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降噪丸子头
“等等——”
施令窈立刻挺直了腰肢坐起来:“谢纵微什么时候藏了那么多私房钱?”
不是说他的身家都放在她手里了?那这些又是什么?
不成,今晚得好好盘问他一番。
苑芳哭笑不得,见她又起了劲儿,如一条活鱼般钻进了春霎街,认命地跟了上去。
……
等谢纵微披着一身夜色到了庄子上,已是月上中天。
其他人都已歇下了,他进屋前见屋里一片黑,没有点灯,猜她怕是睡了,动作愈发轻,推门进去之后,不想打扰了她好眠,直接拐去浴房洗漱了。
再出来时,才绕过屏风,却撞进一片软玉温香里。
谢纵微笑了,早在里面的时候他就闻到那股玉麝香气忽地浓郁起来。
他就知道,是她过来了。但她不出声,应该是悄悄躲在屏风后面。
只是不知道她要如何捉弄他。
想到几个可能,谢纵微有些口干舌燥,扯过一旁的巾子擦干身上的水珠,薄而有力的身体上蒸腾着一股热气儿。现在随着她撞入怀中,那股热气隐隐有沸腾的趋势。
“夜深了,还投怀送抱做什么?”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调笑语气,施令窈啐他:“胡说八道!我明明是要拷问你。”
拷问?
她没有点灯,只有浴房里的暖色光晕透过屏风模糊地洒过来,带着些燥热的夜色与朦胧的灯光交织在一块儿,淌出许多脉脉的情愫。
“拷问,好,阿窈可准备了枷锁?”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浓稠到让人呼吸发烫的夜色,他的声音放得低低的,甘冽的气息擦过她耳廓,引起靡丽的红。
施令窈有些疑惑:“我要拷问你,你还敢逃跑?”
“唔,不是逃跑。但我也总要意思意思挣扎两下。”谢纵微笑了,拉着她的手腕往内室走去。
稀里糊涂的,施令窈卧倒在被衾之上。
两条纤细笔直的腿很软,又很有韧性。
踩在那截劲瘦的腰上。
“好了。现在我跑不了,也挣扎不动了。”
谢纵微低下头,亲了亲她潮红的脸:“阿窈想拷问我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施令窈欲哭无泪。
她要的不是这种拷问啊!
还有,现在被拿捏,被他用诸多手段折磨到说不出话,只能溢出些破碎哝音的人,是她。
谁家刑官做成她这样,可真是丢人!
……
再过几日便是盂兰盆节,今年日子特殊,施父施母想着要好生祭拜祖先,请求他们多为后代儿女赐福,因此一家人暂别了庄子,又回到了汴京。
隋蓬仙得了信,立马上门来寻施令窈说话。
“你可知道,汴京出大事了。”
姐妹碰头,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听她抱怨定国公如何不解风情,又是如何折磨她那截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施令窈一愣,见好友人比花娇的脸庞上难得一片严肃,她心下也跟着沉了下去。
第72章
施令窈紧张地盯着隋蓬仙, 见那张秾丽娇艳到极致的脸庞上满是严肃,她忍不住来回绞自己的手指头:“臭阿花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隋蓬仙一脸深沉:“难道你没有发现么?”
施令窈迷糊了, 发现什么?
隋蓬仙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精巧的小镜, 揽镜自照,眉头紧缩:“你上回送我的花露没了,我停用了几日,你瞧,我容色瞧着是否有几分暗淡?”
提着心的施令窈:……
隋蓬仙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仍不满意,分心又问了她一句:“这还能补救吧?我天生丽质美若天仙,稍用手段再美上五十年应当不成问题。”
施令窈没好气地拎了个匣子放到她面前:“一早便给你准备好了, 别念叨了。”
她知道好友因着幼年遭遇, 极其爱惜她的容貌,这会儿也只当她刚刚是又发病了,不与她计较。
隋蓬仙见着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数瓶花露, 笑得像偷吃到了蜜一般, 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她关上匣子,对着施令窈眨了眨眼, 娇声道:“你干嘛用这种肤浅的眼神看着我?我来寻你, 真的是有事要告诉你。”
施令窈托着腮嗯嗯两声:“洗耳恭听。”
“你这样子哪里恭了……”隋蓬仙很不满意, 但她看在那几瓶花露的份上还是勉强继续说了下去,“吴王脱冠素服, 跪在紫宸殿外请求面圣。其间水米不进, 以致数度晕厥,只可惜呐,圣人还是没叫他进去。”
施令窈若有所思, 垂下眼,看向桌上的木纹。
她爱吃葡萄,施府的碧波院与谢府的长亭院都有一片葡萄架子,昔年施朝瑛来探望新做了母亲的妹妹时,施令窈笑着倚在床上对着姐姐得意道:“得亏我有孕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葡萄,长姐你瞧,大宝和小宝的眼睛是不是水灵灵的,比葡萄还大?”
苑芳在一旁听得只能忍笑,娘子吃多了葡萄酸倒牙的事是一句不提啊。
施朝瑛怜爱地看着睡在襁褓里的两个小外甥,嘴上却无情道:“照你这个吃法,那些葡萄在你肚里都要被压成葡萄干了。得亏我两个乖外甥天资聪颖,自个儿争气,才没有长出一对葡萄干似的眼睛。”
施令窈险些被姐姐的话毒晕过去。
这会儿罗汉床上的桌几上就摆着一个玛瑙碗,里边儿装着在井水里湃过的葡萄,个个水灵。
记忆有多美好,她就有多讨厌让旧往四分五裂的那些人。昌王首当其冲,吴王和安王也不是什么好鸟。
隋蓬仙今日特地给她说了这个消息,正是在暗示她三王鼎立的格局有变。
有人要提前出局了。
可真是个好消息。
施令窈眼尾微翘,往嘴里塞了一个葡萄,好奇道:“他跪在紫宸殿外不出恭不更衣?这怎么憋得住?”
姐妹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和隋蓬仙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快些,但定国公都亲自上门来接了,施令窈只得送她到门外,不忘叮嘱她别忘了后日去二人好友黄德玉家中做客的事儿。
隋蓬仙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依依惜别。
赵庚在一旁看得眉头直跳。
好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谢府外,有一道挺秀若玉山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
赵庚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仙仙,谢大人回来了,咱们就别打扰别人夫妻团聚了吧。”赵庚上前两步,动作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捞起隋蓬仙的手,裹在掌心紧紧握住,“反正你们后日又会再见,不是吗?”
隋蓬仙瞥他一眼:“老东西,你说话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施令窈立刻将目光放在正朝她走来的谢纵微身上,只用余光悄悄看戏。
哎呀,定国公是不是划她手心儿了,怎么臭阿花的脸一下就红了。
“定国公,定国公夫人。”谢纵微缓步上了石阶,身后晚霞满天,一片旖旎绚烂,愈发衬得他清隽如玉,如云雾缭绕的深谷中屹立挺拔的一棵雪松,离得近了,他身上甘冽宁静的气息传来,轻而易举地驱散掉她周身的暑热,手上也传来微凉的触感。
施令窈才发觉他握住了她的手。
看着妻子脸上微微的恍惚,谢纵微挑眉,这个时候走什么神。
赵庚捏了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对着谢纵微颔首,带着隋蓬仙往自家马车走去。
此时虽然已是日落,但隋蓬仙决计不会让自己的脸一路大喇喇地暴露在日光暑风之下,赵庚只得将她送上马车,自个儿骑马在旁护送。
谢纵微位居首辅,赵庚如今又掌控着汴京守卫,于公于私,两人的关系都不能太近。
只是他们都从没要求过她与仙娘做什么。
施令窈吐了口气,另一只手挽上他的手臂,整个人便亲昵地贴在了他身上:“今日回来得比昨儿早些。”
谢纵微嗯了一声:“想早些回来陪你。”
夫妻俩往府里走,一路上女使仆役们见男女主人从她们面前走过,注意到二人亲昵贴近的姿势,有些爱害羞的纷纷红着脸低下头,等到他们走远些了才敢抬着头接着看,有的大胆些,便笑嘻嘻地福身行礼之后,光明正大地伸长了脖子去看阿郎与娘子紧扣的手。
彩霞如仙子臂间飘带,往人间洒下万千华光,有金色的霞光晕染在夫妻二人背影上,随着他们一路走过,冷寂了十年的谢氏门庭倏然间鲜活起来,廊下的几盆兰草也跟着舒服地抖了抖枝叶。
“在长亭院住得还习惯吗?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你要与我说。”
已经很久了,谢纵微从未设想过还有她站在门口等着他下值归来,夫妻二人一起散着步回长亭院的这一日。
……虽然今日算是歪打正着,沾了定国公夫人的光。
但,谢纵微还是很高兴,其间伴随着的,害怕失去的心理又再次占据上风。
他不想因为任何一点有心或是无意的地方让她不开心。
施令窈听他这幅慎重其事的语气,只觉得莫名其妙:“告诉你干什么,你有钱买?”说着,她想起前两日‘拷问’他的事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她报复般地紧紧缠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谢纵微想起志怪故事里化形的青蛇,它蜿蜒缠绕上佛子清心苦修的身躯时,应该也是这般绞得人几欲丢盔弃甲,落入狂情的滋味。
“咳,我只是提一嘴罢了。阿窈想添置什么,都随你的意,我觉得都好。”谢纵微谨慎地开口,见她使劲儿使得来紧绷的肩缓缓松下,心中不免好笑,“怎么放开了?我喜欢你缠得紧一些。”
话音刚落,施令窈连忙往四周瞧了瞧,松了口气,幸亏没旁人。
“谢纵微,你这张嘴真的太可怕了!”
她气呼呼地松开他的手,扯了扯臂间的轻罗披帛,大步往长亭院走去。
谢纵微不紧不慢地追上她,他个子生得高,一两步便抵了她怒气冲冲下的四五步。
“阿窈,你说这话我可要伤心了,难不成你就没有受用的时候?”
山矾给他淘了那么多话本子回来,谢纵微皱着眉想,既然已浪费了时间,荼毒了眼睛,便该物尽其用,学以致用,实践中见真章才对。
是以夜间床帏里,施令窈常常为谢纵微的一些行为目瞪口呆,但无论嘴上怎样嫌弃,骤然加大的雨势骗不了人。
他知道,她也喜欢。
偶尔的言语刺激,嗯,的确很刺激。
谢纵微在暗暗回味,施令窈自然也听明白了他那句话里隐含着的调侃,她猛地刹住脚,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羞恼地瞪着他:“改日我得去佛祖面前请几张符纸贴在床上镇一镇,要不然我总疑心你夜里便要被山野里的狐狸精附体,尽做些不像你的事儿。”
谢纵微笑了,伸手揽过她的腰,施令窈拍了两下,他没放开,那口气松了,便也懒得再挣扎,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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