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香橙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们没人打得过我。”叶云岫卖乖地笑道。
“打不过你,有的是法子害你。”
谢让睨了她一眼,懒得说她。实在是她这样小小的年纪,涉世未深,心思单纯,远没有那么多阴谋计谋,哪里见过人心险恶的。
谢让指了指寨门值守的杨行:“传我的话,以后没有我允许,谁也不许放寨主独自下山。”
扭头又指了指张顺和宋二子,“你们两个,以后也别老跟着我了,随行护卫寨主,她下山骑马你们务必跟着。”
叶云岫:“……”
小姑娘漆黑乌亮的眼睛对上谢让,眸中写满抗议,哼!
玉峰寨究竟谁当家,她这个寨主还算不算数了?!
第32章 炎夏小摩擦
一个时辰后徐三泰来回禀,他带着二队,把寨主所说的区域仔细搜索了一遍,并未发现那两具尸体,没找到那个白衣男子,也没发现黑衣人。
“属下等搜索了方圆三里之内,也没有其他发现,一切看起来似乎并无异常。”徐三泰道,“看来应当是已经有人做了善后,对方训练有素,清理痕迹,处理了尸体,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
“若说毫无发现,却也不对。”徐三泰笑道,“兄弟们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匹无主的马,撒在山脚的土坡上吃草,大当家交代过要谨慎些,因此小的便把马暂且藏在山下了,大当家看看要不要牵回来?很是不错的一匹红骝马。”
“我走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的马是栓在路边树上的,好像是有一匹红马。”叶云岫道。
“估计是那些人仓促中不好带走马匹,又怕引起怀疑,就把缰绳撒开,驱赶它自己跑掉。”谢让道,略一沉吟便吩咐徐三泰,“稳妥起见,还是不要带回山寨了吧。”
“行,那属下就交给二当家,让他安排人送去卖掉,这样的一匹马,怎么也得三四十两银子呢。”徐三泰笑道,“大当家放心,咱们这一行久了,私底下总有些路子,都稳妥的,不会让人追查到山寨。”
徐三泰走后,叶云岫看着谢让,好奇问道:“是白衣服吗?”
这话没头没尾,谢让却完全明白她问的什么,便笑道:“我觉得是,马匹认群,若是黑衣人,大可以一起带走。”
叶云岫异想天开:“早知道马这么值钱,我就把那两匹马一起牵回来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个小财迷了。”谢让失笑。
两人一起出了聚义厅,信步走回小院去,一边走,谢让一边跟她聊起了马。
马匹历来都不便宜,尤其大梁朝战乱不断,中原地区出产的马却很少,因此朝廷每年都要拿着真金白银跟北方和西域部族大量购买,且主要都供给军队和官府权贵了,极少流通到市面上。因此马匹价格昂贵,平民压根就用不起的。便是他们山寨,如今统共也就养了七匹马,还不知道历年劫道怎么来的。
“你说那白衣人骑的一匹白马,一点杂色没有,能在那么多黑衣人的追杀之下逃脱,那样的一匹好马动辄几百上千两银子,有钱也难买到,他怎可能是普通人身份。”
叶云岫眨眨眼,夸他:“谢让,你懂得真多。”
谢让:“拍马屁也没用,反正你以后不许独自下山了。”
叶云岫撇嘴,末世的异植森林她都敢去闯。
谢让瞥了她一眼,数落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了?世道纷乱,人心可比刀剑险恶多了,你纵有通天的本事也得小心。”
叶云岫不跟他争论这个,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回家吃饭,我饿了。”
叶云岫不喜旁人打扰,院墙和小厨房建好之后,除了刘四嫂和焦嫂子会进来打扫送饭,极少有人进来过,院门一关,便都是他们自己的地方了。
叶云岫对做菜下厨也有兴趣,可似乎没有什么天赋,菜丝切成块、煮粥煮糊锅,比较擅长吃现成的,谢让也只让她帮忙烧个火,他先引燃木柴,只让她坐在灶门口看着。
叶云岫坐着小板凳,一边看着灶膛里的木柴别掉出来,一边看着谢让淘米煮饭。
“煮米汤吗?”叶云岫看着他把瓢里的白米倒进锅里。
“咱们今天吃米饭。”谢让笑,补充道,“北方人很少吃米,我也是头一回自己做米饭,咱们试试。”
他把米煮到五六分熟,笊篱捞出来再放进蒸笼蒸熟,这样就不怕糊锅夹生了,并且蒸出来的米饭颗粒分明,晶莹松软,较好的保留了米香。叶云岫一口气吃了大半碗米饭,都舍不得吃菜了。
光吃米就已经太香了,软糯弹牙,口感极好,嚼着有甜味儿,她真是爱极了这样纯粹的米香。
小姑娘这会儿心思全在碗里的米饭上,细细地品味,一脸满足。谢让眸光温柔,忽然有些心疼她了。
她自幼生在江南,应当是吃惯了大米的。可是陵州不产稻米,整个大梁也只有江南和关中的一小块地方产稻米,水田精细,产量低,所以稻米素来金贵稀缺。便是江南百姓也顶多吃个糙米,白米往往是高官富贵人家才能吃到的奢侈之物,在山下市镇根本没有卖的,要去陵州城里大的粮店才能买到。
他们以前哪里吃得起。
“昨日派人下山采买,我让他们带了十斤白米来。”谢让给她碗里舀了一勺汤汁丰富、柔软有嚼劲的面筋烧肉,笑道,“慢慢吃,十斤米,够咱们吃上一阵子了。”
钱是好东西,这一点叶云岫深有感触,手里有了钱之后他们衣食住行都好了许多,有了钱,她就能吃上红烧肉和这么好吃的白米饭。
“你不是说山寨如今入不敷出吗?”叶云岫问。
谢让笑道:“放心,买米是我们自己掏的钱,你身子弱,便该吃的好些,谁也不能说什么的。我们如今的开销,吃个小锅饭、给你买衣裳之类的,都是走的咱们自己的账,没花山寨的钱。”
叶云岫点着脑袋,问道:“咱们既然是山匪,怎么不去多抢几个有钱人?”
谢让张张嘴:“……有钱人也不全是坏人。”
叶云岫:“你不是说如今这世道,有太多人为富不仁吗?”
“……也是。不是,那也不能随便抢啊。”
谢让顿了顿,笑道,“山寨账面上倒也还有点银子,除了我们留的五百两,主要就是前头那个山大王的小金库了,这阵子几乎是坐吃山空。如今山寨确实少有进项,是得多想想法子了。”
光节流不行,关键还得开源。
“开荒种地?”叶云岫笑道,“我就说你这人道德感太强,当不了山匪的,你这是在山寨当地主。”
道德感太强?
谢让自己品了一下这个词儿,不禁也失笑,睨着她放大话:“倒也未必,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怎么就觉得,哪里莫名的搞笑。叶云岫一双慧黠的眸子要笑不笑地看着谢让,带着几分戏谑。
“……”谢让顿了顿,自己也忍不住失笑,说道,“我只是琢磨着,打家劫舍终不能长久,甚至是自寻死路,偌大的山寨好几百口子人呢,总归得看得长远些。你放心,我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总之不会让你饿着。”
山寨这些事务叶云岫不懂,也不太关心,谢让说有办法,那必然就有办法的。叶云岫把碗递过去,谢让又给她添了一铲米饭。
两口人的饭,头一回做米饭谢让怕吃不足,还特意多做了些,结果两人有志一同地吃撑了。
吃撑了的两人泡了壶山楂陈皮茶,一起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犯懒。
夏夜星河如洗,星星似乎离他们很远,又似乎伸手就能触及。微风拂过,带来山花草木的气息,讨厌的是有蚊子,谢让便又起身去熏艾草。
闲聊了些山寨的事情,不禁又提起了白天的事,两人讨论起了黑衣人所用的刀。
“弯刀,反正比咱们山寨的刀长多了,很窄,有这么长……”叶云岫整个人都瘫了似的窝在藤椅里,伸着胳膊比划了一下。
谢让沉吟,不是柳叶刀,也不像雁翎刀,他索性起身去拿笔墨,端着灯台回来:“你画给我看看。”
他把毛边纸铺在旁边石板搭成的石桌上,叶云岫三根手指捏起毛笔,被谢让揶揄撇笑的眼神一盯,笑嘻嘻换了正确的执笔姿势,总觉得特别笨拙,索性又换回三个手指头,认真在纸上勾勒出刀的形状。
谢让审视一下,刀剑武器这些他见识也不多,沉吟道:“这刀我也没见过,不像是中原的刀。”
叶云岫侧头看他:“你说那些黑衣人是异族人?我觉得这种弯刀,很适合骑马劈砍、切割块。”
“这种细细长长的弯刀,确实有些像听人说过的,北地游牧部族的刀。不过刀终归是死物,拿着番邦的刀杀人,却未必就是番邦的人。”谢让屈指作势要去弹她的脑门,笑道,“你呀,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们先惹我的。”叶云岫缩头躲开了。
谢让把那张纸对折收了起来,山寨估计也没人认识,他便收进了书册里。
之后他在山下那片地方设了几处暗哨,一连多日并无任何异常发生,那些黑衣、白衣的人都没再出现过。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炎炎夏日,前方战事却如火如荼。昭王倚仗着江南西道的地利条件,和朝廷僵持数月,最新传来的消息,安王在剑南也反了,发了檄文声讨当今皇帝篡位不正、残暴不仁,跟昭王结盟了。
昭王和安王封地同在江南道,原本就走得近,昭王谋反之后,皇帝便处处猜忌提防安王,果然把安王逼得也反了。
如今昭王、安王结盟,就更令朝廷头疼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匈奴趁人之危,屡次侵扰边境,据守幽州重镇的毅王出任主帅,率军与匈奴开战,而朝廷为了打仗又抽丁加税,弄得民怨四起。
匈奴进犯之事令谢让颇有些费解。北地苦寒,冬日难熬,匈奴一向是在冬季犯边,抢夺物资劫掠百姓,逼着朝廷和谈赏赐,这已经是许多年来固有的老套路了。
而眼下时值盛夏,北地草肥马壮,牛羊繁衍,正当匈奴休养生息的时候,也不知匈奴人这是转了性,还是另有什么蹊跷。
他不禁联想到那日的黑衣刺客和白衣人,却也没有头绪。
不过这些事情反正与山寨关系不大,他们是山匪,又不给朝廷纳粮交税。
夏季应当是山寨最好过的时节,瓜菜半年粮,不担心饿着也不担心冻着,日子最是舒服了。衣食无忧,人多好办事,因此短短一个多月下来,山寨菜畦碧绿,鸡仔成群,新开的荒地种上了夏茬庄稼。
山寨的新房也已经陆续建了起来,新房依着山势连成一片,排列有序,杂乱的窝棚陆续拆掉,整个山寨看着都顺眼多了。
山寨不缺人手,缺的是有人理事。谢让这阵子已经完全适应了山寨,游刃有余,忙得是不亦乐乎。他忙他的,叶云岫便只管每日跟进两营练兵。
一段时日过来,她便也找到了偷懒的法子,卯时集合先让两营跑步、练队列、练体能,各队队长带着,叶云岫不用亲自跟着,这一套固定程序下来,就要一个时辰左右,她便可以等到结束后,睡足了再去,然后再亲自率领两营做一些实战对抗和战术演练。
为了防止有人摸鱼偷懒,小姑娘还无师自通地引入竞争机制,两营一共七队,先锋营两队,守备营五队,每日都要记录名次比一比,隔三差五还来一次模拟演习,垫底的队伍当着全营认输加练,连输两次的队伍,队长领着自觉到后山挑粪去。
弄得各队每日里被虐得没了脾气,却又嗷嗷叫着奋勇争先,唯恐落后丢脸。
于是谢让晚间带着俞虎巡查山寨岗哨,回来时便看到马贺带着二十来号人,皎洁的月光下还在一招一式地比划练刀。他信步路过,不禁温声笑道:“这么晚了,马队长还带着兄弟们勤勉训练呢。”
“大当家好!”马贺一抱拳,擦着汗支支吾吾笑道,“嗐,这不是……咱们一队今天输了吗,徐三泰那厮也不知用的什么妖法,武器操练连赢我两回了,我也是输急眼了,白日没工夫,便想趁着晚上把今日落后的两什兄弟拉出来练练。”
一队输了叶云岫收拾他,他就收拾输了的手下……谢让不禁莞尔,口中却赞许道:“一队素来不落人后,徐三泰那是肯用脑子,你也多想想法子,必定能赢过他的。”
“大当家说的对!”马贺顿时来了劲头。
这货丝毫也没发现大当家似乎在暗示他没脑子,就一个劲儿傻乐。
谢让脚步轻松,在聚义厅前跟俞虎分开,自己信步回到小院,抬手敲门。
院门吱呀一声,叶云岫从门板后露出半张脸,瞧见他习以为常,便自顾自的转身回去了。谢让自己推门进去,随手把门闩好。
暑热难当,走了这么一大圈,他背后薄薄的衣裳都洇了汗,谢让抖着衣襟凉快,一进屋,不禁面色一变,顿住了。
摇曳的烛光下,叶云岫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姿态随意地坐在塌上,手里拿着帕子在擦拭头发。看样子她刚洗过澡,只穿着轻薄柔软的白色丝绢的寝衣,天热,她把两只衣袖拉了上去,一直拉到肩膀,露出两只白生生的手臂,颈间的扣子也没扣,水红的亵衣若隐若现……
显得……十分清凉。
谢让愣了愣,深吸一口气,赶紧背过身去,支支吾吾道:“抱歉,你……你先收拾一下,我出去凉快凉快。”
他说完匆匆出去了。屋里小姑娘浑然不觉,纳闷地瞅瞅门外,谢让背对着房门立在院里,干什么呢他,怪兮兮的。
太热了,冬天的时候她整日嫌冷,如今再想想,冬天就挺好,冬天比夏天好,天冷起码还能猫在屋里,窝在床上,还有汤婆子和炭盆,夏天才是真难熬。
叶云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琢磨着能不能只穿里边的小衣。虽说是亵衣,可其实比后世的吊带衫还保守得多,还挺好看的。
谁说古人不时尚,只是这么好看的衣裳却要穿在里头不能见人。她刚洗过澡,一个人在家就只穿着小衣凉快,因为他回来了,才匆匆穿了外头的寝衣去开门。
叶云岫抓起扇子用力扇了几下,热死了,偏偏家里还有个古人,大热天害她穿这么严实!
上一篇:被古代天幕认成神女后穿过去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