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降噪丸子头
那颗樱桃最终被施令窈塞到了隋蓬仙嘴里。
隋蓬仙笑眯眯地受用了甜甜的樱桃果子,对着醒过来的女儿招了招手:“满姐儿来,阿娘喂你吃果子。”
满姐儿哒哒哒地跑过去,被阿娘喂了几个,又捏着果子要去喂姨母。
施令窈没有纠结太久,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者,谢纵微说过,不想再让她有孕诞子。
施令窈有些好奇,他能忍到什么程度。
几人在茶点铺子里歇了会儿,便准备打道回府。
出了铺子,却见有一气度斐然的中年女子上前拦住了她们。
“施二娘子。”
施令窈认出来了,这是在卢太妃身边侍奉的掌事姑姑,崧蓝。
崧蓝对着她们微微一笑:“太妃想要和您说说话,施二娘子,请吧。”
第45章
卢太妃想要见她?
施令窈有些惊讶, 却没有害怕的情绪,对着崧蓝颔首,道了句‘稍等’, 把怀里的小人儿交给乳母, 对隋蓬仙眨了眨眼:“留着下次再请吧,不许忘了。”
隋蓬仙嘁了一声,却低声道:“我陪着你一块儿去?”
施令窈摇头,握了握她递过来的手:“银盘陪我一块儿去吧。绿翘,你搭一程定国公夫人的车, 把东西拿回去。”
绿翘年纪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这会儿听娘子说什么, 她都连忙点头:“是, 婢知道了。”
见她脸都发白了,还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施令窈莞尔:“回去吧, 我今晚想吃红焖羊肉, 你回去了记得和黄大娘说一声。”
绿翘乖乖应是。
崧蓝眉梢微沉,还有心思想着今晚回家吃什么……
上了马车, 车舆内只有施令窈主仆二人并崧蓝与另一位宫女。
崧蓝的目光止不住地凝在那张莹□□致的脸庞上。
她们从前也是见过许多回的。
施令窈只有七八岁, 还是个小娘子时, 崧蓝常奉卢太妃的命令,到御书房去给秦王送点心, 往门口一站, 都不用特地去看,一堆小萝卜头里最玉雪可爱的那一个很是显眼,她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她身上。
崧蓝知道, 那是施太傅家的小女儿,找到了她,就不愁找不到秦王。
再往旁边看,就是非得粘着人家坐的自家殿下。
岁月再往后拨一些,施令窈出落得亭亭玉立,和秦王一起在御林苑打马球、玩投壶,崧蓝常过去帮着送水、递巾子,那个漂亮又耀眼的少女或许知道,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做卢太妃的眼睛,也委婉表示了,她并不希望施太傅家的女儿与秦王走得太近的意愿。但少女脸上没有一点儿阴霾之色,她照样高高兴兴地打她的马球,和她的伙伴们纵马狂欢,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在意卢太妃送来的眼线,话语间的暗示与警告。
直到施令窈与谢纵微大婚,听说她很快便怀了身孕,崧蓝之后便很少再见到她了。
最后一次,仿佛是十二年前那场宫宴,郑贵妃用的香粉坏了她的脸,闹得满场风雨,人心惶惶。崧蓝站在卢太妃身后,视线往台下随意望去,正好看见那对年轻夫妇紧紧靠在一起的衣袖。
那时候人心浮动,生怕这场原本稀松平常的宫宴到最后会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人人心神不定,那对表现得格外沉稳的年轻夫妇便顺理成章地将崧蓝的目光又吸引过去几分。
一晃眼,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施二娘子,却和当年一模一样,这不单单指外表容貌,还有眼神里那份独一无二的鲜妍明媚。这份灵动,崧蓝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过。
至此,崧蓝原本怀疑谢纵微找了一个与亡妻容貌相似之人,想在赝品身上披上一层正大光明的皮囊的打算,便也自动不成立了。
“崧蓝姑姑?”
或许是她出神的时间太长,施令窈对着她笑了笑。
崧蓝回过神来,没有再多看她,一板一眼道:“太妃娘娘只是想与你说说话,施二娘子不用紧张。”
施令窈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不怎么紧张,只是有些好奇,谢纵微是说了什么,又用了什么作为交换,让卢太妃愿意点头答应帮她。
施令窈与秦王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对卢太妃自然也不陌生,知道这位先帝遗孀性子刚毅强势,在宫里边儿的名声似乎不大好,常年有她自恃身份,霸着权势不放,与几位皇子的生母龃龉不断的传言。
但若卢太妃真的是什么特别难相处的性子,应该也养不出秦王那样花孔雀性格的儿子吧?
施令窈一路上都十分淡然,瞧不出什么紧张忐忑的情绪,崧蓝把这些都看在眼中,倒是生出几分感慨——看着是要比从前要稳重些了。
马车一路行到了含象殿外,才停下。
“施二娘子稍等。”
崧蓝引着施令窈去了待客的花厅,很快便有宫人上前奉茶,她微笑着对施令窈微微颔首,得了她的回应之后便转身出了花厅,去了卢太妃日常起居的东殿。
“人到了?”
卢太妃今年已是六十又三的年纪,因为身份贵重,素日里保养得宜,晃眼一看,更像是四十几岁的贵妇人,容貌美艳,五官深邃,见过她们母子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秦王容貌中的那份秾丽便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崧蓝点头:“是,太妃可要这会儿就去见见?”
卢太妃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手中的账本:“不急。”
“您是不着急,施二娘子可还急着回家用膳呢。”崧蓝笑着把施令窈向家里小丫头点菜,让她回家住呢比的事儿说了,引得卢太妃挑了挑眉:“施家小二,心机忒重。”
语气却不见得有多么冷淡。
崧蓝便懂得了她的心思,俯身去扶她:“能得娘娘一句夸赞,可见施二娘子这些年也是有长进的。”
卢太妃听了,只嗤了一声,很不屑一顾的样子。
她向来是高傲不好相处的性子,崧蓝也早已习惯了,只是不知道施二娘子一时间能不能适应得过来。
施令窈原本以为要坐一会儿的冷板凳,没想到,很快就见到了卢太妃。
看着卢太妃光容鉴物,琼英腻云,乌黑鬓发间甚至找不到一丝白发的冷艳模样,施令窈默默想,相比之下,她也不算什么特例了。
臭阿花算一个,卢太妃算一个,她们看着都像是被大冰块儿冻住了一般,和从前别无二致。
“我宫里的茶水没放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吧,怎么把你迷得呆呆傻傻的,看着很不聪明。”
卢太妃施施然落座,挑眉看向施令窈,她自然注意到了来自施令窈的那阵带着惊艳的目光,却不以为意。
银盘站在施令窈身后,听着这话,脸上仍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了下来。
施令窈默默在心里哼了一声——就是这个味儿!
自小,施令窈身边的人便都喜欢宠着她、捧着她,是以小小的施令窈在发现世间竟然还会有不喜欢她的长辈的时候,那一霎间真是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过她还有别的,很多很多的爱,足够把她的小天地撑得很牢固,一点儿风雨而已,是吹不倒的。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单独和她说说话。崧蓝留下服侍就好。”
卢太妃随意地抬了抬手,殿内的宫人们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施令窈与银盘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去殿外等着就好。
直到花厅里只剩下卢太妃与施令窈二人,那尊青釉博山炉里缓缓释出的香雾与四周冰山溢出的凉意融在一块儿,却没能让人心境怡然放松,施令窈蜷了蜷掌心,有些不大舒服。
卢太妃审视的目光像是冰冷的蛇一样缓缓爬过她周身。
“你的身体还好吧?”
冷不丁听到卢太妃这么问了一句,施令窈点头:“是,比从前要好了些。”
卢太妃看着她仍细条条的腰,嗯了一声:“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有一个药罐子儿媳妇。”
施令窈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却懵然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卢太妃坐在玫瑰椅上,居高临下望下去的目光里带了些好笑:“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可不是什么很好相与的人。”
“我肯答应谢纵微,帮他这个忙,自然是因为你对我有用。”卢太妃欣赏着施令窈倏变的脸色,笑吟吟道,“但现在我反悔了。”
卢太妃,真的是一个很难懂的人。
看出施令窈眼中的茫然,卢太妃叹了口气,她平时是个不爱叹气的人,总觉得这样会让她显出老态。
“十年的冷风,都没能把他给吹醒。我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帮帮他了。”
施令窈自然明白,卢太妃口中的他,指的是秦王。
但……
“我与谢纵微如何,是一码事。但这并不代表您自说自话间,我就要与秦王在一起。”施令窈抬起脸,看向卢太妃,“世间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男人,太妃娘娘,您说呢?”
卢太妃缓缓收起唇边的笑意,施令窈倔强着没有收回视线,沉默地与她对视。
半晌,就在施令窈怀疑自己今晚可能吃不到那碗红焖羊肉的时候,卢太妃却笑了:“算你聪明。”
“若是你方才欢天喜地地答应要做我的儿媳妇,我还是会反悔,把你拿去天坛祭台上当柴火烧。”
面对如此喜怒无常的卢太妃,施令窈保持沉默。
“看在你还不算太笨的份上,崧蓝。”
崧蓝捧起身后的锦匣,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施令窈。
“送你的小玩意儿,打开瞧瞧吧。”
施令窈心里哼哼唧唧两声,这算什么,给个大棒又给个甜枣?
她打开匣子,却见里面躺着一条抹额,中间嵌着的宝石明净华美,黑金的配色又削弱了脂粉气,显出几分英秀。
“马球赛那日,你若是不将陈贤妃、徐惠妃她们娘家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叫娘,就自个儿把抹额扯下来缠脖子上自我了断吧,别丢了我的脸。”
施令窈眨了眨眼:“太妃娘娘,您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心安理得地收下这条抹额,先前才铺垫了那么多话吧?”
卢太妃目光一凌,触及那张含笑的漂亮小脸时,又顿了顿。
“回家吃你的红焖羊肉去,我这儿可不管你的晚饭。”
卢太妃没有生气,施令窈心头松了松,得了条很合她心意的抹额,她自然是很开心的。
“是,待到马球赛那日,我再来陪太妃娘娘说话。”
卢太妃嗤了一声,高傲道:“谁稀罕你陪。崧蓝,找顶轿子送送她,她那么笨,没得到时候平地跌一跤,误了我的大事。”
崧蓝和施令窈:……
您的大事,就是要让那几位后妃的娘家人狠狠输一场是吧?
崧蓝送施令窈出去,见她小脸明媚,自个儿捧着锦匣不松手,就知道她也喜欢太妃备下的这份礼。
“施二娘子莫要与太妃计较,这些年,殿下常在边关,平时只有我们几个能陪着太妃说说话,她太寂寞了。”
上一篇:天灾降临:我在副本里捡破烂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