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香染竹
这次他没跑,等小草爬上去后,他开了尊口,“你不该来这里。”
陶秋竹喘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用藤蔓支撑着粗糙的树皮,抱着侥幸心理问他,“你是谁?”
男子眉宇间的火印灼灼,人却像是一个精心雕琢的玉石,不带丝毫温度,淡淡道:“天道!”
陶秋竹眼前?一黑,在心里连说三句完了完了完了。
天道终于有了动?作,低头看她一眼又再?次抬头,目空一切。
陶秋竹一阵耳鸣,她现在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都说天道无情,那么她的绒绒,在吞并天道后,还是他吗?
不是了,他根本?不记得她。
在远古世界,他虽然不记得她,但却本?能地黏上她,不想和她分离。
眼前?这个,不仅不记得她,甚至还不亲近人。
陶秋竹一屁股坐树杈上,顶端的小叶苞哗啦啦冒水泡泡。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哭得稀里哗啦,有两滴迸到男子衣服上,祇不知她为何好端端哭了,他本?不该有心,瞧着她哭得凄凉心头竟不是滋味。
他想,这世界非黑即白,他是天道,可无情也?可多情,他有恻隐之心,应是博爱世人才会被她影响。
于是,他勉为其难抽出自己的时间,问小草,“你怎么了?”
陶秋竹藤蔓捂脑,声音哽咽,“我被人抛妻弃子了,那混蛋不认我……娘俩。”小狼妖是块砖,哪用往哪搬。
祇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仰头望向天空的云,似在寻找答案。
不等他适应这个问题,下一个问题紧接而来。
小草哭哭啼啼:“命苦,碰见一个负心汉,大婚当日?就死啦,还要给他守寡。”
祇:“……”
新生的天道不是很懂这些情爱琐事,他默默翻找自己的传承,俊美?的容颜难得流露出疑惑的情绪,“不是抛妻弃子吗?怎又大婚当日?守了寡?”
陶秋竹:“……嗯,未婚就有了娃,他拖家带口,把捡来的义子丢给我抚养,还经常对我冷脸相待,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大婚当日?升天了,现在还没回来……你说他渣不渣?”
祇点头:“渣。”
小草问:“该不该骂?”
祇认可:“该!”
小草不动?声色往他身边挪了挪,问:“如果再?次相见,比如他活过来,该不该睡搓衣板?”
这小草的夫君做了那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竟然只是睡搓衣板。
况且,人怎可死而复生?
男子思量如何添油加醋,不过想到毕竟是人家夫妻二人的事,他不方便插手?,更?不敢说她夫君活不了刺激她,于是只说:“搓衣板可能睡不下,可以定做一个大的搓衣板。”
他见小草还在哭,在天上的云里翻找出凡间此时正在经历的画面。
画面中新婚大堂被砸烂,新娘子正抱着死去的新郎哭,旁边的妇人对她又打又骂:“你这丧门星,刚过门就克死了我儿?子!”
祇看了他们的平生,新郎官和新娘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后来新郎文不成武不就,还迷上了赌场,导致欠了一屁股债。
新娘子念及旧情,在他“再?也?不赌了”的保证下义无反顾嫁给他,未曾想大婚当天,赌场前?来讨债,新郎官被推倒,后脑撞到了桌角当场死亡,赌场的人见势不好慌乱逃跑,留下一堆烂摊子。
新郎的母亲觉得是新娘克夫,祇余光瞥见用他衣服擦眼泪的小草,幻想当初小草可能也?遭遇过这种待遇,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新郎惹的祸,关新娘什?么事?
他指尖一点,云镜中的骂声戛然而止,骂人的妇人捂着嗓子咳出一口血,当场倒了下去。
他觉得还不够,这些人很可能把这件事同样?怪在新娘头上,于是又拨弄了一下。
浑浑噩噩的新娘子突然脑海中多了一个画面,画面中她夫君死后,她被打得遍体鳞伤,甚至觉得和自己有原因?,认为自己克死了丈夫,怀着内疚的心情,忍着恶婆的刁难,声称要照顾婆婆一辈子。
赌场的人再?次找上,婆婆对于曾经杀死儿?子的人不仅不反抗,还把她推了出去,用她抵债。
她为了清白,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新娘子:“???”
她似觉醒了洪荒之力,倏然站起身,对凌乱的喜堂呸了一口,带着自己的嫁妆盒子扭头就走?。
祇十分欣慰,挥手?散去这片云,低头对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他腿上的小草告诫,“世间不一定只有情爱最美?好,你应该走?出去看看其他风景,他对你不好,大可以换一个。”
陶秋竹根一滑,差点从他身上掉下去,两根藤蔓凌乱地攥住他的手?指,爬到他掌心,一言难尽地骂他:“你再?说什?么屁话!”
祇挨骂了,但祇心胸宽广,不仅不生气?,还任由她在自己掌心胡闹,任由她掰手?指,任由她说:“好啊,我决定移情别恋,我看你就不错,要不要试试?”
祇手?一抖。
小草身-下一空,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低头一看,她离大地母亲的怀抱越来越近。
她后知后觉,这是狗男人想要当鳏夫,谋杀亲妻。
第135章
天道当然没让陶秋竹摔在地上,而是把她送回修真界。
她走后,祇的心不能平静,他抬手,召了一朵云,云中浮现出修真界的景象。
女子从梦境中惊醒,额头沁出冷汗,她脸色微微苍白,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她并不知祇在看她,暗骂了一句,“回来就让你睡搓衣板。”
祇微微蹙眉,怎么还在想那个睡搓衣板的男人。
身为新生的天道?,实力绝非旧天道?可比,他大可以抹去她的伤痛,以及那男人的记忆。
然而,他指尖颤了一下,久久不曾动手,天未亮,他注视着她抱着被子躺下。
陶秋竹一只睁眼到天明,第二日盯着黑眼圈出去,王岚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是?”
陶秋竹摇摇头,“没睡好而已。”
“要不你好好休息吧,今天的人少,我?和小?莹就可以。”
“没事儿……”陶秋竹坚持要帮忙,王岚没办法只能任由她跟来?。
薛均远的表哥曾经是青玄宗内门弟子,虽然他和表哥总是发生矛盾,但表哥在青玄宗捞到好处,也会帮扶他一些。
几年?前,他表哥跟着首席大弟子讨伐妖王遇害,他在家族的地位一落千丈,他一直对妖王恨得牙痒痒,无奈妖王太强大,他一个用丹药堆积出的金丹期初期,如何打得过。
如今妖王死于天劫之下,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听闻御兽宗搞什么契约收内门弟子,他当下带着薛家的狐朋狗友,前来?找茬儿。
“你就是妖王的道?侣?”陶秋竹刚记录完一个名字,桌子上就多了一只大脚,一抬头,少年?正用一个十分不雅地姿势,居高临下看着她,当视线落在她脸蛋上时?,毫不掩饰地打量,“难怪妖王为了寻你,把修真界闹得人仰马翻,确实有?几分姿色。”
尤其是那双浅绿色眸子,清澈透亮,灵气?十足,瞧着能让人掐出水儿来?。
他毫不掩饰的露骨和不尊重?,让隔壁桌的王岚炸了,她当下走到陶秋竹身边,对他怒目而视:“你来?干什么?”
这个长得也不错……薛均远盯了两?秒王岚,扭头对身后的同伴说笑:“当然是加入御兽宗啊,不然我?来?这里干嘛,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这不说废话吗?一个小?小?的御兽宗还弄得这么隆重?,不知道?还以为青玄宗呢。”
他身后的狗腿子连连符合,“我?们薛公子现在已经金丹初期,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你们这小?宗门的弟子,考核都算了吧,直接让我?们进入内门。”
王岚脸都气?绿了,正要说什么,忽而见陶秋竹站起来?。
薛均远还在嚣张的笑,见她起身,想凑过去继续调侃。
然而下一秒,陶秋竹的手随意一掀,伴随着一阵惊呼,方才还在大放厥词的少年?,连人带桌被人踩在脚底下。
他的脚本?身就踩在桌子上,未料到有?人会突然掀桌,所以整个人劈着叉被桌子压在下面,陶秋竹脚隔着一层桌面踩他,略微挑眉:“你刚才说什么,没听见,再说一遍。”
脚一用力,桌下又传来?一声惨叫。
薛均远颤巍巍用手掰,愣是没把身上的桌面推开?,双腿开?的太大,他扯得脸都绿了,对带来?的其他人喊,“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别伤脸……哎呦~”
无数个藤蔓从地底下钻出,他的同伙尚未反应,就统统被捆住,狠狠摔在地下。
陶秋竹扫一眼惊呆了的报名弟子们,微微一笑:“你们继续。”
好厉害!
众人满脸崇拜,更加坚定来?御兽宗当弟子是正确的选择。
而陶秋竹慢吞吞用用藤蔓把闲杂人等拖走,拖到后山,对众灵兽道?:“最近不是很无聊吗?给你们带个玩具,玩得开?心些。”
她用藤蔓把众人捆成好几个球,丢出去。
蛇类还好,猫科灵兽拒绝不了这个,当下就挥舞着爪子跳了过去,锋利的爪尖镶入藤内,里面的人又惨叫一声。
毛绒绒的灵兽忍不住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陶秋竹,陶秋竹鼓励:“没事,很多玩具都会叫。”
于是,后山展开?了一场属于毛绒绒们的蹴鞠,谁踹的球多,谁就能享受陶秋竹的顺毛套餐,灵兽们更加卖力。
直到晚上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爪子,走到陶秋竹身前,排好队等摸。
直至后半夜,鼻青脸肿身受重?伤的薛均远带着狐朋狗友连滚带爬离开?御兽宗,刚下山不久,乌云笼罩住弯月,一道?惊雷狠狠劈下。
薛均远等人:“???”
“啊嗷吼吼~”
惨叫划破夜空,陶秋竹淡定地盖上被子入睡,睁开?眼睛,仰头看去,男子靠在古树上摆弄着小?云朵,见她来?了习以为常地瞥一眼。
陶秋竹立刻捂着腰,“哎呀,今天被人欺负,脚有?些疼……不适合爬树。”
男子再次瞥一眼她的脚,又瞅了瞅她捂着的细腰,沉默半晌,勾了勾骨节分明的手指。
陶秋竹耳边传来?嗖嗖嗖的风声,再次睁眼,已经坐在了天道?的身边,她装模作样喊两?嗓子,“有?人欺负我?。”
天道?点头,指尖一点,又甩出去一道?雷进小?云朵里。
“他们就欺负我?无依无靠,没有?夫君。”把她脚都踹疼了。
“嗯。”
“你嗯什么嗯?”陶秋竹对他雷打不动的状态很不满,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见他没动静,凑到他耳边嘀咕:“要不我?就委屈委屈,让你当夫君吧。”
神祇耳朵尖微微泛红,别过脸去,淡淡道?:“天道?怎可成婚?”
陶秋竹挑眉:“天道?是不是要救苦救难?救救我?怎么了?”
他道?:“那是观音菩萨。”
他们天道?不一样,世人皆知天道?公正,但他的传承里,天道?可正可邪,也就是说善恶是平衡状态,不会偏向于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