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陆不为霜
陆清清给魏津使了个眼色,魏津心领神会,钻回驾驶位,就近挑了棵树,启动挖掘机开始松动树四周的土。
唯拉着陆清清站远了些,朝她伸出只手,一对儿与矽胶材质类似的深蓝色耳塞躺在掌心。
“等下吵。”唯说。
陆清清愣了愣,接过后试着堵住一只耳朵,效果出奇得好,她问:“魏津有吗?”
唯摇摇头, “只够做两只。”
“那还是给魏津吧。”陆清清建议, “他离得近, 又没有手捂耳朵。”
唯:“他不需要。”
陆清清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调笑他小气,脆生生的婴儿啼哭响起,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甚至盖过挖掘机的轰鸣声, 她在唯的注视下,只好用耳塞堵住了另只耳朵。
魏津以那棵树为圆心, 在周围挖出好几铲土, 都堆在石板路上,扫帚形状的树根有些已经暴露在外,夕阳下那几段树根染上血色,像是缓慢跳动的脉搏, 又像是团盘根错节的蠕虫, 竟然是鲜活有生命的。
陆清清越看越觉得那些树根像是血管之类的结缔组织, 有点骇人。
魏津在一声大过一声的尖锐哭声中表情烦躁,手里动作却愈发熟练,操纵着机械臂将铲斗插入树身下的土地,撕心裂肺的哭声连带着耳塞捂住耳朵的陆清清都听见了。
冰冷无情的钢铁机器在魏津手下动作流畅地连土带树托举起来,车头转向石板路,铲斗向外翻转,树掉下来歪倒在石板路上。
蠕动的树根迅速干瘪,翠绿叶子似是在几息之间历经季节轮转,先是由绿转黄,而后干枯卷曲变成褐色,不需要外力触碰,落在地上直接碎为齑粉。
“管用!”陆清清喜上眉梢,朝挖掘机里头痛欲裂的魏津高喊,“再挖棵试试!”
魏津强忍着无法造成实质伤害的哭声攻击,龇牙咧嘴地继续挖树,小一则站在陆清清腿边,攥着她的两根手指,表情似笑非笑。
十几分钟过后,又是一棵树伴着刺耳的啼哭被连根铲起,倒在路边,情况与上棵树如出一辙,在众人眼前迅速变成棵光秃秃的枯树。
树林里的树无风自动,开始颤动摇曳,像是想把树根从土里拔出来跑路,距离挖掘机较近的小片树林已经从放声大哭转为惊恐的抽泣。
魏津打开车门,探头问陆清清:“继续吗?”
陆清清忽视了唯的欲言又止,点点头说:“继续。”
魏津挖了足有两个小时,挖倒十多棵树,动作越来越娴熟,石板路上堆满了松软的土和枯树,陆清清没了下脚的地方,带着小一和唯到石阶上坐着等。
又过一会儿,魏津叼着烟从挖掘机跳下来,人都有些佝偻,手脚并用地爬过土堆,拍拍手上的土渣,一屁股坐在唯旁边,“累死我了。”
陆清清赶忙说:“辛苦了,老魏。”
“不辛苦,命苦。”魏津吸口烟,用肩膀撞了下唯,“换个人,你去挖会儿吧。”
树林里的哭声变得微弱,应该是哭累了,时不时响起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
唯摇摇头,“我不会。”
“骗鬼呢?”魏津瞪他一眼。
唯轻轻叹了口气,“按照你们的生物钟,这个时间该睡觉了。”
陆清清揉揉眼睛,“确实有点困了。”
一直安静得出奇的小一忽然开口:“妈妈,我饿。”
陆清清顺势说:“都回去休息会儿吧。”
她想将小一推给唯抱着,唯刚要接手,小一就开始对着唯拳打脚踢,很是记仇。陆清清无奈,只好自己抱着小一,几人回到木屋,一楼的地面干得差不多,还是不免泛着潮气。
上到二楼,唯去给小一倒“奶粉”,魏津坐在地毯上休息,驼背单手捶着老腰。
陆清清把小一放进婴儿床里,突然愣住。
小一好像长高了?
刚才小一的头和脚几乎顶着床两头的围栏,但将就着能躺平,现在却要蜷着腿才能躺下,再看小一的袖口和裤腿,果然短了一截。
陆清清暗自皱眉,没有多说什么,转头从唯手中接过奶瓶塞进小一手里。
小一抱着奶瓶喝得津津有味,肚皮渐渐鼓起来,又是连着喝了三瓶才肯罢休。
“妈妈,讲一个我没听过的故事吧。”小一吃饱喝足,提出新的要求,语声染了奇异的温度,像是正常孩子流露出对母亲的依赖。
陆清清察觉到小一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有些许变化,似乎柔软不少,不再是那种阴冷渗人的凝视。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她头皮发紧,强忍困意问:“小一这次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听妈妈和孩子的故事。”小一说完,没多久又改口,“算了,不听了。”
陆清清还在搜肠刮肚,勉强想到个三只小猪,闻言乐得轻松,手探进婴儿床里拍了拍小一,“那就睡觉吧。”
小一问:“妈妈还继续去挖树吗?”
“妈妈困了,睡一觉再说。”陆清清回答。
小一不依不饶,“那妈妈睡醒还去挖吗?”
陆清清敷衍道:“再说。”
小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扒着围栏,语气陡然冷下来:“为什么要再说?妈妈改主意,想杀我了?”
陆清清被问得莫名其妙,“我非得在挖树和杀你之间二选一吗?”
小一坐在床上,眼中迸射出星点寒意,嗓音稚嫩透着决绝:“对,妈妈一定会选一个。”
“妈妈选挖树。”陆清清果断回答,“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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