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被太子觊觎了 第51章

作者:岫岫烟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穿越重生

  用过早膳,沈沅槿一刻也不想多留,当即出了门,撞见姜川在廊下侯她。

  姜川那厢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礼,面容平和地道:“殿下命人为娘子备了马车,娘子乘车回去,既可省时又可省力。”

  陆镇下达的命令,姜川他们不得不从,沈沅槿自知无法拒绝,也不想为难他们,点头应了。

  崇仁坊至常乐坊仅有两刻钟的路程,沈沅槿坐上车,没事就发发呆愣愣神,掀开帘子瞧瞧外面,时间过得倒也快。

  辞楹足足等她三日,见到她归来的那一刻,差点红了眼眶。

  沈沅槿牵她的手往屋里进,自个儿斟一盏热茶吃了起来,补充水分。

  辞楹拧眉盯着她脖子上还未全然褪去的痕迹看,关切问道:“娘子这三日过得可还好?殿下他又,欺负你了吗?”

  说到又字的时候,辞楹自己都顿了一下。

  “殿下”二字入耳,沈沅槿重又想起陆镇这几日的反常,先时嫉妒陆昀,再是唤她沅娘,今晨竟还说他有些离不得她,想让她也想一想他...

  他既能做出欺男的事,焉知就不会做出毁约霸女的恶劣行径呢?

  她也是时候该为自己准备好一条后路,一条可以远离陆镇的后路了。

第44章 陆镇,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沈沅槿的名下现有五间成衣铺, 三间开在长安城中,另外两间则是在百里外的华州;原本筹备开去洛阳的铺子因为陆昀下狱一事而搁置,如今陆镇又缠住她不放, 近期内自然无法重新着手去办了。

  暂时开不了新店倒也无甚妨碍,唯独她攥在手里的那五间铺子,不得不未雨绸缪;倘若陆镇毁约,欲强纳她为妾室, 那么长安她必定是不能再呆了,从此隐姓埋名,到那时, 成衣铺的运转还需有人维持, 否则, 她从前雇来的那些女郎便会面临失去营生的困境。

  或许她不该把情况想得这么糟,不论怎么说,宫里的沈丽妃还是她的姑母, 永穆是她的表妹,陆镇再如何专断独行,上头总还有圣人可以压制, 如若她去求助姑母和圣人,未必会毫无作用。

  强取豪夺侄子的妻子为妾,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 于皇室的声誉亦是有损,圣人当真能做到全无顾忌吗?

  沈沅槿将好的情况设想一番,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逃出长安,另寻归处。

  倘若真的到了这一步, 她该提前安顿好手底下的五间铺子,让铺子里的绣娘和帮工能够继续营生。

  东市的铺子里, 黄蕊堪当绣娘之首,那处的账房娘子亦是经营管理的一把好手,只需加以引导,必定能够维持各铺的合理运转。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若她走了,铺面上新的衣物该由谁来设计。

  即便陆镇愿意守约,她不必远走他乡,但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若想让铺子走得更长远些,少不了需得引入新鲜血液,让铺内的成衣款式和风格更为多样,吸引顾客。

  故此,不论她将来是走是留,为了铺子的持续发展考量,眼下寻一两个有天分、跟着她学习设计衣物样式和画花样子的女郎之事,也是时候该加紧提上日程了。

  沈沅槿打定主意,便与辞楹商议该去长安城中的三间铺子里贴上招收学徒的启事了。

  她的这个决定来得太快太急,即便她只说了是为着以后开更多的铺子做准备,辞楹听后仍是敏锐地生出一丝怀疑和忧虑:娘子或许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那件事迫使娘子不得不开始考虑手底下五间铺子的将来。

  辞楹想到此处,心中便隐隐觉得:此事约莫与太子殿下脱不开干系。

  又想:娘子既然不愿与她明说,她便是问了,娘子也只会拿旁的话来搪塞她,她又何必给娘子出难题;若情况真个到了那个地步,她多早晚是会知道真相的。

  “娘子预备何时去铺里?”辞楹只装作全然信了沈沅槿口中的话,趁势询问道。

  “等再过两日罢。”沈沅槿低头饮一口茶,温声道:“春日将至,待过得几日,我将画册画完,正好一并带过去。”

  辞楹听后,旋即点头附和。

  沈沅槿便又问:“我不在的这几日,屋里可有出什么岔子?”

  “一切都好。”辞楹说着话,提起茶壶往她的茶碗里也续上茶水,沉吟片刻后,独将萦尘拎出来说:“我瞧着萦尘是个实心眼的,且又十分关心娘子的安危,每日都会问我是否知晓娘子去了何处,又道,倘若四日后娘子还不回来,她便要去报官云云。”

  沈沅槿静听辞楹说完,想起陆昀曾亲口说过,萦尘会使刀剑和拳脚功夫,乃是不可多得的武婢;倘若萦尘果真如辞楹说得那般可靠,日后逃离长安的时候,或可带她一起离开。

  古代社会,男郎孤身行走在外尚且不易,更遑论自己和辞楹是两个全然没有半点武力值的女郎,无疑更为危险,可若是有萦尘在,她们的安全会有保障得多。

  只不知到了那日,萦尘是否会愿意随自己和辞楹一起走;她若不愿,焉能强求于她,放她自行离去也就是了。

  沈沅槿想毕,复又执起茶盏,张唇道:“我这会子既已回来,她也能安心了。待会儿咱们出去买些鱼肉,晚膳大家在一处用罢。”

  辞楹没有异议,陪沈沅槿说会儿话,兀自取来一百钱装进荷包里。

  沈沅槿早将辞楹视为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于钱物数量一事上从不瞒她,也不怕她会乱花钱,故而开锁的钥匙向来是她们两人各拿一把。

  短暂的休息过后,沈沅槿便携辞楹出门,在庭中照见萦尘,为着让她安心,也叫上她同去,亲口告诉她自己无碍。

  三人信步行至巷口,等来一驾驴车,乘车去附近的集市上。

  这一趟足足等了超过一刻钟,辞楹着实觉得不大方便,便提议道:“等下半年买座大些的宅子,也该买两匹马养在后院了,人少时便骑马,人多了又可套车。”

  这两件事能否实现,取决于陆镇是否会守约。沈沅槿尚还无法下定论,沉默着不说话。

  辞楹观她面色微凝,极反常地没有搭话,心中疑虑更甚,愈加断定她这三日与太子殿下之间,约莫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时下多想无益,辞楹暂且抛却烦恼,下车后助着沈沅槿挑选食材。

  当日花出去八九十文钱,满载而归。

  三人厨房,辞楹和萦尘给沈沅槿帮忙打下手,小一个时辰后,桌案上便摆满了各色菜品,辞楹招呼众人坐下一起用膳,甚至还给每个人准备了一小杯葡萄酒。

  沈沅槿不大能吃酒,但像温和些的果酒,偶尔饮一两杯也无甚妨碍,便也取来一杯徐徐吃着。

  一时饭毕,她二人请来帮工的两名女郎当即手脚麻利地撤下杯盘碗碟,自去厨房洗碗;那守门的男郎赵伍略休息一会子,抬起扁担去外面挑水。

  屋内,沈沅槿看辞楹做了会儿女红,取来砚台研墨,沾湿画笔后擦去多余水分,蘸墨绘画,直画到二更天将至方洗漱宽衣。

  东宫。

  陆镇处理完公务,天色已深。

  三四日不曾宿在少阳院,非但没有半分挂念,反有几分想往别院去住。

  别院的一切都比不得少阳院里的生活条件,但因曾有他放在心上的女郎在,只觉哪里都好,便是想起那张不够宽敞的胡床,都能叫他心生欢喜,回味与那女郎在上头颠鸾倒凤时的畅快,以及抱她入睡时的心安。

  怀里藏着她的诃子,陆镇不舍得让人洗,更舍不得扔掉,草草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轻嗅,仿佛她还在身边一般。

  陆镇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而后难以自持地沉下手去。

  窗棂处透进来的晚风吹起轻纱制成的轻薄床帘,身形壮硕的男郎侧躺在床榻之上,那床腿不知怎的摇晃起来,夹杂着男郎沉闷而米.且重的喘声,时不时地又传出低声唤人的音调。

  意乱情迷间,陆镇的意志都变得薄弱起来,直面内心的真实想法:想见她,想要她,想与她在一处,那仅剩的一次根本不足以让他厌倦她、放开她。

  “沈沅槿...”陆镇忘情地喊出女郎的名字,沉着声调嘶吼一声,而后大口吐着浊气。

  褥子沾湿大片,手上也有,陆镇在军中糙惯了,身侧没有爱干净的女郎拘束着他,无甚顾忌,自然不做理会,不多时便阖目睡去。

  翌日五更,陆镇起身后,唤来内侍进殿伺候,以赤金冠束发,身着绛紫色圆领广袖朝服,乘撵去宣政殿早朝。

  明堂上,户部侍郎吴沣奏明州一带盐政税收有作假之嫌,陆渊闻此消息,即刻命两殿司指挥使田茂奉旨前往查探。

  当日散朝后,陆镇往太极殿面见陆渊。

  父子二人于殿中谈过政事,陆渊问及他与沈沅槿的事。

  “时漾。”陆渊难得一回唤陆镇的小字,语气里添了三分不常有的慈爱,“自元日过后,沈丽妃的内侄女已许久未再进宫,丽妃和你阿妹都很记挂她。依朕看,你若对那沈氏女有意,何妨将人纳入东宫,无需大张旗鼓,只给个昭训、承徽的位份即可。”

  为着那位沈丽妃,他那一贯心狠无情的阿耶竟能同他道出这样的话来,竟像是不甚在意太子纳从前的侄媳为妾之事传扬出去,京中宗室世家、平民百姓会如何编排皇室了。

  沈沅槿与陆昀和离乃是他一手促成,何况他又占了她的身子,为给她名分,遭受指摘无可厚非,他认。

  然而陆渊让他纳沈沅槿为妾,并非出于对他的疼爱,而是为了方便沈丽妃和陆绥能够时时见到沈沅槿;陆渊仅仅为了能让沈丽妃开心,竟可做到不顾皇家颜面,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倘若沈沅槿不是沈丽妃的内侄女,身为东宫太子的长子欲要纳二嫁之身的侄媳为妾,凭陆渊的脾性,为免皇室蒙羞,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也不无可能。

  他的这位好阿耶,对他的阿娘无情,对如今的崔氏无情,却唯独对一个二嫁的妇人动了真情,唯恐她和他们的女儿有半分不顺心;而他作为陆渊的嫡长子,现下竟也对一嫁过人的妇人上了心……

  如此看来,他们父子,不独在性情和行兵打仗上共通之处,于此事上,更是出奇的相似。倒也不怪乎,世人常言他是陆渊的几个儿子里,最像他的。

  当真要背弃誓约,强纳她吗?陆镇心中挣扎矛盾,万分纠结。

  他是一人之下的东宫太子,想要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没有?天底下不知有多少未曾嫁过人、比她年纪轻的女郎愿当他的良娣,可她却那般果断决绝地拒绝了他两回,他该食言,抛下脸面,做一个卑鄙小人强迫于她吗?

  天平的两端是私欲和理智,陆镇一时间实在很难抉择,哪怕陆渊也支持他将沈沅槿纳入东宫,他亦无法下定决心。

  “非是某不愿,实乃此女高洁性烈,不愿与人为妾。”陆镇剑眉折起,如实告知陆渊。

  不愿与人为妾,多么耳熟的一句话。几乎只在顷刻间,便将陆渊的思绪拉回到多年前的汴州。

  他与沈蕴姝的头一次,并不是发生在回京后的梁王府,而是在汴州的沈府里。也正因如此,多年来,他每每想起那日的情形,总是愿意格外多纵容和疼惜她些。

  原来这世上,不独父子之间会有相似之处,姑母和侄女亦会有。

  即便不愿又能如何呢?她的姑母如今还不是成了他的女人,与他生儿育女,身和心皆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陆渊抚了抚掌,笑陆镇年轻。

  既是亲眼看上的女郎,若是不能弄到手里好生受用,心里始终都会扎着一根刺;与其让那根刺生生刺到自己心痒难耐、夜不能寐后再出手,不若从一开始就使出雷霆手段让其认命,成为自己的掌中之物。

  “扎进心里的刺,又岂是那样容易拔除的。时漾若不能让自己得偿所愿,那根刺便会始终伴随着你,越陷越深。”陆渊点拨完,旋即抬手轻拍陆镇的肩,令他退下。

  越陷越深。呵,他又岂会是那等一味沉湎于女色、因女色而乱了心智的庸人。

  对于陆渊的话,陆镇有些不以为意,甚至无法理解像他阿耶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竟也会因为一个妇人屡次让情感占了上风。

  “阿耶早些歇息,某先告退。”陆镇抱拳行过礼后,脚下无声地退了出去。

  陆镇一路归至东宫,先往左右春坊各走一遭,待安排好宫中事务,回少阳院用晚膳,叫心腹收了几套常服放进包袱里,便往御花园里闲步消食。

  明日便是正月廿五,惊蛰日,届时雷鸣虫醒,冬去春来。

  园子里有不少花树打了花苞,水边的迎春甚至零零星星地开出些黄灿灿的花朵,即便是在黄昏的微光下,亦能现出勃勃生机。

  陆镇赏景徐行,躁动的心却是一刻也没静下来过。

  “妾遥祝殿下一路平安”。多么简短敷衍的一句话。他不日便要离京数十日,她却吝啬地不肯道出一句他想听的话来哄哄他。

  广袖下的两手紧握成拳,面色亦算不得好看。陆镇又行百余步,转弯步入一处花圃。

  道路两旁的花圃里植了牡丹、绣球、芍药和山茶等花卉,旁的花尚还只是抽出了绿色的嫩芽,独那山茶花色浓烈,大朵大朵地开在枝头,泥上不见半朵花瓣,约莫刚开没多少天。

  陆镇在那片山茶花海前驻足停留,脑海里猝不及防地浮现那日在灞桥,陆昀为沈沅槿簪花的场景。

  那一日,她不但任由陆昀与她亲昵,甚至还送了荷包给他...

  胸口气闷,陆镇无法抑制地泛起了酸意,无处发泄妒火,只螺丝拳头照着路边的桃树重重砸了几下,而后径直朝尚服局走去。

  陆镇面颊阴沉,尚服局的女史远远瞧见他,忙不迭去寻尚服前来迎接。

  姚尚服和司宝、司衣等人匆匆而来,下拜行礼过后,请陆镇入内安坐,命人奉茶。

  “不知殿下亲自前来,可是对今春的服制有何要求?”立在下面的姚尚服恭敬问道。

  陆镇摇头,调整好情绪,旋即缓了缓面色,语气如常地道:“去岁岁末,你们制的女郎衣物很好,只照着那尺码新制四套春裙,两套藕荷,两套天青,两种颜色齐胸、齐腰各一套。另外再制两条诃子,无需绣什么特别的图案,穿着柔软舒适就好。”

  太子殿下在外面养了女郎,时常在宫门落钥前出宫,这在宫中早已不是秘密,从今日殿下交代的事来看,约莫尚还只有那一位,且还宠爱得紧,否则又怎会细心到连诃子都要舒适为主的,而非是在布料上绣一些更能激起男郎兴致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