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曹襄:……
……
平阳长公主听闻曹襄又得了刘彻的罚,摇了摇头。
没办法,谁让皇帝心疼女儿,最后就只能他这个女婿担待了。
服侍的一名婢女替曹襄委屈,“公主,虽说当利长公主现在有了身孕,但是也不能胡作非为,郎君这不知道第几次受罚了,你就不心疼郎君吗?”
平阳长公主轻轻一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心疼郎君?还是想要我去治阿瑶的罪?阿瑶现在怀有身孕,别说从曹襄替她抄几卷古籍,就是加上我,只要能让她开心,顺利生产,都可以!”
说话的婢女听出不对劲,慌忙下跪求饶,“长公主恕罪,奴婢真是心疼郎君,为郎君着想。”
心腹见平阳长公主不语,让人将婢女拉了下去,派人去审问,看看是自己起了心思,还是被外人撺掇。
等人走后,平阳长公主起身,在梳妆台上坐下,看着精致银镜中显露的容颜,素手轻轻抚上额角的细纹,“我老了!”
心腹拿起眉笔细细地描绘着她的眉眼轮廓,轻声道:“长公主说主人可是风韵犹存,迷倒大将军不在话下!”
“她是说了前半句,你怎么补上了后半句!”平阳长公主哭笑不得,目光移到镜面中,看着自己的面庞,微微叹气,“原以为我这一生就守着他们夫妻俩过日子,谁曾想又要嫁到卫家,当年卫青在我府中时,谁能想到,有一日我会嫁给他。不知道能不能在出嫁之前,见到阿狙与阿瑶的孩子!”
她八月出嫁,算起来阿瑶的日子也是那段时间。
心腹:“主人何必忧愁,你是嫁给大将军,以前是长公主的君姑,现在又成了舅母,关系更加亲密,担忧这个做什么,而且大将军品性贵重,这些都是好事。”
平阳长公主叹笑摇头,“我晓得这些,只是现今四十有余,马上要做祖母了,居然要出嫁,民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我。”
“主人这话说的就让人笑话了,民间知道你嫁给大将军,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心腹放下眉笔,“你这样装扮起来,不亚于二八少女!”
平阳长公主凑近镜子看了看,“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之后她就不再让人做装扮,换了一身素净的服饰,她今日与卫青相约去郊外踏青,衣饰简单轻便为主。
傍晚归来时,之前审问的结果出来了。
那个婢女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对曹襄有想法,不过敢提起胆子在她面前那般说话,还是被人撺掇的。
至于那人,他们也查出来了。
平阳长公主:“何人?”
心腹压低声音,“是馆陶那位派到长安采买东西的小吏。”
“馆陶?”平阳长公主挺直了腰。
心腹:“据说那位从民间找了一名美人,想借由主人的手送进宫。”
据说那位美人的兄长是乐府的都尉,听着气派,也只是陛下闲暇时的玩意罢了,不能与其他臣子相提并论。
若是主人此次遂馆陶那位的意,送了美人进宫,与皇后他们的关系就不好说了。
平阳长公主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冷笑道:“看来有人现在不领皇后的情!”
现如今,太皇太后去世多年,当年许多被藏着的往事也被她挖出,知晓为何卫子夫为陈阿娇三番两次求情。
现在她的那位姑母好不容易将陈阿娇带出宫,居然又不安生了,想着借她的手搞事了。
是看她不顺眼,还是看卫家不顺眼?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让刘嫖付出代价。
让她彻底认清,她已经不是当年太皇太后在世时,风头无两的馆陶大长公主了!
……
确切来说,刘嫖是看平阳长公主与卫家都不顺眼。
她与阿娇远遁馆陶,远离长安,儿子也不受重用,陈家江河日下,而卫家却与他们完全相反。
原以为出了一个卫青已经用尽了卫家三代人的福气,谁知道霍去病比卫青更甚,封狼居胥,让匈奴人闻风丧胆。
为什么卫子夫的运气这般好!
凭什么阿娇就过得这么苦!
她不服,也不认!
刘彻那个皇帝,她最是了解,喜新厌旧,现今匈奴不再有威胁,刘彻将霍去病、卫青都封为大司马,未尝不是想让他们相互制衡。
卫子夫年岁也大了,年老色衰。
俗话说,色衰而爱驰,她觉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由她送,刘彻未必领她的情,不过还好还有平阳可以利用。
……
五月初,长安的百姓发现,从皇宫到甘泉宫这一段,多了一条光洁的路,足足能容下两辆马车并行,路面结实平坦,看着比石板还硬。
春日修路的时候,不少人曾经观摩了过程,此次修路没用石板,他们看到工匠将路面整修过后,一些泥土与沙子、石子混在一起,然后平铺在路面上,最后又在路面铺了一层细腻的泥,然后用茅草遮盖起来,等到重见天日的时候,就变成了硬邦邦的路面。
大家推测朝廷可能用了一种特殊的混合黏土,有见多识广的人表示,那是长公主研究的水泥,之前在茂陵修陵寝的时候用过,稀释时和泥一样,但是晾干以后,就如同石头,不仅茂陵用过,边塞的许多城防都用过,只不过没有奢侈到修路而已。
没办法,谁让之前水泥的成本太高,现在成本低了,自然可以修。
正好方便刘珏来往皇宫与甘泉宫之间,也可以当做广告,赚其他权贵的钱。
刘彻也体会到了水泥路的便利,大笔一挥,上林苑与皇宫之间的路也要修上水泥地,这样省的每次他出去,都要人整修路面,也算是体恤百姓。
刘瑶:……
总觉得听着有些刺耳呢。
想要体恤百姓,就不要总是朝上林苑跑。
……
刘瑶原以为刘彻在少翁那里上了一次当,短时间内应该长教训,幡然醒悟。
却没想之后,老天爷又给了他考验。
不过刘瑶觉得,老天爷纯粹就是想要劝她转业!
第124章 果然老天爷不让她走正途啊!
夏,因为天气炎热,刘彻前往上林苑鼎湖宫避暑,不过倒霉的是他得了病。
而且病情复杂,短短几日,就重病缠身。
这对刘彻来说,打击颇大,他自认为正值壮年,此刻被重病击倒,他的江山怎么办。
刘瑶也说不出来具体因为什么。
刘彻目前的症状,好比那个病来如山倒,辨不清缘由。
可能熬几日,就会病去如抽丝。
历史上汉武帝可没这么短命,所以刘瑶还不算担心,
可是病痛让刘彻彻夜难安,而且御医、巫医想尽一切办法都治不好,未知的风险和结果让刘彻脾气越发不好,焦急不已。
甚至已经下决定,若是再熬七八日,还是不行的,他就准备遗诏了。
皇帝病重的消息瞒不住,朝野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波谲云诡,人心浮动,有不少心急的人开始找门路想办法攀附卫家、霍家。
卫青、霍去病等人明白越是这种时候,也要冷静,所以无论卫家、霍家都闭门谢客,同时利用人脉,为刘彻寻找医术高超的大夫和延续性命的药材。
卫子夫也赶去鼎湖宫贴身看顾。
刘瑶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她知道不少现代医学常识,如何养病补充营养还是知晓一些的,所以就给卫子夫写了下来,让其与刘彻一起吃,她可不想到时候一个好了,另外一个累病了。
刘彻重病,除了朝中的公卿权贵着急,长安城中的不少方士也在蠢蠢欲动,一直以来,大抵因为刘瑶的嫌弃,刘彻对待方士的态度处于一个暧昧的态度,看着信任,又不怎么信任,让那些方士捉摸不清。
之前敢于进宫的方士一开始都得到重用,但是最后大多被长公主收拾了,而陛下并没有因为那些方士的欺骗,而对方士深恶痛绝,所以许多方士觉得,那是因为陛下知道自己遇到的是骗子,他还是相信术士、方士的本事。
而这次陛下病情来的汹涌,无论太医、巫医都治不好,肯定属于他们方士的范畴。
身为甘泉丞,苍玄子这些年干得有声有色,因为在刘彻与刘瑶手下活了下来,加上又负责甘泉宫,他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保持神秘,所以他在方士圈子还是有地位的。
在听到一些方士的琢磨后,立马向刘瑶报信。
毕竟陛下病重,这病重之人的理智不能按照寻常人来看,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后面。
刘瑶听说后,厚赏了对方,让其再继续打探消息,开始琢磨应对之法。
首先阿父这次的病看着凶险,但是人估摸没事,之所以反应大,估计各方面都原因都有。
其次,既然提前知道了,肯定不能让那群方士事成。
所以……
刘瑶思来想去,先下手为强!
但是吧,她往日在阿父那里将话说的太死,骤然跑到他面前,说自己有了大造化,被神仙托梦,得到了上天的启示,阿父即使现在病重糊涂了,也不好说。
纠结不已的刘瑶只能先去上林苑去看了刘彻。
短短半月,原先高大挺拔的威武帝王瘦了一大圈,脸颊有轻微的凹陷,须发杂乱,如同干草,萎靡不振地倚靠在床榻上,见到她来,挤出笑容,“阿瑶来了!”
“参见阿父!”刘瑶在床榻旁坐下,见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佯装好奇:“阿父,你都病了,现在应该休息,怎么还看政务?”
“这是战国时期一名见到仙人的方士留下的东西,上面的东西据说是仙人口述,朕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缘由,治朕的病!”刘彻将竹简放到一旁,目光落到刘瑶身上,苦涩一笑,“朕原以为能看到你的孩儿降生,现在看来,这是个奢望了!”
“阿父!”刘瑶心头一酸,抿了抿唇,坚定道:“阿父,你要相信自己,你这病再熬几日就好了,不会有事,我的话,你还能不信吗?”
“你说的这些,子夫对朕说过,卫青、霍去病、公孙弘、东方朔他们也朕说过……朕知道你们都哄朕,朕的病太医署都没办法,还能有谁能治?”刘彻清楚自己的身子,他过往从未生过这般大的病,而且太医也束手无策,他甚至怀疑有人对他行了巫蛊之术诅咒他,可是将宫中搜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结果。
“阿父征讨匈奴,颁布推恩令,选贤与能,举孝廉、开科举,通西域……桩桩件件我们都看在眼里,上天也会庇佑阿父的!”刘瑶觉得他现在的心态不行,不能自己先泄气了。
“往日可没见你这么好说话,原来也知道如何哄朕啊!”刘彻摇了摇头。
刘瑶:……
刘瑶还想与他说会话,可是见他萎靡虚弱的样子,不忍心打扰,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出来。
外殿,卫子夫正与太医令商讨如何诊治,见她出来,连忙问:“阿瑶,陛下精神好了些吗?”
刘瑶点了点头,“阿父的病情想出法子吗?
太医令闻言,惭愧地垂下头,“请长公主降罪,臣等已经想了一切法子,可陛下的病还是一日病过一日。”
现今他们太医署的命拴在陛下身上,他们比谁都着急啊!
“……你全力救治。”刘瑶还能怎么说,难道将太医令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