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蛮小吉
薇薇安撑着脑袋看着他的动作,和朝气蓬勃的脸,忍不住的就笑了笑。
一月端坐在火堆旁,喝着平日里喝不到的醇香美酒,看着坐在首位和九月说话,面带温和笑意的薇薇安,忍不住笑了笑对着四月道:“她很喜欢九月啊。”
四月放下手中的酒,瞄了一眼薇薇安才着道:“她也很喜欢我们。”
坐在旁边人高马大的八月蹭过来,粗声粗气道:“我也很喜欢殿下。”
一月笑了笑,看着五月艳羡的目光抬起手肘去推了一下八月道:“你也过去陪殿下说话,她会喜欢你的。”
八月看了一眼九月笑容灿烂的样子,有些踌躇的挪了挪屁股,又不坐了回来:“我怕吓到她。”
确实,作为身高两米,体重将近三百斤,长得又凶神恶煞的八月来说,殿下真的就像个瓷娃娃一样娇小,而且在皇城的时候八月经常会因为粗粝的长相吓到那些贵族小姐,经常一个照面就把对方吓得惊叫连连。
但一月看着薇薇安在火光中温和的神色,却还是抬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八月道:“没事,她会喜欢你的。”
八月有些紧张的攥紧沙包一样的拳头,粗声粗气道:“那我过去了要说什么?”
“什么话都不用说,就坐在殿下身边就好。”一月肯定地点头道:“让她看到你的忠心,她就会喜欢你的。”
八月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撑起斧头笨拙地起身,迈着厚重的脚步走到了薇薇安身边。
薇薇安原本在低头喝酒,突然有一团黑影挡在了身前,她奇怪地抬眸便发现了站在她身前低头看着她的八月。
他看起来真的很大,一头半长的卷发凌乱的盖在面上,像一座小山一样,眉毛浓厚眉尾上扬,五官都很大,一双手握成拳头足足有薇薇安四个拳头那么大。
“怎么了?八月?”薇薇安弯着眉眼看着他,笑着问道:“你也是来讨要赏赐的吗?”
“不…不是。”八月粗声粗气的说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弯腰盘腿坐在了薇薇安的脚边:“我来陪殿下说话。”
他说的忍住,但头却低低的。
薇薇安很奇异的在这个大个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类似月含羞草一样的气质。
薇薇安试探性的伸出手戳了一下他宽大的肩膀,果然对方瑟缩了一下又继续低着头,胡乱用手指刨地。
果然是个害羞草,薇薇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弯了眼。
薇薇安是坐在椅子上的,九月和八月一边一个坐在她的脚边,像个狗熊和小狮子一样,给她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薇薇安很喜欢这种被包围着的感觉,好像她真的很安全一样。
心情一好,便也愿意多做点幼稚的事情,于是她伸出手从发尾抽出一根发绳,伸手把八月头上乱糟糟的头发用手指梳到后脑勺,用发绳绑成了一个小啾啾。
八月僵硬的梗着脖子像个木头一样,显然是没料到薇薇安会亲自打理他的头发。
薇薇安也不管他僵不僵硬,把头发绑好后才低头问道:“八月,你也是十八岁对吧?就比九月早出来一天?”
“一天半。”八月的脸因为薇薇安亲自为他打理头发而红透了,但他的肤色黝黑,所以便看起来黑红黑红的。
薇薇安有些想笑,刚想说什么便听到身后有人过来的声音。
薇薇安收敛着表情回头望去,发现是卡卡西,对方脚步飞快的走到她的身边,凑到耳边压低声音道:“阿瑞斯那边已经开始花重金请医生了,但那些医生都治不好,所以他们想请领主的私人医生但目前还没请到,所以求到这边了。”
卡卡西说着抬眸看了一眼薇薇安的神色。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湛蓝色的眸子深处却酝酿着一些让人猜不透的复杂神色。
卡卡西以为殿下会让他去请领主的私人医生过去,但她嘴唇轻启,淡漠道:“就说我睡了。”
第86章 吐血
卡卡西明显愣了一下, 但看着薇薇安脸上淡漠的神色还是立刻点头道:“是,殿下。”
薇薇安看着他回去的方向,也没了继续的心思了, 起身提着裙子就走回了卧房。
一天接连和往日里最亲密的几人断了关系, 薇薇安心头闷得厉害,换了一身衣服又推开窗户,坐在了窗台上。
这样诸事不顺的日子里, 夜空中的星星却难得地璀璨。
细碎的星星高挂在夜幕上,犹如璀璨银河。
吹来的晚风也轻柔温和,薇薇安看着夜空举着酒杯喝了一口草莓酒。
醇香清甜的酒液在舌根缠绕,抚慰了她焦躁的心。
薇薇安又抬起酒瓶灌了一小半瓶才关上窗户, 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将头埋进了枕头上。
她觉得酒这种东西只要喝得足够多,就一定能安睡到天明,但凌晨三点的时候她还是被噩梦惊醒了。
薇薇安睁开眼看着屋顶, 喘了几口粗气, 雪白纤细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枕头。
她梦到阿瑞斯在吐血,吐了好多好多, 将整个上衣都染得血淋淋的。
薇薇安翻了个身将头埋进枕头中, 想起梦中他吐着血,黑压压的眼睛里全是哀伤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是日有所思还是夜有所梦?又或者他真的快死了?
薇薇安觉得应该不可能,但想起梦中血雾一样的红色还是忍不住从床上坐了下来, 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哒哒。”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殿下,我是一月,需要我进来吗?”
突然的人声让薇薇安飘忽不定的心落了几分,她拧了拧眉, 没有再犹豫出声道:“进来。”
月一推开门走了进来,缓步走到了床尾。他没有抬头只垂眸站在了床尾。
薇薇安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吟了片刻抬眸道:“找四月和九月上来。”
“是。”一月颔首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四月和九月就整装待发站在了门边。
薇薇安拉开珠帘走到衣橱旁拿起了一件披风套上,便打开了衣橱内侧的暗道,弯腰钻了进去:“走吧。”
众人扫了一眼暗道,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弯腰跟了上去。
寂静的夜空中,薇薇安披着一件绿色的披风出现在了阿瑞斯的小木屋旁边。
不同于以往的冷清,此刻的小木屋外站了五六个男人,或坐或站,围着破旧的小屋。
这才多久啊,手下已经有人了吗?
薇薇安扯了扯嘴角,看着众人因为她的出现缓慢聚到门口的动作没有管,径直走向了小木屋。
守在门口的蛮兵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迟疑着拦住了薇薇安的去路,殿下和阿瑞斯的关系有些复杂,但阿瑞斯现在这样毕竟是殿下的人伤的,他们一时也摸不准该不该让殿下进去。
“见过殿下。”
薇薇安看着挡在身前看似行礼,实则在挡人的几人,并不多话只侧头对着身后的几人示意了一下,一月和九月从身后上前,用刀柄将前头的几个蛮兵推到了两边。
几个蛮兵不敢真的和薇薇安对上,只慢吞吞地后退着,企图拖延时间。
一月垂眸看了一眼薇薇安的神色,将刀抽出来直接抵在了挡路的那人脖颈上,沉声道:“让开。”
那个蛮兵拧着眉头,也低头看了一眼薇薇安的神色,见对方连看都不看自己只好面色难看地后退了几步。
薇薇安眉头一挑正准备开门进去,原本紧闭的门从内打开,从带着烛光的房中弯腰走出了一个男人。
薇薇安认得他,叫巴特,是阿瑞斯的弟弟。
对方扫了一眼薇薇安和她身后的几人,弯下腰姿态恭敬的朝她行了个礼才抬眸道:“殿下,我哥哥他伤重,恐怕不能接待你。”
薇薇安偏了偏头,神色淡漠:“你在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巴特顿了一下,看着薇薇安眼中刺骨的冷意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想起自己哥哥的样子还是咬着牙颔首道:“请殿下原谅,哥哥他伤重,屋里全是血,别弄脏了殿下的衣裙。”
薇薇安也不多说什么,只扬起眉头朝侧边挑了挑,淡淡地道:“让开。”
巴特摸不透她来的目的,但作为一个奴隶,是绝没有阻拦薇薇安的权利的,他咬了咬牙,想起哥哥在半昏半醒时呢喃殿下名字的样子,还是决定赌一把。
赌一把哥哥不是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他利索的后退了两步,让出了门。
薇薇安见对方让开了,侧头对着身后的几人命令道:“四月跟我进来,你们两个守在门口,谁也不准放进来。”
说着便抬脚迈进了熟悉的木屋,屋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加了一张床和几把椅子。
原本略显空旷的房间因为多加了几件家具,变得拥挤了一些。
最角落的地方亮着灯,灯旁是那张熟悉的小床,阿瑞斯就躺在那张床上。
薇薇安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了一下,抬脚走到了床边,昏暗的灯光下他就这样毫无意识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又空洞,平日里凌厉的眉眼安静的低垂着,看不出平日里的强硬。
薇薇安目光在他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又落在了他染着血渍的被褥上,他似乎才吐过,身下被褥上的血迹还没干,但衣服确实干净的,显然被人换过。
薇薇安的目光在房间里游走了一圈,在角落的木盆中发现了两件染血的衣服。
不,应该说是两件血淋淋的衣服。
薇薇安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又平静的抬眸看向了四月:“去看看他。”
四月点了个头,便拿起了自己的小箱子走到了小床边检查。
薇薇安看不得他这样虚弱的模样,只把视线落在了旁的地方,突然她在床尾发现了一方崭新的枕头。很新也很漂亮,材质是丝绸的,看起来滑滑的。
薇薇安从前总会想这张小床上何时会有属于她的枕头,但此时有了,她又觉得心头发闷。
四月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端着阿瑞斯的血捧到了薇薇安身边:“殿下,他中毒了,应该是某种蛇毒,我目前没有解药但可以回去配制。”
他说着又抬眸看了薇薇安一眼道:“但配制出来的解药能不能解毒也说不准,他这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如果……”薇薇安听着四月的话,将目光垂落在阿瑞斯干燥起皮的唇上接着问道:“如果,没有解药呢?”
“那就是要看他自己的身体了。”四月看着阿瑞斯的手臂道:“中毒后他应该清理过伤口,还用丝带绑住了手臂让虫子啃食了伤口,所以体内的毒素并不是很多。”
“但这毒,毒性很烈,能不能排出体内还要看他自己的身体。”四月说着看了一眼阿瑞斯的体格道:“如果排不出来或者没有解药,他撑不过今天晚上。”
“嗯。”薇薇安哑着嗓音轻轻地应了一声,良久没有说话。
四月也不说话,只站在床边等着薇薇安的回话。
好久后,四月听到了薇薇安的声音,她沙哑着嗓音轻声道:“四月,出去守着吧。”
四月抬眸扫了一眼床上开始发烧,面上透着怪异潮红的男人一眼,便垂首毫无声息地退到了门边,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吱吱”地关门声响起,薇薇安走到床头坐了下来,伸手将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捧在了手心。
他的手很烫,和他的身体一样很烫。
薇薇安知道他在发烧,在死亡边缘挣扎,她真的很心疼,却又不会出手救他。
就像那天说的一样,她可以杀了他,再念着他一辈子,却不能被他杀了,再被他念着一辈子。
她从小是在爱里长大的,所以从不缺爱。
爸妈和哥哥爷爷,他们教会薇薇安最深刻的东西就是她要先爱自己,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从小到大,任何时候碰到选择,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