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鹿
见林瑜不以为意,她又板起脸,正经说道?:“婢子有个远房嫂嫂,夏日做些凉水出来卖,自己也喝的勤,就这?么喝伤了身子,看了几年的大夫,都未能?怀上。”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无?子无?女于我才是福气。”林瑜担心她存了要跟着自己混前程的念头,少不得要提醒两句。
“更?何况,你家大人也不希望我有孩子。”
话音刚落,门口?的帘子就被人掀开。
第54章 《女诫》
金环原要辩说两句,立时止住了,回身行礼。
“大人。”
林瑜素来不对他行礼,只看一眼就过去了,继续拿碟子?里的冰果吃。
顾青川先在铜盆中?洗了手,回身瞧见碟子?上的冰果又?少了几个,不自觉拧眉。
“她说的不错,你往后?少吃些凉的。”
林瑜闻言,把手中?的一颗冰果放了下来,指腹沁凉,舌尖也是沁凉。
却是这样的沁凉,能让她安心?一些。
夜里吹了灯,顾青川捞起她的手,已到了虫鸣蛙噪的仲夏,她的手却还是凉的。
“明日叫个大夫给你看看。”
“为什么?”
顾青川轻轻捏着她的手,淡声?问:“你不想要孩子??”
床帐内黯淡无亮,看不清彼此神情,试探仿佛也漫不经心?。
林瑜呵呵一声?,“大人说得好像自己想要孩子?一般。”
此前?她喝避子?汤的时候,他何曾有过避讳?这分明是两人默认好的事情。
顾青川没有承认,更没有反驳,“不说为了孩子?,你自己落下病根亦没有好处,只让人来瞧一瞧。”
他回答得不清不楚,林瑜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这个人反悔了么?
她沉默良久,“好。”
*
翌日便?有大夫到了西院。
这大夫鬓发花白,一身酱赤色的缎面长袍。进来时一身的脾气,到了外面台阶,杨瀚墨还在劝他。
“什么身份不身份,陈太医,里面这位连我都要叫一声?夫人。您千万别说不该说的,让夫人听?了不好过。”
“你这小子?惯会谄媚,什么人都喊。世子?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世子?对妇人什么样,我还能不知?哪里就要你一早把我叫来!”
杨瀚墨暗道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位,大爷可是实实在在上了心?的。
林瑜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眉心?轻敛,端起炕桌上的一盏冷茶喝了。
老大夫进得门来,先放了迎枕给林瑜诊脉,过了几息,他的眉头越拧越深。
“近来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开口时语气不善,林瑜没有作声?,金环忙道:“我们姑娘最近吃了许多冷食。”
这个时候她的话就多了起来,“酸梅汤,冰果,还有樱桃冰酪,每日都不断。大夫您快看看,我们姑娘可有伤了身子?。”
老大夫摇了摇头,“这位姑娘不是久病虚弱之身,如今的脉象却轻取不应,重按始得,有气血亏虚的征兆,绝不是几碗冷食可以招致。”
他还真没说错,林瑜以前?也爱喝凉的,身体?从没有差过。
她道:“或许是避子?汤的缘故,我近来喝得勤。”
老大夫面色有一瞬的古怪,来时分明说要他给这位调养身子?,以后?好养育子?嗣。本以为是个先天病弱的,原来喝了避子?汤。这不是瞎折腾?
他板着脸,“我给姑娘开一副药方,每日喝上一副,喝上一月,再三日一副。好好调理几个月,养好气血,莫再乱喝东西。”
金环听?他只提气血,着急道:“大夫,您再替我们姑娘看看身子?,她还年轻,子?嗣总还有办法?”
老大夫来时已被叮嘱过,这会儿只作没听?见,收拾了药箱便?要出?门。
林瑜呵笑了声?:“不必多问,只把匣子?里的赏银拿给这位大夫就是。”
她语气里带了十足的轻蔑之意,就像打发一个骗钱的老叟。
老大夫被她这么一激,当即撇了胡须。
“这位姑娘好不尊重!老夫从前?在京城时,不知为多少贵人解了子?嗣之忧。今日若不是总督大人的人过来请,我也不是什么人都看的。”
果然是为了子?嗣一事。
林瑜心?底一沉,“是我冒犯了,今日有劳大夫,这就让丫鬟们送您出?去。”
老大夫亦没有多话,收拾了药箱就要出?去,临走时放缓语气。
“姑娘心?肾二火衰微,乃至胞胎寒凉。但好在年纪尚轻,用?我这方子?悉心?调理几月,有孕不是难事。”
林瑜听?到有孕二字,只觉得讽刺极了。
自己喝了这么多次避子?汤,他又?何曾真正避讳过?
*
当天夜里,顾青川回到西院,髹漆八方桌上放着一碗黢黑的药,瞧着一滴也不曾动过。
进了里间,才看见“都放凉了,怎么不喝?”
“这是留给大人的。”
林瑜靠在床头打络子?,络子?没打成,几条彩绳在她手中?变成一个死结,从傍晚拆到这时候都没能解开。
她把绳结放在一边,讽刺道:“大人想要孩子?,自己该好生调理一番。”
顾青川已知道了陈太医跟她说了什么,“要个孩子?有什么不好?你喜欢追风,以后?也可以拿他打发时间。”
她盯着他漆黑的瞳仁,“可你最初不是这样想的。”
顾青川沉默一瞬,他最初的确没想过要她有孩子?,可是——
“现在不一样了。”他在床边坐下,“你总说不愿屈从于人,有了一个孩子?,我们一起教养他长大,他便?成了你的靠山,还有谁能让你屈从。”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失信,说的仿佛还是为了自己一般。
林瑜气到身子?发抖,“可我不想要你的孩子?,更不想养大一个孽种。”
顾青川面色瞬时沉了下来,冷声斥道:“女子嫁人生子本就是天经地义?,你以为这是什么世道?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真能一人独善其身?”
林瑜攥紧了手心?,“我是什么身份?一个贱籍婢女。总督大人的心?想变就变,那我呢?”
顾青川攥住了她的手腕,眸光幽深,“我也想问你。”最初说恨他,难道这么久过去,就不曾变过?
可一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他便?后?悔问了出?来。不待她回应,他先拂袖起身,“你今日好好——”
“从来没有。”林瑜径自打断,仰面看他,“你每碰我一次,我对你的厌恶就多一层。”
顾青川亲眼看着她的话从口中?落出?。
“好一句从来没有。”
桌上的茶盘叫他拂落,叮叮咣咣的声?音响彻整个西院,转瞬就止住了,剩下满地的碎瓷。
夜色无边无际,凉风探窗入户时,亦是悄无声?息。
过了会儿,门口响起一声?轻轻的吱呀。
金环拿着烛盏,小心?翼翼探进半边身子?,见屏风边上有一个人影。一身素白的里衣,长发披落在腰际,微微低头,看不清什么神情。
她轻唤了声?,“姑娘。”
“不用?收拾。”林瑜道:“你回房里去,明早再过来。”
这声?音哪里像刚吵完一架,金环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安慰话,却是一句也没有用?上。
“那姑娘好生歇息,有事只管来叫奴婢。”
房门吱呀一声?,重新合上。
林瑜在烛架旁剪下一段烛芯,才看清散落在各地的碎瓷。
她弯身去捡,心?中?忍不住腹诽,这才在他身边住了多久?隔三岔五就要吵架,以后?说不准就要发展成互殴了。
指腹不留神被划了一道,林瑜看着滴落的鲜血,忽然警觉起来。
自己怎么会想到以后??
*
这夜气走了顾青川,他好几日都不再出?现,林瑜又?一次失去了出?西院的权利。
林瑜数着日子?,当着丫鬟们的面,从柜下拿了月事带出?来。
她已经一个月没来月事,以前?也有不准的时候,不过那时没做过能怀孕的事情。免不得还是要担心?。
现代?的措施都不能保证百分百避孕,何况一碗避子?汤?
几日前?林瑜还打算和顾青川说一声?,现在已然改了主意,一点口风也不能露,也不能让丫鬟们知道。
她用?绘丹青时用?的红色染料和水与粉膏混在一起,倒在月事带上,权且当作用?过这东西
丫鬟们知道她的月事带不让人碰,瞧见一眼,也就当真了。
数日前?那位太医开的药方,每日都有人煎好了送来,林瑜回回只喝一小口就倒掉,每餐的饭食也不再多吃。
她不知现在是否有孕,不敢贸然吃些伤身子?的东西,更不敢贸然进补。倘若没有,用?了朱砂白白亏空身体?,倘若有,他在胎中?长得太好,也不容易落出?。
整个人都在顾青川的掌控之下,不打算去看大夫,盘算着再等两个月。到了八月,如若还没来月事,她就去试一试那些落胎的法子?。
林瑜正在琢磨,听?得丫鬟回话,说杨瀚墨来了。
她出?门去看,这人是拖着一盘子?书来的。
他把托盘给了丫鬟,躬身朝她作揖,恭敬而小声?地说道:“姑娘,大人知道您喜欢书,特意送了一些过来,盼着姑娘能够勤勉自学……”
林瑜越听?越不对劲,蹙眉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两本书是《女诫》和《女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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