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判
她很快伸手去抹他的眼睛, 内心深处的歉意一点点涌起:“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对方是谁而已。不是会长的话便算了……你没必要……”
作出这幅姿态。
这幅她似乎随时会离他而去的姿态。
季殊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她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脖子,声音落在他的耳边:“其实我一直在想,那晚若是你的话,我便回去考虑你之前在池念星的成人礼上对我说过的话。若不是你的话也无妨……只是因为那晚的人确实给我不浅的熟悉感……仿佛认识了很久似的。”
谢周霖很快地抱紧了她。他的呼吸出现了些错乱。
“不过我后来又想起,你确实不是那种有些莽撞的人。但是你那之后表现出了太强的不安感,让我以为你看见了什么,所以才会一直追问你,”季殊垂着眼睫,轻声道,“会长,你一切都做的很好又无可挑剔,你不要这副姿态……”
她轻笑一声,打趣道:“还让我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呢。”
她没注意到谢周霖窒了一瞬的呼吸。
对方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半晌才沙哑地问道:“那你现在肯答应我了吗?”
他怕她不肯似的,紧跟着说道,“你不要担心我的母亲。她尽管那么话说得很严厉,但最终还是会尊重我的决定——”
季殊见他情绪逐渐安稳下来,便顺着他:“是吗?”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偷偷养过一只兔子。”谢周霖轻声说道,声音明明近在耳边,却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被她发现之后,她很严厉地呵斥了我一顿,随后将那只兔子送走了。没过几天后,我在路上看见了它冰冷的尸体。原来收容它的宠物救助所没有看好它,被它溜了出去,它在湍急的车道上被碾死了。”
“……”
“那之后我回去便生了一场大病,母亲她尽管什么也没说,我却能感受到她很自责。后来我一直去动物救助中心做志愿活动,却再也没收养过一只宠物。不过,从那以后,母亲她尽管对我一直事事要求严苛,却再也不会反对任何我认定的决定了。”
谢周霖说着,轻轻吻着她的鬓发,“让你今天被她吓到了,真的很抱歉。”
季殊心想,她没怎么被谢汝云吓到,倒是有点被谢周霖吓到。
“我不是那只兔子,我会没事的。”季殊安慰他,“我会一直好好的。”
“……嗯。”谢周霖将头埋了半天,才闷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反倒想问问会长你,你喜欢我什么?”
总是听闻对方父母忠贞美丽、一见钟情的爱情,但是平心而论,季殊并不相信谢周霖对她是一见钟情。
她见证了对方对她的态度从冷淡疏远到慢慢亲近,尽管她并不清楚起因。
她以为按照谢周霖的性格,他会像写数学的证明题一般列出已知条件然后开始求证。但是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
“因为感觉。”谢周霖默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你那时备受欺凌,起初我只是因为有些于心不忍而已,后来我看见了你在楼梯上对阮思安道歉的场景。我认为那些关于你从前的事都是谣言,便更加忍不住想要帮助你摆t脱泥沼。”
“你吸引我,那是天生的一种感觉,仿佛我就该为了帮助你而生。”
谢周霖说得玄乎,季殊也没多去计较。她听出来他言辞恳切,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声,随后吐字,
“好。”
这声音像一片羽毛,一粒灰尘,落在空旷的琴房地面上,如果不仔细听,压根不能被任何人发觉。
但是谢周霖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季殊说:“我说'好,我同意了'。”
她看见谢周霖一瞬间亮得发烫的眼神,他捧着她的脸,看得她几乎耳根发烧。半晌才高兴得像是忘乎所以,将她托起来放在钢琴上,俯身过去亲吻她的脸颊。
季殊被他亲得脸颊发痒,忍不住笑了一下,把他推开。
“你就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季殊开始列举:“我家里人很难缠。如果知道你和我交往这件事,他们可能以为可以攀附上你们……”
她被对方的吻打断。
“谢家不介意被攀附。”
季殊喘了口气,再次把他推开:“还有。”
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认为以前那些关于我曾经霸凌别人的事是谣言……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如果不是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我的心告诉我,我能够相信你,它作出那是谣言的判决。”谢周霖也对视着她的眼睛回答,“如果不是的话,那也无所谓。”
他说:“因为我的心,已经在你身上了。”
季殊忍不住感觉自己的心脏通地跳了一下。
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继续问道:“我的病并非曾经告诉过你的那么简单……或许一辈子都要面临某些情绪调节障碍的困扰,你真的能忍受我吗?”
“反而我要问你能否忍受我。”谢周霖垂着眼睫,“我挑剔、洁癖且完美主义,很多学生会的人其实背地里都在说我坏话呢。你能忍受我吗?”
季殊笑出声。
她想了想,又接着问道:“你不担心我同意跟你交往只是因为感激吗?”
“那也没关系,”谢周霖握住她的手,凑上前去吻她的唇角,“我有信心让它变成不止是感激,只要你给我足够的时间。”
“我身边或许有烦人的人可能会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找你麻烦,我担心你会被打扰。”
“那是我的荣幸。”
季殊还想要忧心忡忡的时候,谢周霖终于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