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鹿微眠咬唇瞪了封行渊一眼。
那罪魁祸首大抵也是意识到自己失态,默不作声地往她碗里夹菜。
封行渊看着自己的手指。
三个也没有多粗……
比起正经物件,还是差远了。
孙嬷嬷也给她添喜欢的菜,但说的跟他们在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没事别怕,都过去了,有句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孙嬷嬷说着叹了口气,“不过也是没想到,你是侯爷的亲外甥女,他们一家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孙嬷嬷在一旁真情实感地骂了一通,“还好姑爷出手及时。”
鹿微眠原本有点生气,仔细想来封行渊身上还因她受着伤,气也就消了大半。
孙嬷嬷下去,她才嘟囔着问,“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封行渊眉眼微动,“无妨,就是崩开了一点。”
鹿微眠轻轻蹙眉,又有点难以启齿,“你,你用那么大力气干嘛呀。”
“没用力。”封行渊说的是实话,“就是因为要收着力气,才崩开的。”
鹿微眠:“……”
“你下次,不能这样了。”鹿微眠低着头扒饭,又补了一句,“不许胡乱生气。”
封行渊垂眸。
意识到鹿微眠大概以为,他是因为生气,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也对也不对。
就是因为有点气性。
所以他才没压抑住他本来的面目。
这才是他在床上的常态。
像梦里一样。
怎么办呢……
所以他问,“可夫人不是也很喜欢吗?”
鹿微眠不回答他,放下碗筷走上前,“你给我看看伤。”
她刚起身,孙嬷嬷又折返回来,“方才还说呢,这不夫人和二少爷又来了。”
大抵是刚刚聊得事情不能见人,这会儿鹿微眠有点心虚地收回手,“他们来了啊。”
“听说你睡醒就来了。”孙嬷嬷招呼她,“不急,他们在前厅等着,你先用完晚膳。”
鹿微眠听着,想必他们是真的着急,方才没见,这会儿不能不见了,
“我吃好了。”鹿微眠与封行渊支会一声,“我先去前面跟他们说一声。”
封行渊独自坐在桌前,看着她离开。
似是有些遗憾。
鹿微眠走到前厅,前厅里鹿峥来回踱步怎么也坐不住,看到鹿微眠过来,三两步就跑到了她面前,“阿姐!”
叶绾也跟着上前,“昨晚,我们很早就被清散出来了,不让我们在宫里多呆。”
叶绾欲言又止,还是说出了口,“你舅舅他……”
鹿微眠斟酌了下措辞,不得不道,“昨晚的事情,舅舅承认是他做的。”
“今早,他就被人……”
“我知道。”叶绾打断了鹿微眠的话,有些站不住脚。
鹿峥扶着她,“母亲……”
叶绾勉强坐在一旁座椅上,显然还是没有缓过劲来,“你没事就是好的。”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去侯府抄了家,今日宫中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
鹿微眠听着抄家,轻轻蹙眉。
处置姜崇不着急,抄家封口倒是着急。
鹿峥看叶绾说不出话来,便代替叶绾问着,“昨晚我看姐夫被那金狮伤了,姐夫现下可还好?”
鹿微眠踟蹰道,“他还好。”
叶绾始终想不通,“你舅舅我们从未亏待过他,这到底是为何?”
鹿微眠思前想后,从前是担心母亲无法接受,觉得如今也没有什么要瞒着叶绾的必要。
她还是坐下来,把前因后果尽数告诉了叶绾。
*
华阳宫内灯火辉煌,平静顺遂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虞念打理着窗前摆放的梅花,屋外传来侍女阻拦的声音,“殿下,娘娘要您在屋里好好休息的。”
“我有事找她。”
声音由远及近,直至闯入屋内,“殿下!”
“娘娘恕罪,殿下执意要进来。”
“无妨,你们下去吧。”虞念将花瓶摆放好,这才收回视线看向闯入的少年。
慕景怀看着她,“你还要我做个傻子多久?”
“怎么了?”虞念摩挲着手边的玉如意,“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之前慕青辞还在,我忍一时便也罢了。他如今再无可能回宫,你为何还要关着我?”慕景怀凝眉,“父皇有意立我为皇储。”
“你为什么叫他收回成命?”
虞念扬眉,“皇储哪有清散王爷安全自在,你想做皇储?”
“我是个人!我不是你的傀儡!我不需要整日被关在柜子里,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
虞念看了他一会儿,“我瞧你,在柜子里跟那个小哑女相处得挺好的啊。”
“不喜欢啊。”虞念笑了,“那我就把她……”
慕景怀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个疯子,你不许动她!”
“你敢动她,我就跟她一起死。”
虞念轻轻眯起眸子,撑着额角看他,“我是怎么把你们都养成这个样子的。”
“一个封轸,一个你。”
慕景怀气息混乱。
他从小就知道虞念暗中对封轸做的事情。
将封轸救回来,看似恩重如山,又选了个最差的人家送过去磋磨,让他收尽白眼和折磨。
表面上处处照顾,实际上,封轸自幼经历的所有痛苦和折磨都来源于她。
而她从不让他出去玩。
从小就告诉他,这长安城没有人可以相信。
他无聊到只能与春日飞来的夜莺做朋友,那只夜莺被他养得圆圆滚滚。
直到一日,虞念难得准他出去玩。
他精挑细选了一身新衣服出去。
却发现他养的夜莺关在囚笼里,被那些贵公子当活靶。
他们笑那只夜莺那么胖,一定飞不动。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抱着那只被利箭穿身的小夜莺哭。
虞念告诉他,“你看,母妃早说,这长安城无人可信。”
“母妃在乎的东西,也曾和你一样,被他们当做消遣玩物。”
从那以后,慕景怀没有朋友。
他不敢交京城的朋友,因为虞念讨厌。
直到后来,他宫苑里来了个小宫女陪他。
虞念知道后,给她改了个名字,叫春莺。
他知道虞念给她取名春莺的意思。
他听她的话,做个痴儿,接受她安排的一切。
嬷嬷宽慰他说,娘娘是为了让他做太子,是为了让他日后掌权。
或许吧。
但如果日后做太子掌权,能脱离她的摆布。
那也不错。
可是现在他以为能熬出去的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虞念饶有兴致地问他,“你想做皇储,是因为喜欢权势,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慕景怀回避她的目光,冷静下来,“你根本没有想过让我掌权,因为我身上流着大郾皇室的血,你恨他们。”
真正爱孩子的母亲,不会把他当做囚犯一样关着。
慕景怀现在才意识到。
他的母亲不爱他,甚至讨厌他。
虞念打量着他的神情,“你该不会是为了那个怀有身孕的小春莺,才来跟我要权的吧。”
慕景怀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