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若我不按卫大人所说,卑职都活不到今日来见您!那些证词都是假的!”
贾琏高喊着,“陛下!卑职两月前就犯了错离开了东宫,根本就没有前去什么围猎之处,在民间生活的好好的,突然被卫大人围追堵截,搅得不得安生。”
“卑职一被抓住,就被刺成重伤,告知卑职该如何举证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为人良善啊,虽然卑职是被殿下赶了出来,与殿下是有些过节,但如此诬蔑殿下,卑职良心过不去。不得已才假意服从,等待时机。”贾琏扯开自己的衣襟,“您瞧,这些都是卫大人命人捅出来的新伤,大可以查验受伤时辰。”
此话一出,大堂内外一片死寂。
卫沉憋得脸颊涨红,“你血口喷人!”
皇帝抬手,示意随行御医上前查验。
检查过后回禀,“殿下,这确是两日左右的新伤。”
封行渊抱剑靠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陛下验过,如此可信了吧。”贾琏痛哭流涕,与昨日刑讯逼供的淡然截然相反,一看便知,他被捕已经是慕青辞有预谋的计策。
皇帝复而问封行渊,“你昨日听审,可听出什么异常。”
“没有。”封行渊如实道,“昨日贾琏受审很配合,自己就交代了太子谋逆。”
贾琏忙道,“那都是被逼的啊,封大人!”
“我被捅成这样带回来,当着你监察的面,如何敢说别的。”
卫沉摇头,立马行大礼,“陛下!”
皇帝再度开口打断了卫沉的话,继续问贾琏,“那他为何要引你这般说辞?”
“诬蔑太子殿下谋逆实在是愚蠢至极,太子殿下已是太子,因何要枉顾父子人伦谋逆犯上?那必定是要掩盖真正想要谋逆犯上的人。”
卫沉急得出声,“你的意思是,我要谋逆犯上吗?我又是为何?”
“你未必想要谋逆犯上,但兴许,你帮谁作乱也不是没有可能。”贾琏牢牢盯着他,“可别忘了,朝中前不久就有人通敌叛国,卖掉机密图纸。哪怕不是谋逆,企图挑拨陛下与太子的父子关系,动摇我朝根基也是可能的很。”
“你胡说八道!”卫沉转向皇帝,“陛下!臣行事光明磊落,臣也绝无动摇朝廷根基的贼心,请陛下明察!”
封行渊听出来了。
如今这是太子想要拉他下水不成,选择拉卫沉垫脚,泼脏卫沉脱身。
正好这时,慕青辞被人送进殿中。
有人与他说了事情来龙去脉,他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坦然无比,“儿臣也恳请父皇明察,还儿臣清白。”
这两人跪在殿前,皇帝许久没有说话。
再开口时,叫了封行渊,“封轸,此事你与大理寺继续探查,是他们两人中的谁,还是另有旁人,半月之内,给朕结果。”
说完,他将审讯文书扔在一旁,起身离开。
仿佛看了一场没有结果的闹剧。
封行渊应了一声,拿过皇帝留下的审讯文书。
慕青辞看着这事情最终还是落到了封行渊手中,是对他最不利的结果。
他看着卫沉离开,缓步跟了上去,走到屋外才叫住卫沉,“卫大人。”
卫沉碍于他太子的身份,还是不得不停下,“殿下因何要如此算计我?!”
“臣与殿下向来无冤无仇!”
“孤为何要算计你?当日孤明明是去救驾,你偏要咬死孤计划谋逆,挑拨父子君臣关系,”慕青辞直视着卫沉的眼睛,“若是你做的,你还是尽早招认了吧。”
这事情如果放在从前,卫沉怕会信他无辜。
只是贾琏摆了他一道,就让他清楚的知道,慕青辞一定不无辜!
如今事发,是想要让他背负罪名。
“臣没做的事情,臣不会招认。”卫沉转头要走。
忽然被慕青辞叫住,“孤记得,你夫人月份大了,还有几月就要临盆。”
一股恶寒瞬间从头顶灌入。
卫沉脚步如同千斤重,怎么也走不动,“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慕青辞上前,轻拍他肩膀,“叫令夫人好生休息,别为这种事劳心伤神,再动了胎气。”
慕青辞又补了一句,“你也让她少费点心。”
慕青辞被人护送离开。
卫沉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封行渊安排着人将他们分别看押起来。
想着鹿微眠的话,倒是给了卫沉一个能回家的便利,只不过需要他的人随时跟随。
处理好一切,已经时至深夜。
贾琏仍旧关在刑房。
夜过子时,刑房房门突然被打开。
贾琏昏昏欲睡中睁开眼睛,看见了进来的人影。
是封行渊。
“好久不见。”
贾琏冷笑,“封大人如今飞黄腾达了,还记得小人?”
“当然,”封行渊走上前,“毕竟曾经一同在东宫呆了数年。”
“看在你与我也无大恩怨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尽早说实话,我还能勉强留你一命。”
“我说的都是实话……”
封行渊打断他,“你该不会真的相信,慕青辞会记着你这次的功劳,给你好处吧。”
贾琏盯着封行渊,“殿下他待我一向很好!你这等没有良心的灾星,如何能懂。”
封行渊走到他面前,笑起来露出一口瓷白的牙,如同猛兽露出獠牙,“我们打个赌吧。”
“我输了,你跟太子做你的大官。”
“我赢了,你把你的灵魂,交给我。”
贾琏扬眉,“好啊,赌什么?”
封行渊打开了他的锁链,“赌人性。”
“赌他慕青辞,还会不会容你活下去。”
*
围猎结束后的京城都显得动荡不安。
封府同样,鹿微眠头两日养病还没有觉察出什么来。
后两日出门走动,才看见府中时常出入不同的郎中,隔壁院内也传出些异样的响动。
鹿微眠差钧宜去打听了一番。
回来得知,“六姑娘被山里的毒虫咬了,整张脸都红肿溃烂,不能见人了。”
“什么虫这么厉害啊。”
“听说是飞蚂蚁,”钧宜知道这种虫子,“但寻常也不总是往脸上飞啊,也不知道她怎么弄得。”
鹿微眠心想他们围猎的时候住的也不远。
封芙安被咬成那样,她听来还是有些后怕。
“二夫人原本是想着今年年底把六姑娘亲事定下来的,眼下是说不了亲了。”
钧宜压低了声音,“我刚才从那边院子路过,听着那六姑娘前日上吊自尽过一回了,还好被人救下的早。那边院子都乱成一锅粥了。”
鹿微眠按了按心口,抚平这消息带来的不安,“眼下京城都乱成一锅粥了。”
她倒是没什么心思管封芙安如何,那一场流乱刺杀的事情更为麻烦。
不过这么看来,应当不会像是前世一样,再怀疑封行渊,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了。
鹿微眠觉得事态也算是在好转。
她正想着,暮云从院外跑进来,“姑娘,家里送来的消息。”
“周喆自尽后,从前一直跟着他的小妾有眉目了,名叫青荷。在周喆最后回来那次筹钱,就已经把她发卖了。”暮云递过来一张票子,“这是那个人牙子给的票子。”
鹿微眠接过来,展开细看。
日子不远,就是前阵子的事。
“只不过没有写发卖的地方,老爷送来问问你或者姑爷会不会知道。”
是没有写地方。
但是鹿微眠看到了纸张一角,按着的红色城门图案。
那是帝台城。
鹿微眠蓦的想到,那日她第一次去帝台城时,有人问她要不要看货。
那货物是人,虽然给她看的是男人,但有男人也会有女人。
鹿微眠沉默良久,将票据折起来,“我知道在哪。”
*
帝台城大开城门当晚,夜色深重。
但丝毫不影响地下城内纸迷金醉的绚烂光景。
鹿微眠寻着票据的信息,站定在一处红楼前,看着牌匾上的大字,“春满园”。
这处园子很是气派,高贵典雅,楼宇如山峰层峦叠嶂,深秋时节仍然繁花遍地。
像是一座永春仙都。
鹿微眠提步正要进去,忽然被身侧钧宜拦下。
钧宜小声道,“夫人,这好像是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