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螃蟹哦i
因为切尔是被她唤醒的,破壳以后,要死要活非要离开龙域来找她。
切尔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好把这小兔崽子带过来,亲眼看着爱丽丝同切尔签订契约,再塞了很多抚养费,拍屁股走人。
虽然有小龙帮忙,但他破壳太晚,需要通过睡觉来补充不足。
一开始,她被一群强盗追进魔女森林,隐藏在内心的恐惧再次跑出来,害怕得没办法逃跑。
一只独眼血虹兽突然跑出来,打跑了强盗,并且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直到她离开森林。
血虹兽说:“你身上有那个家伙的味道,既然她不要我的回报,那就给你吧”
他不喜欢欠别人恩惠。
即使江苗不在身边,依旧以另一种方式一路保护她。
这样一想,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鼓起勇气慢慢游历。
爱丽丝走过大陆的各个角落,偶尔遇到被江苗救治过的魔兽。
她顺着魔兽提供的信息,走过江苗曾经走过的路,遇见她见过的魔兽,得到魔兽的帮助。
她去过雪山,也下过大海,去过荒无人烟的沙漠。
哦对了,她还开了一家孤儿院,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刚才的少年们都是她养大的孩子,他们称她为“老师”。
爱丽丝一点点的讲述自己的故事,讲到某些事时嘴角扬起喜悦的微笑,江苗听得很认真,偶尔出声询问两句。
故事到了尽头。
爱丽丝回忆这一辈子,发现没什么遗憾,硬要说的话,只有一件事。
“您能再抱抱我吗?”她展开双臂,期待地看着床边的人,“不用清洗也没有关系,您抱抱我吧”
江苗放下擦血的手帕,暗中使用魔法将体温调高一点,轻轻地抱住她。
她因为年老变得突兀的脊骨隐藏在薄薄的衣物下,皮肤不再有弹性,脸上却带着追逐了一辈子才得到的幸福感。
“我做到了吗?”爱丽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江苗愣了一会,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那是在帐篷里,她们面对面躺着——“我想要成为您这样的人”
明明忘记了才对,这一瞬间却想起来了,清晰无比。
江苗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白发,充满骄傲又温柔地说:“嗯,你做到了,而且做得比我好”
“是吗,那就……好”爱丽丝的手臂无法环住她,无力地垂下,最后的声音仿佛晚间吹过的细风,稍不注意就会错过。
“大人……谢谢你”
远处传来巨龙悲伤的咆哮,天空中下起淅沥沥的雨点,无言的悲伤的在海岛上散开。
**
小时候。
爱丽丝呆在一家很小的孤儿院,十多个孩子挤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房间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放满了床,跟别提有个人隐私什么的。
女孩穿裙子,男孩穿裤子,冬季的会派发一件外套。
每天要打扫卫生,做饭,照顾其他年纪小的孩子,还要做些手工制品拿去买。
院里的小朋友都没有上过学,只有几个很聪明的孩子学会了识字。
因为院长说钱不够用,大家都要出一份力才行,更别提送他们去上学。
可是在这种环境下,她过得很开心,哪怕顿顿都吃魔土豆,偶尔才能吃到肉。
院长夫人总是偷偷给她加餐,或者塞些小糖果,这些是只有受到宠爱的孩子才能得到的福利。
每隔一段时间,一些孩子会被领养出去。
爱丽丝曾经也期待过被人领养,总是羡慕地跟小伙伴们说:“我什么时候能拥有爸爸妈妈啊,我也想被领养”
每当这时候,院长会摸摸她的头,眼里闪着她不明白的情绪:“爱丽丝是个好孩子,还要等一等”
她每一天每一天都这样期待着,直到那天,一个被领养的孩子满身是伤的躺在门口。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里充满了陌生的感觉,无数的光明元素冲入魔纹,是她整个散发着光芒。
等她反应过来,只看见院长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那个眼神跟别人抢她糖果时一模一样,充满了渴望和贪婪,让人害怕。
这个孩子接下来怎样了,没有人知道,他被院长夫人带走以后,没有人见过他。
夫人说:“他偷了父母家的钱财,才被打成这样的,这是坏孩子”
说着说着哭起来,抱着她泣不成声,“爱丽丝不会变成这样不听话的孩子吧”
那一瞬间,彻骨的寒冷爬上脊背,完全没有温暖的感觉,反而像被一头毒蛇缠住,阴冷滑腻。
从那天以后,孤儿院在她眼中变成了另一幅景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直到某天,夫人笑着跟着她说,“你被领养了哦”
夫人给她拿来一件料子很好的白色袍子,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衣服,情不自禁地穿好衣服后,坐上一辆马车,到达一座白色的建筑里。
爱丽丝没有见到领养人,只见到了一群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小女孩。
接下来每天都过着重复的日子,起床,上课,练习魔法。
听几个姐姐说,这里是为各大贵族培养光明法师的基地,只有优秀的孩子能被选中离开这里。
这里只有白色,老师们都带着白色的面具,穿着宽大的法袍,不露出一点皮肤,不知道男女。
每天的食物都是一样的,添加了营养剂的白汤,说是为了减少身体的杂质,增加光明元素的亲和力。
基地的老师们经常带来一些濒死的,穿着黑白横条纹的人,让女孩们使用治疗魔法。
一旦失败了,女孩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亡,并且被教育:“他们会死,都是因为你们不够努力”
治疗伤口变成考试,仿佛不是一条条人命,只是几个没意义的分数。
分数高的人能够离开基地。
第一次考试,爱丽丝没能救活女人,那个人临死前死死抓住她的手,哭喊着:“救救我”,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缠着害死她的凶手。
从这以后,她没办法使用光明魔法,没有天赋的孩子没有价值。
她被出售了——成为一名炙手可热的美貌奴隶,在各大奴隶头子手里流转,后面被卖到海上。
生命好像只剩下痛苦和羞辱。
噩梦一样的日子让她脑袋里的某根弦断掉了,从此以后不会再痛苦,也不会流泪,只有痛极了才会发出两声喊叫。
不会反应,只是长得漂亮,再加上价格昂贵,还不如去买个魔偶。
她变得不那么“贵”
爱丽丝原本会被喜欢施虐的胖子船长活生生打死,是雪莱好说歹说把她救了下来。
雪莱替她承受了暴行,当天晚上伤痕累累的回房间。
直到那天,胖子船长接到命令去攻击另一个岛屿,结果遇到了江苗。
爱丽丝第一次知道,原来拥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不是阴冷油腻的,也不是另有所图的,而是单纯的像阳光一样温暖。
江苗总是会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没关系的,总一天会好的”
“不要怕,有我在”
“你愿意吗?”
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也没有谁会告诉她:“这件衣服你穿着很好看,喜欢吗?”
他们只会说你不配穿衣服,躺着哭喊就行。
她不是贵族们珍藏的珠宝,只是一朵被人踩进泥土的野花,是谁都可以践踏。
江苗温柔地洗干净她身上的泥土,带她去一处干净温暖的地方扎根,重新生长出枝条,再次回到枝头。
并且教会她如何长出尖刺,保护自己。
肮脏不堪的过去,不想说话,不会回应别人的好,这些都没有关系。
江苗关心的永远都是她过得开不开心。
爱丽丝头一次理解了书本上所谓的“救赎”
书上说,拥有光明元素的人类是神派下来的使者,为了给世人带来救赎。
她不是拯救者,而是被救者。
爱丽丝想要回应她的付出,所以跟着她出去征战,出去外交,努力让双眼中添加别的东西。
她尝试着跟别人交流,哪怕隐藏在袖子下的手被指甲戳破,害怕得浑身颤抖。
她想要江苗开心。
在江苗离开的五个月,她一直在学习中阶光明魔法,去帮莫尔顿管理家具店。
她想:等大人回来,一定会很高兴。
事实如她所想,江苗确实很高兴,高兴于她的改变。
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再加上过去的经历,她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
大人回来以后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人依旧是那个人,不过有时候会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其他岛民。
爱丽丝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直觉告诉她,大人并不想跟他们说。
江苗不愿意,她就不做,安静地配合就好。
紧接着,他们去大陆开店。
爱丽丝不止一次地看见江苗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无论是在海岛办公室,还是偶尔趴在桌上睡醒以后。
挥之不去的疲惫感一直纠缠着她。
大人很累,她需要休息。
这种疲惫感在某一天消失了,江苗带着个蓝发少年回来,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喜悦笑容。
这种笑容她曾经在两个路过的少女脸上见过,那是朋友之间才有的喜悦。
爱丽丝瞬间明白了,大人一直在问他们开不开心,还需要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强大的领主大人过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