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那您想要什么功效的呢?”
鹿微眠认真地问,“有什么丹药可以强健体魄,让人生龙活虎、容光焕发的吗?”
掌柜听着她的要求,先是停顿了一下,再意味深长地与鹿微眠对视许久。
懂了。
“这位夫人,是买给自己夫君的吧。”
鹿微眠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现在有这种问题的人很多,许多夫人都来问这个。”掌柜的小声道,“瞧您应该也是官贵,这官场上的男人身上负担重,很多人就容易体虚,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掌柜表示理解。
但鹿微眠不太理解了,“他倒也不体虚,就是……”
“没事,我懂。”掌柜知道许多夫人脸皮薄,抹不开面子说自己夫君房事不行,爽快地从橱柜里拿出来一个小红瓷瓶,“这个血元丹,专补元气的,许多人用过都说自己容光焕发,生龙活虎,以一当十。”
鹿微眠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番,总觉得这话从掌柜的嘴里说出来就有点不太对。
但她养在深闺,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真的吗?”鹿微眠还想确认一下,“那吃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没有,您放心。这个两粒,一天一夜不睡办事都行,”掌柜指着自己的招牌,“咱们这三十年老店了,有问题您尽管来找我。”
鹿微眠见他如此真诚,也就拿了一瓶。
顺便采买了一些其他的丹药才回府。
傍晚临睡前,鹿微眠询问着,“你还是围猎布防值守吗?”
封行渊刚洗沐出来,坐在暖炉旁边晾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问问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封行渊不知道还需要准备什么,只是看着自己毛躁的头发,又看了看不远处小姑娘养得黑亮无比的长发,随口回道,“差不多了。”
他起身上前,捏住一缕。
指尖轻搓,那丝缎般的长发就顺着他手指滑落。
真漂亮的头发。
想要。
封行渊手指指环弹出细小的利刃,下意识想要割下来据为己有。
鹿微眠恰好起身,一缕长发被削落在少年掌心,她浑然不觉,“我今日上街采买了些药,你看着带点过去。”
封行渊并没有细听,只是看着手里的头发,断在他掌心的时候瞬间失去了生气。
他把玩着,试图编在自己的头发上,可惜怎么看怎么不如刚才好看。
封行渊有点烦,抬头看着丝缎般的长发乖巧地垂在少女身后,灵动无比。
似乎只有长在她身上,才能维持那漂亮的原貌。
封行渊并不喜欢这种,想要的东西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他烦躁地出神。
鹿微眠问他要不要,问了好几遍不见人回答,索性拿过来,“那个掌柜的说,吃了可以强健体魄、生龙活虎。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要不要现在试试看?”
第19章 祈愿
封行渊回神,根本没听她说的是什么。
他从来不相信这些生意人的说辞,也不会随便吃什么东西。
尤其是药。
封行渊拿过她手里的丹药瓶,起身放进了她收拾好的包裹里,“你若是想带就带上吧,如果想吃,我找你拿。”
鹿微眠见状也没坚持,走回床榻间上去准备睡觉,“那你到时候记得找我要。”
围猎当日,天清气朗。
皇家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皇城出发,长安城内声势浩大。每年秋猎的含义不同,在和平期间就正好是丰收时节,也通常是祭祀祈福的好日子,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城内百姓往往会借此机会庆丰收。
但如果是战乱危机年份,围猎就是皇家展现武备,整兵肃容的军政策略。
鹿微眠只记得,这是最后一场和平年间的围猎。
几乎所有人都不会预想到,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有一场近乎倾覆一切的战事和灾难。
因此,这次围猎场上的氛围极佳,大部分人都在商议着进了上林苑如何游玩。
鹿微眠还在认真清点着自己的行李。
暮云看鹿微眠带的东西,都是跌打损伤和包扎伤口用的,“夫人,怎么都是这些啊。”
“猎场上刀箭无眼,这些得备着点。”鹿微眠收拾了一部分,叫暮云送去给父亲和弟弟,“叫阿峥小心着点,听父亲的话别乱跑。”
暮云拿了东西应着离开。
正好也到了猎场,各家下人们纷纷去领营帐和工具,准备搭建。
鹿微眠下了车就听见有人叫她。
她循声看见一个样貌温婉的女子,眼睛亮了一下,“褚楚姐姐。”
褚楚小跑着过来,“可算是让我见找你了,酸梅茶喝了吗?可还喜欢?”
鹿微眠见着她自然而然地拉过褚楚的手,“喜欢的,我最喜欢了。”
褚裕站在不远处,端着温和的笑,看着她们闺中好友相见。
褚楚瞧着鹿微眠面色红润,精神气也很好,隐约觉得她在封府应当过得还可以。
最起码不像是她想得那么糟糕,“近来可好?”
“我挺好的。”鹿微眠环顾四周,“歆月姐姐没来吗?”
“她来了,不过一早就被她母亲叫去陪着聊天了。”褚楚拿出来自己准备好的暖手炉,“瞧瞧你手凉的,山里天冷,这个给你。”
鹿微眠推脱着,“没事,你用吧,我不冷。”
“专程给你准备的小姑奶奶,拿着吧,免得你生病了还要哼哼唧唧地麻烦我。”
鹿微眠细看暖手炉外面的绒线荷包上绣了一只小鹿,挽过褚楚,亲昵道,“谁让你这么厉害,我生的病你恰好都会治。”
不远处正在安排值守的封行渊听见了熟悉的撒娇声,视线扫了过来。
不过片刻就收了回去。
少年眉眼稍沉,想起前阵子她夸他厉害的场景。
哦。
原来谁在她那都可以厉害。
她眼里厉害的人怎么这么多。
听起来,多得好像杀不完。
没多久,朝堂官员要趁着太阳没下山,跟着皇帝皇后先去附近的皇家道观祭祖。
家眷倒是不必前去,但是需要在南凌池边放祈天灯。
大家在祈天灯上写上自己的愿望憧憬,告知上天,以求愿望成真。
各位官家夫人闲坐在一起,一面准备着放灯,一面闲聊。
伯爵夫人坐于主位,随手写了个,“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罗氏与几位夫人称赞不已,“还得是您,才有这般心胸。”
“你们言重了,我不过是随手一写。”谷夫人端正而清肃,“国运昌盛了,我们才能好好度日。”
谷夫人转头问罗氏,“你想写什么?”
罗氏展开灯面,“我就写家和万事兴吧。”
谷夫人点头,“这也不错。”
“说来也惭愧,”罗氏叹了口气,将这些时日的苦水倒出,“我们家新回来的侄子性格孤僻冷淡,认我们是怎么捂都捂不热,时常闹得家里不得安生,前阵子还把芙安吓着了。”
“芙安那般好的性子,最是能体谅亲近人的,被他吓得整日哭闹。”
“啊?”谷夫人认真地看她,“为何吓芙安?”
“不过是芙安与他迎娶的新妇玩闹,不小心打坏了一个簪子,惹着新妇不快,便报复了芙安。”
一旁有人听不下去,“谁家的姑娘啊,怎么这般小气?不过一个簪子,还得理不饶人了?”
“诶?”有人反应过来,“封府迎娶的新妇,该不会是……”
“哎呀,”罗氏装模作样道,“也不能这么说,的确是芙安有错在先,还说着要赔她,谁知不能赔就……也是我们的错,不知那簪子那般金贵。”
此话一出,谁还能不知道封府新妇、鹿家姑娘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纷纷沉默了下来。
罗氏心下得意,想着自己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坏了那鹿微眠的名声。
“芙安这孩子性子软,没那么多心思,想必日后与她多说些好话,人家也就不计较了。”罗氏继续在伯爵府谷夫人面前多说些封芙安的好话。
旁边有人出声,“你说得可是鹿家那位姑娘,鹿微眠?”
罗氏连忙露出一副不好多说的表情,“这也是我们的家事,我这个婶婶到底隔着一层关系,也不好说太多。”
罗氏将可怜劲演足,正等着旁人来同情她。
不成想,那人慵懒又毫不客气道,“既然知道自己说得太多,那不如就闭嘴吧。”
“封轸与你为何不亲近,我们外人并不知道。”说话人就坐在谷夫人旁边,罗氏认得,那是谷夫人的长女,谷歆月,“但是阿眠与我自幼相熟,最是软绵好脾气。”
“能把她惹不快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罗氏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