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素咩咩
“无妨,这游湖对诗本就是图个乐,若有何想法不妨讲出来,便是对得不好,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何方说完,附近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多数都是瞧见了闻人月白双腿有疾,想拿他逗个乐。
乔悠悠握紧拳头,站在闻人月白身后,“小白,对就对,还能怕他们不成?”
闻人月白有些无奈,他说的是实话,的确尚未想到一个完全对仗工整,且语意连贯的下联。但听到乔悠悠语气中的信任,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只想到一个不甚贴切的。”
何方眼中的兴奋更浓,让他快些说出来。一个瘸子,沾了自己的光这才上得二层船舱,非得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出丑,好教所有人知晓自己才是那个核心角色,其余人不过都是陪衬罢了。
乔悠悠扯了扯他的袖子,“小白,快说呀。”
闻人月白犹豫一下,“……人言信则日月明。”
众人安静了一瞬。
这下联的拆字、平仄都与题目一一对应,且立意在于将君子之信比作日月,端方大气,不知比先前那男人口中的“女子好且少女妙”高级了多少倍。
祝澜暗暗点了点头,却又轻轻摇头,自己亦在皱眉思索。
何方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瘸子小白脸竟然还挺有水平,一时间有些犹豫,还要不要讲出自己方才想到的“妙对”了。
这时却听闻人月白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虽然勉强能够将拆字对上,却仍算不得工整。”
“弓虽强但石更硬,此上联之中不仅有‘弓强’、‘石硬’之描述,亦含有‘虽’‘但’二字之转折关联。
在下的下联中虽有‘人言’‘日月’与‘弓’‘石’的意象对应,‘信’‘明’与‘强’‘硬’二字相对,却少了前后半句之逻辑关联,因此不算对仗工整之作。”
闻人月白说完,便不再开口。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自己面前草拟出来的答案,皆面露难色。
按闻人月白所说,要连上联‘虽’、‘但’这样的逻辑字眼都对应上的话,那……这岂不是成绝对了?
何方听完闻人月白的话,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写的“妙对”——女乔娇叹矛木柔。
更像是为了拆字而强行拼凑出来的了,连文义都解释不通。
他默默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抬头笑道:
“在下与这位公子心有灵犀,想得大差不差,便不念了。”
众人抓耳挠腮好一阵,无人再开口,于是那年轻男人走上前宣布,“既然诸位无人挑战这位公子的下联,那么优胜之人——”
“慢!”有人叫了起来,“这位公子虽然对得不错,但自己也承认了,并非对仗工整之作。我们不说话,只因这上联是一句绝对,他对不出来,我们也对不出来,并非是我们不如他。”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附和起来,谁也不愿当众输给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人。
何方权衡一番,便是自己登不得顶,也不能让一个残废小白脸出这个风头,索性对那年轻男人道:“在座诸位言之有理,我们这边的下联的确算不得佳作,若这样便胜出,有失公允。”
“何公子高义!”
“何公子乃是真君子啊!”
连何方都这样说了,那年轻男子一时也犯了难。让众人继续想,却又无人能对出更好的下联。
场面一时僵住了。
“——女因姻而心尤忧。”
祝澜坐在窗边,沉吟着开口,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祝澜倒并不觉得这便是完美答案,若论起意境格局,她还是更喜欢闻人月白的那句“人言信则日月明”。
只不过为了对仗工整,还要暗合上联中“虽”、“但”之句式关联,才想到这样一句。
众人琢磨片刻,有人暗自点头,有人却挑出了错处,道:“这位姑娘,你这句式虽然工整,但句义却牵强得很。女因姻而心尤忧,哪有女子不盼着嫁人,怎会因有了姻缘而心忧呢?”
祝澜一手轻轻撑着脑袋,勾了勾嘴角问:“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女子,怎知这天下的女子都想要嫁人?”
那些男人先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看这位姑娘的年纪尚未成家吧?你是不知家中有个男子的好,我们都是过来人,哈哈哈……”
祝澜脸上笑意不减,把玩着一只白瓷茶杯,凉凉道:
“是啊,嫁个人,然后待他将妻儿留在家中,自己却在外边对着旁的陌生姑娘念什么‘女子好,少女更妙’,真是让人欢喜呢。”
第308章 请状元郎移步
祝澜的话传入众人耳中,那些男人脸上的表情纷纷一滞,也笑不出来了。
寻常姑娘听得那等调侃,要么掩面而走,要么也得红着脸啐骂几声,又羞又气的模样看着才有趣。
却没想到眼前这不知姓名的女子看着娴静,却不羞不恼,一开口竟然跟刀子似的。
牙尖嘴利,将来看哪个男人敢娶她!
何方重新打量祝澜一眼,语气有些怪,“没想到祝姑娘竟也是个读书人。”
说完又看向在座诸人,笑道:“各位沉默不言,看来是无人能想得出更妙的下联,甘拜下风了。既然连本公子身边这位祝姑娘都比不过,那看来本公子也不必出手了。”
众人脸上皆有悻悻之色,有人开始唉声叹气。
“何公子高才,没想到身边带的姑娘都如此厉害,定是得了何公子的真传……”
“唉,本还想有机会与何公子切磋一番,现在看来是小生不自量力了。”
议论声传入何方耳中,煞是悦耳。
再次陷入陶醉的何方心情大好,他看向祝澜,当着众人的面点评道:
“方才那下联对得尚且过得去,倒是有几分才学嗯。
你身为女子,却有读书的念头,实为难得。可惜本公子平日太忙,无暇亲自教你。这样吧,回头本公子帮你请几位举人先生指点一番,兴许日后你也有机会考取个功名。”
众人再次纷纷感叹何方公子千金一掷为红颜,果真是性情中人,甚至还有羡慕祝澜好福气的,竟然能结识何公子这样的朋友。
祝澜只好笑笑不说话。
何方一转身,发现就连闻人月白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还以为他也羡慕祝澜。
“咳,你……唉,若是也想考取功名,本公子也帮你介绍几位夫子好了。”何方心中叹气,就当自己做好事积功德了。
乔悠悠第一次在闻人月白的脸上看到了有些无助的表情。
随后闻人月白还是很有涵养地道了谢。
场中央的年轻男子等待片刻,宣布祝澜这边成为第二轮比试的优胜者。
年轻男子来到祝澜面前,告诉她可以带三个同伴上至三层凉亭,争夺最终与施言姑娘见面的机会。
祝澜这才意识到,一行人中除了自己还有四个人,必须有一个人留下。
何方自信满满,用眼角瞥了一眼闻人月白,仿佛已经料定了结果。
祝澜一时间陷入犹豫。
方才在一层船舱内,自己与闻人月白都没有出手,的确是何方赢得了机会,几人才来到二层的。而且自己先前未曾暴露身份,也是何方带大家上船的。
若此时把何方留下,未免看起来有些许过河拆桥。可褚辛、乔悠悠与闻人月白,都是自己的好友,也不能将谁抛下,还真是个难题。
祝澜再次低声相询,是否必须留下一人,那年轻男子点点头,表示这是施言小姐定下的规矩,上面的凉亭也只能容纳四人。
乔悠悠看出祝澜为难,小声道:“澜澜,要不我在这里陪小白……”
祝澜摇摇头,她知道乔悠悠很想上去看看,也想见到那位施言姑娘。
就在这时,又有一叶小舟向几人所在的画舫靠了过来,看方向,正是从施言姑娘所在的那艘大船那边过来的。
小舟上下来一名个子不高的姑娘,看穿着应当是名婢女,径直来到了画舫二层。
年轻男子见到她,顿时面露恭敬。
那姑娘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似乎也不确定自己要找的人是哪位,便朗声道:
“施言姑娘有言,今日诗会,既有状元郎在此,最后一轮的比试未免对其他画舫上的客人有些不公。
所以,还请状元郎随奴婢移步至施言姑娘的大船之上,姑娘邀你与她一同当这最后一轮比试的裁判。”
二层船舱中的众人听得状元郎竟然在此,脸上纷纷露出惊异之色,左顾右盼,却看谁都觉得不像。
何方也愣了,状元在这里?
自己一群人都要上顶层了,状元怎么不说话?
下一刻,祝澜在何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款款起身,来到那姑娘面前,笑容清浅。
“在下祝澜,有礼了。”
何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嘴巴半天合不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她她……看起来连二十都不到,居然是今科状元!??
自己竟然和状元同行了一路?
不是,为什么没人告诉自己啊!!!
褚辛一脸得逞的坏笑,“何公子文采盖世,就连状元姐姐都沾了你的光哦~”
何方这才听出来,褚辛一早就知晓祝澜的身份,偏就故意不告诉自己,害得自己出了一路的丑。
再看闻人月白和乔悠悠的反应,好像都知道似的,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其余众人再看向何方时,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都记得刚刚他还说要给这位状元姑娘找夫子指点学问来着。
何方感觉自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脚。
只好气急败坏地瞪了褚辛一眼,“死丫头!”
于是祝澜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上了那只小舟,去见施言了。
年轻男子走到何方四人面前,告诉他们作为祝澜的同伴,他们现在可以一同登上船顶的凉亭了。
来到船顶,没有了四周舱壁的遮挡,视野瞬间开阔。不仅能看到岸上人来人往,还能看到其他几艘参与对诗的三层画舫,以及那些画舫之上的情形。
施言姑娘那艘极其华丽的大船不知何时已经驶近了,距离其他画舫只有十余丈的距离,甚至能看到那纱帐之后走动的人影。
褚辛兴奋地东张西望,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可是,状元姐姐不在了,最后一轮的对诗怎么办?”
何方用力咳嗽两声,试图提醒褚辛捧错人了,明明自己才是带她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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