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因为从前的忻嫔在皇贵妃心中只是一个出身显赫的女人,指不定还要往上爬多少年。可如今戴佳氏侥幸有孕便罢了,皇上竟然还迫不及待地晋封她为嫔。
皇贵妃知道,她自己看重出身背景,皇上必定也是看重的,否则皇上不会立她为皇贵妃。
可忻嫔的出身和家世并不在她之下,甚至戴佳氏的荣光如今远胜于早已式微的辉发那拉氏,而忻嫔还有了身孕……
皇上是不是因此看到了一个更有潜力的嫔妃,而想弃了自己这个无子的皇贵妃……
皇贵妃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但皇贵妃清楚地明白一点,如今的忻嫔就是对她威胁最大的人,皇贵妃恨不得这个人立马消失在她眼前,因为唯有死人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可是翡翠心中就是莫名有些不安,她还是想再劝:“可是主子……”
“没有可是!”皇贵妃声音冷厉地打断翡翠:“令贵妃的事可以往后再说,你瞧她那副怀象,她还不一定就能生下一个皇子。反而是忻嫔……”
再度回想到那日,忻嫔语带欣喜地说自己最是爱吃酸的模样,皇贵妃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本宫不能去赌忻嫔腹中到底是个阿哥还是公主,只能一劳永逸。”皇贵妃坚定道。
见皇贵妃心志如此坚定,翡翠心中默默叹气,也不敢再劝。
再者皇贵妃说的也对,忻嫔实在是个不小的威胁,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松懈。
翡翠恭声道:“是。”
皇贵妃缓缓坐回榻上,神色还是不大好看。
翡翠都知道的事,她岂会不知道。
可是令贵妃被皇上护得太好了,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但是忻嫔不同,在皇贵妃心中,忻嫔带来的威胁远比令贵妃所谓的得宠来得大,毕竟令贵妃得宠归得宠,她却很难成为皇后位置的有力竞争者。
忻嫔却不一样,忻嫔虽然不够得宠,但难保一个皇阿哥便保了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皇贵妃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况且皇上待忻嫔的回护到底比不得令贵妃,若是从忻嫔处下手,绝对比对令贵妃下手来得容易。
无论是为了用忻嫔来证明自己并非无能,还是为了将未能发泄到令贵妃身上的手段发泄出来,顺道扳倒一个极具威胁的女人,皇贵妃都觉得,自己必须除去忻嫔。
再度肯定了一番自己的信念,皇贵妃终于冷静下来喝了一口凉茶。
翡翠和翡心默默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
皇贵妃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方才传来的消息,除了忻嫔和颖嫔,皇上还晋封了谁?”
翡翠看了翡心一眼。
翡心恭声回道:“回主子,皇上还晋封了您位下的学规矩女子夏氏为贵人,还有……”
翡心的话没能说完,皇贵妃已然重重地放下茶盏。
皇贵妃咬牙道:“夏嬿兮,本宫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
皇贵妃当然知道自己位下的学规矩女子会被晋封为贵人,她一面为自己这位同皇后的地位而高兴,一面也忍不住为这个贵人的位分而恼怒。
若是她自己,必定不会挑一个狐媚的汉女放在自己宫中做学规矩女子。
但这是皇帝让她带着的人,皇贵妃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善妒,只能贤德地应了皇帝的一切要求,打落牙齿和血吞。其中的憋屈也只有皇贵妃自己知道。
本以为夏氏晋封还有一段时日,没想到今日皇上倒是一并晋封了好几个。
皇贵妃紧紧地蹙眉,烦躁地揉着手中的绣帕:“皇上近来都是在做什么?!本宫怎么觉得皇上就是在针对本宫!”
最近的事就没有一件顺心的。
翡翠温声劝慰道:“主子且宽心,皇上怎会针对主子,只是恰好事情都撞到一块儿了。”
皇贵妃的神色阴晴不定,最后又归于一片平静:“来日方长,本宫就等着瞧戴佳氏和夏氏是不是有这个福气。”她深深地呼出一口郁气。
翡翠道:“主子说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么么~
第199章
又是一年夏日,每逢夏日必定是烈日炎炎让人不愿出门去。但圆明园中水泽湖泊众多,绿树成荫,成片的树荫遮住了炽烈的阳光,洒下一地阴凉。
夏日的风拂过,还会带来湖畔清凉的水汽,园子中的凉爽并不比殿内差多少,也无怪圆明园被称为夏宫。
宁欢的月份愈发大了,每日拖着一个沉沉的肚子她其实是不乐意动弹的,更乐意待在九洲清晏享受清凉的夏日。
但一方面皇帝虽心疼她,但也不得不忍住心疼带着她多走动,因为只有这样她生产时才能顺畅些少受些罪。另一方面也是宁欢自己,她自己也知道该多动动,正好皇帝每日都要强制带着她漫步,她虽然心里懒怠,但还是强迫自己跟上了,毕竟她也怕生产的时候遭罪。
这日见阳光也不算太热烈,皇帝便又带着宁欢在园子里漫步。
宁欢一路摇着宫扇,一路四处打量着。
看着眼前旁边波光粼粼的湖面,她实在有些眼馋:“好想去凫水啊。”
皇帝稳稳扶着她,轻笑道:“今年就别想了,明年倒是可以盼一盼。”
宁欢先是撇了撇嘴,而后又想到什么,眼眸发亮地看着皇帝:“不能凫水,我可以去踩踩水吗?”
皇帝看着她这般兴致勃勃的模样,温和而无奈道:“也不成,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怎会,这天儿这样热,在太阳底下踩踩水怎会着凉?”宁欢据理力争。
皇帝温言劝道:“听话,若是真的着凉,你不喝药也得喝姜汤,这些东西你是不是都不乐意喝?”
宁欢一顿,而后却控诉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去踩水。”
皇帝耐心地哄道:“湖边多危险,高低不平,又是在水中,你若是踩滑了可怎么办?”
听到皇帝的话,宁欢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害怕。
但踩水踩不成了,宁欢还是不忿地看了皇帝一眼:“都怪你。”
本来是随口抱怨,但是摸着隆起的小腹,宁欢倒是越发坚定了:“都怪你!”
皇帝本来没反应过来,但是看着她的动作,他也明悟了。
他哑然失笑。
摸了摸宁欢的肚子,皇帝又愉悦地低笑道:“嗯,都怪为夫。”
见他这般没脸没皮的模样,宁欢霎时嗔了他一眼。
皇帝接过宁欢手中的宫扇帮她扇着,他又温言哄道:“明年再陪宝儿去凫水好不好?到时候宝儿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宁欢神色微动,最后却故作矜持道:“还算你懂事,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了。”
看着她这般骄矜的可爱模样,皇帝简直喜爱得不行,他眉眼含笑道:“好,娘娘高兴便好。”
宁欢见他这般配合,也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唇角。
皇帝扶着宁欢,正准备带着她从台阶上走下,却听见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
宁欢停住脚步,饶有兴致地循声望去。
皇帝微微蹙眉,也顺着声音往下望去,才看见是有人站在绿柳垂荫处对着湖面吹着洞箫。
旁边还站着两个笑意盈盈的女子,似乎是今年新选入宫的嫔妃。
皇帝的神色淡了些,正欲说什么,宁欢却微微抬手制止了身后宫人的通传声。
皇帝注意到她的动作,询问似的看向宁欢。
宁欢微微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三人。
听了一会儿,宁欢眉梢轻挑,问皇帝:“我的箫声好听还是她的好听?”
皇帝毫不犹豫:“自然是宝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同宝儿相比的。”
宁欢笑着睨了皇帝一眼:“我说认真的,你专业些。”
皇帝温和而肯定道:“无论从哪方面说,宝儿都远胜此人。她的箫声听着虽还算婉转,实则有几处都有凝滞生涩之感,还需勤加练习。”
宁欢轻啧道:“我的耳力倒还比不上你了。”
明明她也会吹洞箫的,她此刻却没皇帝这般敏锐。
皇帝道:“洞箫并不算难,我也还算擅长,宝儿忘了?”
看着他这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隐隐得意的模样,宁欢好气又好笑:“臭显摆。”
皇帝含笑受了她的嗔恼,又有些兴意盎然地提议道:“宝儿日后少看些舞,多陪我赏赏乐,造诣必定也不在我之下。”
“才不要,我要这造诣作甚。”宁欢哼笑一声。
皇帝略显遗憾,倒也没强求:“好。”
不过看着湖畔身姿纤细,瞧着便弱柳扶风的女子,宁欢问皇帝:“她是谁?”
皇帝看了一眼,神色平淡:“我也不认识。”
宁欢忍不住睨他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个似乎是新入宫的孟贵人,另外两个我瞧着不是很眼熟,但能和孟贵人站在一块儿必定也是新入宫的嫔妃了,你怎会不认识?”
皇帝道:“虽然是嫔妃,但我对吹洞箫那个的确没什么印象。”
今年新入宫的嫔妃,他似乎还有好几个没翻牌子的,皇帝也不记得了。自宁欢有孕后,皇帝手中的杂事便愈发多了,他也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嫔妃。
看着他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宁欢忍不住轻笑出声,但面上的笑意却是愉快而满意的。
见此,皇帝的面色也愈发柔和,他忍不住低笑道:“就这般高兴?”
宁欢睨他一眼:“不行吗?”
“当然行,为夫求之不得。”皇帝满足地翘起唇角。
宁欢眼波盈盈地笑起来。
她不准备继续欣赏皇帝口中生涩凝滞的箫声了,正欲走下,箫声倒是被打断了。
“谁在吹箫?”
宁欢看着路上又走来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
看彩仗中间的主人,是前些日子才晋封的忻嫔,方才的话应当就是忻嫔问的了。
而忻嫔背后,是声势浩大的彩仗。红缎宝相花伞,金黄色团扇,并有金节,凤旗,卧瓜,吾仗等,可谓是将嫔位的彩仗备得整整齐齐地出门来。
看着忻嫔声势浩大的模样,宁欢轻啧:“我平日出行的仪仗都没她这般阵仗大。”
真正论起来,贵妃的仪仗自然是远超一个嫔位的彩仗。可是宁欢平日出门嫌麻烦,大多数时候都是从简的,有时甚至只带玉棠三人,倒真比不得忻嫔此刻的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