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鹿微眠没想到他会猜得这般精准。
事情坦露出来,就让人觉得难以启齿,她极弱地“嗯”了一声。
同衾还梦到其他男人的事情,就这样被拆穿让鹿微眠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她双手磨蹭着墨块盒子,低着头也不敢抬起来与他对视。
封行渊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握住了她的手,“只是梦而已,我又不会怪你。”
毕竟,他就是那个坏人啊。
“怪的话,只能怪我让你这般不安,才总是做那种梦。”
封行渊这话里的含义很多。
但鹿微眠听表面意思并不会听出来。
她看见他黑瞳深处的细微光点,“这又不是你的错,怎么能怪你。”
封行渊靠近些,“梦里被欺负坏了是不是?”
鹿微眠不回答,她觉得封行渊这话只是在关心她是不是受欺负了。
可她脑袋里,坏了是另一个含义。
她倾身上前环抱住他的脖子。
像是一个需要被安抚的小孩。
封行渊拍着她的腰际。
他十分清楚梦里他有多恶劣。
梦里是她被欺负坏了,尖叫啼哭,抽搐不止。
看来他之前猜测到的没错。
他们两个会做同一种梦,会梦到另一个时间轴线发生的事情。
封行渊再想起那些画面爱怜之下还有原生于本能的兴奋。
温和只是他的表象,他不得不承认他实际上需要的是比常人更加激烈、刺激的情事,让她灵魂震颤、身体失控来达到全部的占有。
只有她身体的每一处全部被他给予的感触侵占到崩溃,不得不依附于他时,他才会觉得,她在他身边。
她是属于他的。
他也清楚,鹿微眠最近总是梦到这些,跟他脱不了关系。
毕竟一个人,再怎么遮掩都只是暂时,改变不了恶性本质。
他已经很克制了。
所以他问,“你害怕他,那你会怕我吗?”
“不怕。”
封行渊继续问了一个很危险的问题,“如果你把他当成我呢?”
鹿微眠眼睫轻颤,一时没听懂,“什么意思?”
“就是,”封行渊喉结轻滚,循循善诱,“把欺负你的坏人,想象成是我。”
“你会不会就不怕了。”
鹿微眠没有想过这个解决方法。
她试着将封行渊往梦境里放,想到他拉扯自己身上的银链,身体不可遏抑地抖了一下。
她不敢细想,推搡着从他怀里出来,“好,好奇怪啊。”
“你怎么会有那般坏。”鹿微眠看向他,触及到少年血色异瞳时,莫名心脏空悬没有着落。
“算了吧,我拿好墨块了,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小步跑出了房门。
鹿微眠正好与路过的孙嬷嬷撞了个正着。
孙嬷嬷扶着她“哎呦”“哎呦”地叫着,“怎么这么急着从姑爷书房出来,他不是才进去吗?”
鹿微眠胡乱诌了个说法,“他,他这会儿要办公务了,我得出来了。”
孙嬷嬷也没多想,了然地目送鹿微眠离开。
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姑娘姑爷这般可真好,有个词怎么说得来着?”
孙嬷嬷读书少,恰好钧宜读得也不多,但略知一二,“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孙嬷嬷点头,“对,相敬如宾。”
屋内封行渊轻笑一下,“相敬如宾……”可做不到。
他比她想得坏多了。
他手指摩挲着那个装着铃铛的小盒子有点遗憾。
还能更坏呢。
只是不知道还能在床上装多久温润公子。
鹿微眠回到房间里,久久没有平复心情。
脑袋里循环着方才的对话,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却一直没有察觉到。
鹿微眠回想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异常之处。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一直想着这件事情。
罢了,既然都说出来了。
封行渊也没有生气还帮她出主意,那或许就代表着……他若是遇到了那个恶贼也会帮她出气的。
鹿微眠这么想着心情愉快了不少。
这样的话,日后那个恶贼出现了,她也就不怕了。
暮云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个帖子,“夫人,今年上元节宫中游园的帖子下来了。”
“哦好。”鹿微眠应着,示意暮云放在旁边就行。
上元节游园灯会是习俗。
长安城长街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从城墙上远远望过去犹如人间银河,繁星点点。
宫中灯会不输民间,就是赏灯的人少了一些,民间烟火气也少了。
东西也都是好东西,但是摆放起来有诸多忌讳,忌讳礼教、规矩等等。
这些东西多了,就会让人觉得无趣。
鹿微眠在御花园转了一圈,还是与封行渊说,“我想等一会儿晚宴结束,再去长街逛一逛外面的灯会。”
“这里的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无聊。”
封行渊还没等答应,旁边就响起一个声音,“我也去!我也去!”
叶绾伸手将鹿峥拽开,“你去什么你去,不长眼力见呢。”
鹿峥没懂,“怎么,阿姐还能不让我去看灯吗?”
鹿峥转头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阿姐,带我一个。”
叶绾见拉不住这个皮孩子,索性也不管他,先行入席。
鹿微眠其实带不带他都没什么关系,一个“好”字刚出口,还没说完。
身边就响起封行渊的拒绝,“我们看灯不适合带小孩。”
鹿峥没懂,“啊?”
偏偏他还重复了一遍,“看什么灯不能带小孩子看啊?”
封行渊直白了一点,“夫妻两人单独看的灯。”
本来没什么,这两人一来一往一解释,这话就开始朝着奇怪的地方发展。
好像他们会看什么不正经的东西或者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鹿微眠反应了一遍封行渊的话,转头看向他。
发现封行渊神色坦荡正直,只是简单的拒绝不想带小孩,又不好直说是不想带他。
封行渊她了解,说话就这样。
鹿峥还未启蒙也是一脸认真。
大概是只有她脑袋里不太干净。
鹿微眠接过话去,“不是不能,是我们看的你不喜欢,你喜欢看武术传说的,我们也看不来。”
鹿峥想来也是,“那我找钧宜哥哥陪我一起。”
他说着跑开。
封行渊看鹿微眠一句话就把人哄走了,心想他夫人可真厉害,“如何想到这般说辞的?”
鹿微眠常年长在说话弯弯绕绕的高门深闺,最是懂得人情转圜,“委婉含蓄一点点就好了,你说得我们太暧昧了。”
暧昧。
封行渊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他低头近距离看她,鹿微眠的眉眼在周围花灯光影下稍显朦胧柔和,光影落在她脸颊上,“我们应该,不只是暧昧才对。”
鹿微眠触及他的目光,像是被他眸底暗流卷了一下。
不远处管事太监扬声高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陛下驾到!”
御花园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齐齐行礼。
没多久,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就将封行渊叫过去,大抵是与排布围防有关。
但是这花灯游园,需要什么围防。
鹿微眠也不懂,看着封行渊被叫走就自己先准备入席。
走到半路正好有人与她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