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她们倒也习惯了,每逢宴席,哪次皇上没有给令贵妃赐膳。
但皇贵妃却没这么好接受了。
看到皇上赐膳,皇贵妃不禁神色微暗。
皇上这是怕她害了他的宝贝令贵妃吗,皇上就这般不信任她吗,皇贵妃心中又气又委屈。
但是看着下首的令贵妃,再看看身侧的皇帝,皇贵妃也很快收敛好情绪。
如今皇上身侧的位置也只是她的,也只有她能堂堂正正地坐在皇上身侧,其他人哪怕盛宠如令贵妃也只能坐在她和皇上的下首,唯有她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副后,二妻,令贵妃又算什么。
思至此,皇贵妃面上的笑意便愈发大了。
宁欢摇着手中的玉骨宫扇,看着上首皇贵妃志得意满的模样,忽的也微微一笑,只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这大抵是皇贵妃这一生最后辉煌的时候了。
赏花宴过半,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宁欢正安心欣赏着席间的歌舞,后方忽然传来几声不适的干呕声。
宁欢眉眼微动,顺着望去。
是忻嫔正以绣帕掩唇,紧紧蹙眉,似乎有些不适的模样。
见此,宁欢的羽睫轻轻颤了颤,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
嫔妃们的目光也都被忻嫔吸引过去了。
颖嫔看了忻嫔一眼,不禁撇了撇嘴,她同柔惠道:“忻嫔又开始了。”
柔惠也淡淡一笑:“看着吧。”
有的人总是这么不长记性。
嫔妃们也神色各异地看着忻嫔。
忻嫔自然也明白她们的想法,但此刻她却很委屈,她这次是真的不舒服,不然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仪。
皇贵妃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她问道:“忻嫔这是怎的了?可是膳食不合口味?”
忻嫔一脸歉然地看着皇贵妃:“嫔妾失仪,皇贵妃娘娘恕罪。”
皇贵妃端庄道:“无妨,你有孕有些反应也是正常。”
但皇贵妃又忽的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疑惑地看着忻嫔:“不过本宫若是没记错,忻嫔有孕也快四个月了,怎的这害喜的反应还是这样大?纯贵妃说呢?”
纯贵妃一时不查被皇贵妃提及,但她很快也温婉道:“按理说害喜的确是头三个月更厉害些,但每个人体质不同,忻嫔现在还在害喜也是正常。”
皇贵妃若有所思,但她看了看忻嫔,又看向皇帝:“皇上,忻嫔有孕是大事,不若还是请太医来瞧一瞧罢。”
听到皇贵妃的话,宁欢微微一笑,左手撑着腰往后坐了些。
忻嫔却不知怎的,总觉得心下有些不详的预感,她下意识便想阻止:“不必了皇贵妃娘娘……”
“也好,今日正好孙檀礼在,便召他过来罢。”皇帝淡声打断了忻嫔的话。
忻嫔微微抿了抿唇。
皇上这样关心她,她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怎的,忻嫔总觉得心下有些不安。
皇贵妃听到皇帝的话,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了,她含笑应是。
而后皇贵妃有看向忻嫔,一脸宽和地劝慰道:“忻嫔,切勿讳疾忌医,你怀有身孕,既然不舒服便该让太医好好瞧瞧,腹中龙胎为重。”
忻嫔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到底点点头:“皇贵妃娘娘说的是。”
嫔妃们坐在座位上,有些意兴阑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大抵都能猜到,必定又是忻嫔借腹中龙胎争宠,皇贵妃看不惯便想找太医来打忻嫔的脸罢了,实在无甚新意。
还以为今日赏花宴能好好饮宴,没想到忻嫔和皇贵妃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出幺蛾子。
很快孙檀礼便来了,朝着皇帝和众嫔妃行礼后,孙檀礼便跪在忻嫔身侧为她诊脉。
只是诊着诊着,孙檀礼却渐渐皱起眉来。
皇帝和宁欢静静地注视着孙檀礼。
皇贵妃见到孙檀礼的神色,亦是勾起唇角。
忻嫔还是有些不舒服,看着孙檀礼的模样,她也不免担忧道:“孙太医,本宫这是怎的了?腹中龙胎可有大碍?”
听到忻嫔的话,孙檀礼的手却是一抖,他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面色也有些惊疑。
皇帝神色平淡:“忻嫔到底如何?”
孙檀礼额间止不住地开始冒汗,他连连起身跪到正中去回话:“回皇上,忻嫔娘娘有些脾胃失和,故而天气燥郁之下才会头晕恶心,微臣开几贴药让忻嫔娘娘服下便是。”
闻言,皇贵妃先颔首道:“原来如此,那忻嫔腹中龙胎如何?”
忻嫔也连忙看向孙檀礼。
但听到皇贵妃有此一问,孙檀礼额间的汗更是大滴大滴地落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这……这……”
皇帝冷淡道:“如实回话。”
皇贵妃捏着绣帕点了点唇角,掩住笑意,面上仍是一派担忧的神色。
孙檀礼心下叹气,叩首道:“回皇上,除却脾胃失和,忻嫔娘娘并无其他病症。且,且娘娘并无滑脉之象,依臣愚见,忻嫔娘娘怕是并无身孕。”
此话一出,整个花园霎时静了一瞬。
而后便是此起彼伏地喧哗声。
“什么?”
“忻嫔竟然没有身孕?”
“可是她不是都三个多月了吗?”
嘉妃和纯贵妃,柔惠和颖嫔都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
本以为又是忻嫔争宠的把戏,没想到此刻竟会是这般走向。
忻嫔更是霎时站起身来,她惊声道:“不可能!本宫怎么可能没有身孕,你这个庸医!必然是你诊错了!”
皇贵妃掩住眸中的笑意,沉下脸道:“孙太医是太医院最精通千金科的圣手,岂是你口中的庸医。忻嫔,你竟敢假孕争宠,好大的胆子!”
听到皇贵妃的话,忻嫔忙走到中央跪下,她抬头含泪看着皇帝:“皇上,嫔妾没有……”
皇帝的面色微沉,倒也没有立刻定罪:“今日当值的太医还有谁,都传过来给忻嫔诊脉。”
李玉连忙应了。
看见皇帝冷沉的面色,园子里的众人也不敢再窃窃私语,都静默下来,一脸复杂地看着忻嫔。
皇贵妃说的是实话,孙太医是太医院最好的千金科太医,连他都说忻嫔没有身孕,八.九成是不会有错,请再多太医来估计也是一个结果。
没想到忻嫔的胆子竟然这样大,竟然敢假孕争宠。
忻嫔跪在地上,身子也在不住地颤抖。
看着皇上冷寒的面色,再想想日后,她心乱如麻,连求饶都不敢,只能瑟缩着默默垂泪祈祷。
很快太医院院判和几个当值的太医都来了。
忻嫔看到这几人,又连连问道:“周太医呢?周太医今日不在吗?!”
太医院的章院判便回道:“回忻嫔娘娘,周太医今日并不当值。”
听到章太医的话,忻嫔霎时跌坐于地。
她此刻什么都明白了,她知道她今日怕是要折在皇贵妃的赏花宴上了。
皇贵妃……
忻嫔想到什么,蓦地看向皇贵妃。
而后果然见皇贵妃一脸怜悯地看着自己,忻嫔霎时愤恨地盯着皇贵妃:“是你……”
皇贵妃蹙着眉打断忻嫔的话:“章太医,你们先为忻嫔诊脉罢,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身孕。”
听到皇贵妃的话,章太医几人皆是眉心一跳。
就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皇上才会将他们一同传召过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
章太医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发苦,但还是依言准备为忻嫔诊脉。
忻嫔下意识就想往后退,皇贵妃却沉声道:“制住忻嫔,让太医诊脉。”
几个宫人连忙应了。
皇贵妃又看向忻嫔,一脸平静道:“太医们诊脉后便能还你清白,忻嫔,你心虚什么?”
忻嫔咬牙:“嫔妾没有。”
皇贵妃淡淡一笑,只唤了一声:“章太医。”
章院判连忙应了。
轮番为忻嫔诊脉后,几位太医皆是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但是看看还跪在一旁的孙太医,几位太医心中也算有底。
他们应当是没诊错脉的。
皇帝看着几个太医:“忻嫔到底如何?”
章太医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但他也不敢擦,只能俯首回话道:“回皇上话,依臣等之见,忻嫔娘娘并无身孕。”
再度得到确切地回答,众嫔妃皆是惊异地看着忻嫔。
没想到忻嫔真的是假孕争宠。
忻嫔更是霎时惊声叫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贵妃面色微沉:“不可能?方才一个孙太医你不相信便罢了,如今这样多的太医都是一个说法,难不成还能是这么多太医一起联合起来陷害你不成。”
“不!不是的,我明明就会头晕恶心,害喜严重,还喜欢吃酸的,怎么可能没有身孕!”忻嫔看着一众太医,难以置信地摇头。
孙太医看了忻嫔一眼,又看向皇帝道:“皇上,忻嫔娘娘所言的症状,应当都是服用药物所致的假孕症状,只是仿出了有孕的症状,实则娘娘并无身孕。”
皇帝又看向章院判,神色不辨喜怒:“章远洄,你说呢?”
章太医连连道:“孙太医所言极是,微臣以为然。”
听到孙太医和章太医的话,皇贵妃霎时一拍桌,她厉声道:“证据确凿,忻嫔你假孕争宠,实在胆大包天,其心可诛!”
忻嫔难以置信地摇头,又泪流满面地看着皇帝:“皇上,嫔妾没有,嫔妾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周太医一直都说嫔妾有孕的,您要相信嫔妾啊,嫔妾岂敢做出假孕争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