?”
皇帝霎时失笑道:“不会的,除了宝儿亲手做的东西和御膳房的膳食,我从来不会动来历不明的东西。”
宁欢先是满意,而后却还是不依不饶道:“若就是喝了呢?”
皇帝温和而纵容道:“就算喝了我也不会碰旁人,冲几次冷水还不成吗?”
宁欢终于愉快地笑起来:“的确可以。”
皇帝温柔地在她鬓边落下一吻:“嗯。”
不过想起皇帝方才的话,宁欢又忍不住笑道:“来历不明,若是旁人知道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模样。”
皇帝不以为意,淡声道:“本也是如此,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宁欢笑着睨他一眼。
本以为她不计较就罢了,没想到皇帝还开始说教了:“倒是你,方才若不是我在,你是不是就想直接尝了?实在是没有半分警惕。”
宁欢霎时辩驳道:“我没有,我就是闻了闻。”
皇帝一脸严肃:“那也不成,日后想吃什么让御膳房和小厨房做便是,你如今有孕,膳食上更是不能马虎。”
到底是她理亏,宁欢哼唧两声,到底没和他唱反调:“知道了嘛。”
皇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心道日后也要盯好她才是。
不过想到什么,宁欢又看着皇帝,眼波流转地轻笑道:“其实今日就算我尝了也没什么,如今也过了头三个月了。”
听着她这充满暗示与暧昧的话,皇帝的眸色霎时深了些。
看着怀中这个媚眼如丝的姑娘,皇帝咬牙道:“宝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宁欢笑起来,她从皇帝怀中微微直起身子,轻柔地吻在皇帝的唇上。
宁欢呢喃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难受。”
皇帝眸中的墨色愈发浓了,他霎时接过主动权,反客为主,深深地吻住她。
宁欢被他清冽又炽热的气息纠缠着,意乱情迷间,本以为他真的会顺水推舟,没想到到最后关头,皇帝还是忍住了。
宁欢有些迷蒙地看着他,一时微讶。
皇帝声音低哑地笑道:“晚上回去试试,这里不方便。”
宁欢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先紧紧地咬住下唇:“你……”
皇帝含糊道:“宝儿也难受,我先帮你……”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抬起头来。
宁欢咬了咬唇,还是递了一方绣帕给他。
虽然夫妻多年,有些事不必这样羞臊,但这青天白日的,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皇帝接过宁欢手中的绣帕,轻轻擦掉唇畔的水迹,他还低笑道:“甜的。”
宁欢到底忍不住羞恼地踹他一脚。
皇帝笑意纵容地将她抱入怀中。
看了桌上那一碗凉下来的补汤一眼,宁欢摸了摸小腹,神色不明道:“还是提上日程吧,谁知道皇贵妃会不会又做出些什么事来。”
若是只有她一人就罢了,但是没有平安诞下孩子之前,总是危险的,宁欢不敢赌皇贵妃的心思。
她没有多说什么,但皇帝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到皇贵妃,他的神色还是难免冷了一瞬。
但皇帝温和地应了宁欢:“好。”
*
皇贵妃庆幸也不过庆幸了一瞬,回到她住的“坦坦荡荡”没多久,皇帝新的旨意又下来了。
祥常在御前失仪,居心叵测,褫夺封号,降位答应,且罚抄宫规百遍的处罚照旧。
皇贵妃恼恨之余又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