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宓
“嗯。”将半张脸都缩到被子里,仅剩下眼睛、鼻子在外头的倪音,轻应了声。
“以前也怕吗?”
“一直很怕,以前师父在的时候我还能找她。后来师父死了,我怕就会躲在被子里,虽然会喘不上气,但闷着闷着天就亮了,天亮我就不怕了。”倪音轻声说道。
薛临眉头轻皱,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倪音忽然转头向一侧竹床上的男子看来,试探问道,“薛临,我,我能牵着你的手睡觉吗?我心里有点慌慌的……”
薛临蓦地转头,却刚好看到烛光下,倪音眼里的哀求。
“好。”他说。
倪音的眼睛立刻笑得弯起,从被子地下伸出自己的手,薛临也将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倪音的。
忽然立在窗台上的蜡烛晃动了两下,倪音赶紧抓紧薛临的手。
可蜡烛还在晃动,倪音已经快要被吓哭了,颤抖着声音喊了声薛临。
“薛临,今晚你能不能,能不能来我的床上睡?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才怪。
“我就是觉得,今天的鬼火好像比之前的都大一些,我真的很怕。”倪音眼泪汪汪地向薛临看来。
根本没有想到倪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薛临的心头一颤,握着倪音的手掌更是有汗液渗出。
“这,于理不合……”薛临的语气有些磕绊。
“可是你不说我不说,外头的人谁也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不是吗?”倪音轻声说道。
薛临手指狠狠一蜷,脑中一片纷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倪音语气低落道:“没关系,我不勉强你……”
说着,她缓缓松开薛临的手,准备按照老办法,将自己整个人都闷在被子里,反正躲着躲着天总会亮的。
就在倪音即将抽回自己的手指时,薛临反手攥住了她的指尖。
感受到手指上的力道,倪音诧异地向他看来。
“我来,你的床上睡。”薛临缓缓从竹床上起身,语气微哑。
倪音眼神一喜,也赶忙起身,磨蹭到床榻的里侧。
因为薛临一直和她牵着手,顺着力道来到床边坐下,身体僵直地在倪音刚刚躺着的地方躺下。
转头,薛临看见睡在他身侧的倪音,笑得眉眼弯弯地向他看来。
薛临眼神一烫,迅速垂下眼眸,却听到倪音甜腻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薛临你真好。”
薛临呼吸微窒,心脏根本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胸膛里横冲直撞着。
像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薛临主动开口,“现在,可以熄蜡烛吗?”
男人一开口,便不难听出他嗓音的沙哑。
“嗯。”倪音同意了。
薛临只随意一挥手,蜡烛应声而灭。
黑暗中,倪音诧异地睁大眼睛,“薛临你好厉害,刚刚是你的内功吗?”
“算是。”薛临的唇角微微翘起。
“这个我可以学吗?”倪音问。
“内功的话,没有速成之法,不学个十年朝上,是学不出成果的,除非你是天纵奇才。”薛临跟她解释。
“上次你替我摸完骨,不是说我根骨不错吗?”倪音反问。
“根骨不错和天纵奇才距离相差很大。”薛临耐心说道。
“有多大?”
“就像你和我这么大。”
倪音:“……”
倪音:“薛临,你好不要脸。”
薛临没忍住低笑出声。
但因为他这般插科打诨,倪音总算没之前那么害怕了。一不害怕,睡意便排山倒海般袭来,没办法,谁让她白天奔波太多,早就累了。
很快,倪音的呼吸渐渐均匀。
薛临一听,就知道她怕是睡了,刚想合上眼眸,倪音忽然向他侧来。
床榻本就不大,一个翻身,倪音就已经睡到了他的身边。
女子的身躯温热又软,紧贴着薛临的手臂,黑暗遮蔽了视力,却能放大人的其他感官。
薛临好似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娇软温热,一时间,连手臂都酥麻的,既舒服又不舒服。
便是这时,倪音忽然将手臂横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之前,薛临就知道倪音的睡相不好,经常睡着睡着被子都能滑到地上去,可他却没想过她的睡相会不好成这样。
薛临感受到这胸口明明没什么分量,却意外压得他有些呼吸不畅的手臂,以及少女若有似无喷洒在他脖颈处的清浅气息,整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薛临怔怔地看着漆黑的屋顶,即便浑身都僵硬得难受,他却始终没有拿开倪音手臂的意思。
几乎同时,将薛临当做抱枕的倪音,嘴角轻翘,然后毫无负担地睡了过去。
不比倪音的惬意,这一晚上薛临睡睡醒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还是没睡。
又一次睁开眼睛,天色已亮,薛临条件反射地向身旁的倪音看去。
只见少女枕在他肩头的脸小小的,睫毛卷翘,嘴唇红润,脸颊也粉扑扑的,就连他之前觉得碍眼的红斑,此时也莫名有些鲜艳。
看着看着,薛临鬼使神差地抬起左手,指尖向倪音的脸颊触去。
谁知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薛临立刻缩回了手。
倪音被敲门声闹醒,睁开惺忪的眼,看到薛临的一瞬,嘴角就先翘了起来。
薛临的心跳立刻加快。
听着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倪音这才如梦初醒,缓缓坐起身向院门外看去。
“听声音应该是田大妈,我出去看看。”因为刚睡醒,倪音的嗓音软得厉害,说完她转头看向身侧的薛临。
“你先别出来,不然叫田大妈看到我俩这样,还不知道会传出多少闲话去。”倪音认真说道。
桃花村的这些婶子,人是真的好,嘴也是真的碎,一聚到一块,就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
“好。”薛临回答。
等倪音换好衣服离开院门,才发现田大妈是来给她送胡饼的。
明明之前她与原主来往得并不紧密,可自从那次席面,倪音任由她将所有的肉菜都打包带走后,她就总想着要给倪音回点什么,今天一把野果,明天几张胡饼,算是还她的人情。
村里人就是这样,欠了谁人情,就总想还回去,真的很淳朴可爱。
收下了田大妈的胡饼,笑着将人送到院子外,倪音才缓缓走回房间。
此时房间内的薛临不仅已经穿戴结束,甚至连床上的被子都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简直不要太贤惠。
这样的飞星公子,恐怕整个江湖没有一个人见识过。
听到身后的动静,薛临蓦地转过身来,却对上门口倪音的笑眼。
薛临唇角刚翘,便发现倪音眉头忽然蹙紧。
“薛临,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我的睡相是不是太糟糕了?”倪音犹疑着问道。
想到昨晚倪音的动作,薛临手指微微弯曲,“没有,还好。”
“真的吗?”倪音睁大眼睛看他,“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昨晚愿意陪我。薛临你真的很好,长这么大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听见倪音真心实意的夸奖,薛临的心中克制不住地漫开一丝欢喜。
用完早膳,薛临看见倪音又在收拾药箱。
“今天你也要进城吗?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薛临笑着说道。
“进城?”倪音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哦,我今天不进城,我要去十里村。”
“十里村?”薛临眉头轻皱,“又去看那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对啊,他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好像还不太会说话,很可怜,作为大夫,我必须要去看看。”说话间,倪音打开薛临昨晚送她的胭脂盒,对着水面,在唇上轻轻抹了起来。
只是去看个病人,需要涂胭脂吗?
薛临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薛临,我走啦,晚上见。”涂完胭脂,倪音拿起一旁的药箱,转身往外走去。
看见这样的倪音,如果不是先答应了李馆主,薛临真的很想跟过去看看,十里村的那个病人到底是谁。
并不知道薛临对她的行为起了疑心,即便知道也不在意的倪音,一边向十里村走来,一边想着,昨夜子时一过,闻人巽的内力应该已经尽数恢复,现在就看她昨天的那碗药有没有起到效果了。
如果连药都留不下闻人巽,倪音暂时也没什么招了。
很快,倪音便带着帷帽进了十里村,随手推开竹屋的门,竟发现,床上的闻人巽仍保持着昨天一样的姿势,莫名给了倪音一种,他一直在等她的错觉。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闻人巽缓缓抬起黝黑的眼眸。
“怎么感觉你都没动过?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先用这个垫垫,唔,还是热的。”说话间,倪音从胸口取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着的胡饼,递给闻人巽面前。
“今天你的手臂能动了吗?不能的话,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生个火烧点热水,干吃胡饼太噎人了,配着水要好点。”倪音认真地说道。
闻人巽没有说话。
可倪音却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放下胡饼,转身去烧热水。
没一会儿,倪音用瓷碗装上热水,先喂闻人巽喝下,又将胡饼递到闻人巽的面前,笑着说道:“这是我的邻居给我做的胡饼,又酥又脆你快尝尝。”
闻人巽看着倪音的眼睛,张嘴咬下一口胡饼,却因为田大妈的饼皮做的太过酥脆,直接沾了一小块到男人的嘴角。
倪音下意识伸出手指勾掉闻人巽嘴角的饼渣。
男人眸光轻动,再次抬眸,却只看到倪音一脸的平常。
她对谁都这般,热心殷勤吗?
还是,仅对他?
“你快吃,吃完我还得去煎药。今日外头天气不错,煎药的时候,我可以扶你出去吹吹风,晒晒阳光,比你一个人窝在竹屋里种蘑菇好。”倪音热情洋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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