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白月光亡妻回来了 第45章

作者:降噪丸子头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轻松 穿越重生

  他默默站了一会儿,收拾好心情,从靠近院中翠竹的那一扇窗里翻了出去。

  谢纵微想着,与妻子她们道个别再走,更有风度,也更有人情味儿些。

  他犹记得,她说过,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傲慢做派。

  施令窈正坐在西厢房里由双生子和弟弟陪着吃早饭。

  谢均霆有些疑惑:“阿娘,你有没有看到阿耶?”

  奇怪,一个大活人,说走就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施令窈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口泡菜,把水灵灵的小萝卜嚼得嘎嘣脆:“谁知道他到哪儿鬼混去了。”

  他要是缺草吃的话,院子里一大片呢!无缘无故地啃她干什么!

  施令窈恨恨地一口吞掉了一个小肉包。

  刚刚和她在屋里鬼混完的谢纵微:……

  “咳。”

  一声轻咳。

  成功将众人视线吸引过来之后,谢纵微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阿窈,我下回再来看你。”

  说完,他又对双生子道:“多陪陪你们阿娘与小舅舅,不要顽皮。”

  谢均晏瞥了他阿耶一眼,也不知道阿耶怎么能这般自如地摆出一副临出门当差前,和全家人温馨道别的模样。

  相比之下,均霆的脸皮可真是薄若蝉翼。

  施令窈一口一个小萝卜,不想理他。

  双生子倒是笑嘻嘻的:“是,我们知道了。阿耶,你放心地去吧。”

  谢纵微:……

  他又对施琚行微微颔首,这才出了小院。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听着,仿佛是他的小儿子笑得最欢。

  谢纵微步履如常,只是出了小巷之后,脸上不自觉就挂起了霜。

  山矾见他这样,不理解:“大人,您又没张嘴?”

  谢纵微凉凉瞥他一眼:“自然是张了。”

  不仅张了,还亲了。

  ……如果那也算一个吻的话。

  山矾却不相信。

  真张嘴了,还能是这副欲求不满烈火缠身的样子?

  定然是大人老毛病又犯了!

  山矾兀自嘟囔,却听得谢纵微给他下达了一个新命令。

  “去买市面上那些,与年轻男女相爱有关的话本子?”

  山矾脸上的神情很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

  谢纵微面容严肃,颔首。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也想知道,阿窈那么多年都丢不开手的话本子,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她宁愿把话本子丢在床边,也不愿分他一亩三分地。

  谢纵微叹了口气:“去官衙吧。”

  忙起来,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待阿窈的香粉铺子开业,他定然要腾出时间到场,亲自为她祝贺。

  只是他没料到,抱着与他一般心思的人,还有秦王。

  ……

  江州。

  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缓缓在施宅前停下。

  正在门口洒扫的阍者见马车上下来一位面容秀美,周身气度却沉静雍容的妇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待来人走近两步,他揉了揉眼睛,欢喜道:“大娘子,真的是大娘子!”

  施朝瑛对着他微微颔首,笑道:“许久不见了,英叔瞧着还是和从前一样硬朗。”

  还没等英叔摆手谦虚,就见一匹快马从巷子口拐了进来,激起一地尘土。

  停在石狮子面前的马儿不快地打了个响鼻。

  听得来人自报家门,说是汴京谢家的护卫,奉家主之名来江州送信,施朝瑛脸上的神情冷了冷。

  谢纵微,他有什么消息需要传到阿耶阿娘耳中?

  “拿过来,我看看。”

第31章

  施朝瑛拆开了那封信。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 尤其是施朝瑛带着疑惑与抵触的态度打开,更不愿多看,一目十行, 飞快扫过信纸上的内容。

  只一眼, 她就僵在了原地。

  碧云站在施朝瑛身边,她是自小就侍奉在施朝瑛身边的女使,陪着她长大、出嫁,知道自家大娘子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她难得几次失态, 都是在得知胞妹死讯后的那段时日。

  之后哪怕夫婿失势、其他人落井下石,她依然骄傲持重,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肯让外人笑话。

  但她现在脸色却很不对劲, 握着信的素白玉手亦在微微颤抖。

  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碧云担心地扶住了她:“大娘子,您仔细自个儿的身子。”

  施朝瑛此时却顾不得那些,拂开了她的手, 站得笔直, 一双寒潭似的眼直直盯着前来送信的侍卫:“你说你是谢家的人,凭证呢?”

  信封上虽然落了谢纵微的私印, 但涉及胞妹仍在人世这样的大事, 施朝瑛不敢冲动, 也不敢胡乱高兴,唯恐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她自己便也罢了, 耶娘年纪大了, 经不住得到了又再失去的折磨。

  护卫颔首,献上一块令牌,上面镂刻着的花纹与底部的印章痕迹都昭示着, 此人的确来自谢家。

  这封信,的确是谢纵微亲笔所书。

  所以……窈娘真的还活着?

  “大娘子!”

  碧云见她脚下一个踉跄,急得连忙扶住了她。

  施朝瑛摇了摇头:“我只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碧云看着她眼边依稀浮上了点点水光,心中又惊又怕。

  施朝瑛很快从那阵异常激动的情绪中恢复,她快步朝府里走去:一张端丽而坚毅的面容上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

  府上众人都不知道她突然归家省亲,等施朝瑛进了施父与施母居住的江梅院,施母身边的秋姑高兴得瞪大了眼睛,连忙走了过去给她见礼。

  “秋姑不必多礼。”施朝瑛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急切,“近来我阿耶的身子可还好吗?阿娘一日里昏睡的时辰还是很多吗?”

  “都还好,还好。”秋姑擦了擦眼角的泪,“老爷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头发白了,人看着多多少少都要憔悴些。

  夫人她……近来好了些,一日里总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您寻来的大夫每隔一日就替夫人扎针,夫人那落泪眼痛的毛病也好了些。”

  施朝瑛心中大致清楚了,但,快要见到耶娘了,她心中反而胆怯起来。

  他们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消息冲击吗?

  施朝瑛踌躇间,施父从书房出来——为了更好地照顾妻子,施父没有像在汴京旧居那般另设一院作为书房,而是就近选了院里的东厢房作平时读书习字之用。

  他依稀听到些动静,出来,便见到长女立在庭院中,正在与秋姑说话。

  施父脸上下意识流露出些慈爱之色,自从心爱的小女儿早早撒手人寰,他便对天伦人情有了又一重理解。

  长女早已出嫁,依她的性子,报喜不报忧,跟随女婿前往漳州那么多年,也不见她对自己哭诉过什么。

  “瑛娘。”

  施朝瑛连忙快步走过去,扶住老态明显的父亲,任由那只苍老却温暖的手轻轻落在她小臂上拍了拍。

  “你怎么回来了?临云呢?孩子们呢?”

  临云是施朝瑛夫婿李绪的表字。

  施朝瑛是施父与施母的第一个孩子,与施令窈之间相差了五岁,生性要强又能干,是让施父施母骄傲的掌上明珠。

  她与李绪诞育了三个孩子,前面两个小郎君都已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最小的那个女儿唤作李珠月,今年才七岁。

  听得父亲问起,施朝瑛笑道:“大郎与二郎跟着他们阿耶读书,不敢懈怠。珠珠年纪还小,我此番回来是为了孝敬你们二老,带她回来,一路上诸多麻烦。且等下次吧,我与夫君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回来陪您和阿娘多住几日。”

  施父颔首,虽然没能见到几个外孙有些遗憾,但女儿归家,已是意外之喜。

  他不该再奢求什么。

  施父在心中喟叹过后,发现长女脸上依稀有犹豫之色,笑了:“瑛娘,你向来不是踌躇的性子。可是有话要与我说吗?”

  看着父亲慈爱而高迈的眼,施朝瑛将他扶到石桌旁坐下,才缓缓道:“阿耶,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或许有些离奇,但,的确是真的。”她虽对谢纵微诸多不满,但涉及胞妹生死这件事上,她很清楚,谢纵微不会,也不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听出长女语气里的郑重与紧张,施父面容上的笑意微敛,点头:“你说就是。”

  施朝瑛扶着父亲的手,在他身边慢慢跪下,一双沉静的眼紧紧盯着他:“阿耶,谢纵微传信来,说,窈娘仍在世间,且身子康泰、并无病痛。”

  妻子仍旧年少这种事,警惕如谢纵微,不会在信上表明,只用了阿窈有奇遇一事含糊指代了,其他的,等到他们家人团聚,自然就明白了。

  施朝瑛不明白奇遇这一词指的是什么,但见上面白纸黑字写了胞妹如今健康、平安,她心头松了一口气,知道父母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便也如实说了出来。

  说完,施朝瑛看向父亲。

  施父半晌没有说话,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窈娘仍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