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声声
“这些尸骨?”官差不忍多看,骨骸极小,小小的一根,看得人眼眶落泪。
四周已经有人偷偷抹泪。
“都说虎毒不食子,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的父母……”便是传出去,平关镇整个镇的声誉都会受损。
“尽数收敛,务必给这些可怜的孩子将遗骨找齐。”
“再寻机会重新下葬。”
林官差点了点头,只叹了口气:“只怕连尸骨都寻不齐全。”他们年纪尚幼,狼群分而食之,估摸着剩不了什么。
周县令也明白,但也别无他法。
“让师爷将底下看好,老林你在上边收敛尸骨。本官下去审案!”周县令面若寒霜,一张脸阴沉的难看。
深夜,村子里吵吵闹闹,灯火通明。
哭嚎声求饶声闹腾不止。
陆朝朝睡的迷迷糊糊,只觉吵闹的厉害。将锦被盖住脑袋,撅着屁股缩在里边,没一会儿就听见小家伙睡的呼呼作响。
屋内出现一道细微的波动,少年弹指轻挥,在屋中布下结界。
睡梦中的陆朝朝,霎时睡的沉稳。
少年似乎无奈的轻叹,修长的双手将小姑娘从被窝中捞出来。见她脸颊已经闷的通红,却连眼睛都未睁……
不由失笑。
他将两箱沉沉的金银放在床边,才化作青烟消散。
第二日。
天刚亮,便有人敲响院门。
玉珠双手捧着个木板,板子上放着些农家点心,正冒着蒸腾热气。
玉珠身上衣裳破旧,但洗的干净,还透着阳光的味道。
她昨夜通宵未睡,和母亲在家中收拾东西,打包衣物。
刚忙完,还来不及休息,便为恩人做早膳。
做饭前,还急匆匆洗漱。
她知道京城里的贵人都爱干净。
玉珠知道公主不嫌弃,但她想要让公主吃的开心。此刻,她见那凶巴巴的烛墨来开门,玉珠颤巍巍道:“公主起床了吗?这是我们当地的特色菜……”
是母亲昨夜偷偷拿私房钱买的肉。
烛墨见到她,脸色微微柔和几分:“请进吧,公主正要起身。”
玉珠点点头,只觉屋中丫鬟都穿着比镇上夫人还阔气。
昨夜公主送她的衣裳,她没有穿。
她害怕自己粗糙的皮肤会划伤衣裳,她想等入学后再穿。
陆朝朝还未睁开眼睛,便闻见空气中霸道的香气。
一睁眼,差点被晃瞎。
床头金银金碧辉煌,陆朝朝鞋袜未穿便跳下床。
“哇……这么快就融出来了?”她抱着一坨金元宝,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牙齿酸疼,才心满意足的放下。
“这下,五年内女学不愁了!”至于五年后,只需女子们崛起,便自然能运转。
不过……
陆朝朝虽是个无法无天万事随心的性子,此次朝臣坟墓被掘,倒是欠下因果。
她抬头望着天:“你咋不出来见我?躲着我也没用啊……”
“终归得去认错。”
“我知道你听得见。”
少年闷闷的从天际传来声音:“哦。”
陆朝朝将追风唤请来:“这两箱金子,你命人将金银送回京城,让母亲分给各女学。让女学能保证基本运转……”笔墨纸砚都由女学出,学生只需要付出劳动就能换来吃食。
至于修行之物,空间内有许多初入门能用之物,倒也不愁。
追风应下,便扛着箱子出门。
门外,玉珠捧着托盘进门。
陆朝朝并不喜欢伺候,干脆拉着玉珠一同与她用膳。玉珠紧张,但见陆朝朝毫无架子,反倒如普通孩童般天真烂漫,便渐渐放开。
“你几岁啦?”陆朝朝问玉珠。
玉珠比了个八。
陆朝朝瞪圆眼眸:“八岁?你竟比我还大……”肉眼看着,两人高矮差不多,但朝朝……
胖嘟嘟。
玉珠羞涩的点头,她在家中饥一顿饱一顿,不,从未饱过。她还尚不及灶台高,便踩着凳子做事。亲爹好赌好喝酒,她不做,便是母亲做。
她自然比同龄人矮小,瞧着,与五岁半的陆朝朝差不多。
第610章 火种
陆朝朝眼里露出一丝疼惜。
又看了看自己圆乎乎的肚子,朝朝莫名有几分惭愧,不由偷偷吸肚子。
玉珠眼眶发热,她并未从公主眼里看出任何嘲笑讥讽,反而公主怕灼伤她一般,偷偷吸肚子。
她噗嗤笑了一声,大胆的拉着公主的小手。
“公主,玉珠不难过。玉珠能遇到公主,是玉珠最大的福气。”她很庆幸,能遇到公主。
陆朝朝反握着她,对她重重点头。
两人吃完早膳,便听得门外通报:“周县令求见。”
玉珠小声的碎碎念:“昨夜周县令彻夜审案,手中沾了人命的都被收押。”
“婴儿沟,有两百三十六具骸骨。”
“这只是完整的骸骨,还有很多凑不齐的碎骨……”山上狼群众多,新生儿骨头软,许多只留下手指粗细的一截骨头。
她们来人间,就像是历劫。
“村中统共六百多村民。”半数,手中都染了血。大多数,还不止一条。
当真气得周县令脑子充血。
“按北昭律法叛吧。”北昭律法完善,对婴孩亦有相迎的制度,只是,如今许多人不曾上报,并不引起重视罢了。
这一次,正好杀一儆百。
周县令点点头:“是。”
“村中女童这会可以乘坐本官马车去报名,晚点就能出结果。必不让人谋夺她们名额……”
待陆朝朝应下,玉珠才站起身随县令出门。
“烛墨,你去请些高僧来超度吧。”陆朝朝说完,谢玉舟唇角动了动……
“不如……我……我来吧。”他有些别扭,但又怜悯枉死的婴孩。
“那群老和尚说我是佛子转世,我超度必定比旁人更好。”
陆朝朝捂着嘴偷笑:“朝朝替她们谢谢玉舟哥哥啦……”谢玉舟顿时挺胸抬头,掏出木鱼往门外走去。
待众人收拾完东西,天色已经大亮。
县令的马车已经吱呀吱呀回村。
村里哭声一片,无数老太太跌坐在地,拍着腿崩溃的大哭:“自己生的,自己给的命,怎么就杀不得呢?我们只是想要个儿子,有什么错?”
“县令大人饶命啊,我们知错了。”
“以后那些丫头片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把她供起来,养的跟大家闺秀似的,绝不磋磨。您放过我儿子吧……”
老太太们哭嚎着,家中儿子被抓,以后可怎么办啊。
还有许多亲自动手的老妇人,此刻也被关押收监。
全村哭声震天。
马车还未停稳,玉珍便飞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娘,娘!我选上了!”小姑娘满脸狂喜,雀跃的朝着妇人冲去。
“娘,书院中还在招人打杂,你也去书院好不好?”玉珠并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外。
她已经问过,女学缺打杂的人,平日里她下课可以去帮忙,母亲在身边她才放心。
妇人热泪盈眶的点头:“好,娘随你去。”
她被拐进大山,曾逃过无数次,她原以为此生无望。
没想到……
妇人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娘,我们可以联系外祖了。娘终于可以回家,可以离开这里。”玉珠心疼母亲。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和旁人不一样。
只有她的母亲,时常会脱口而出诗句,但大多时候,她都不言不语……对整个村子露出强烈的排斥和憎恨。
只有她的母亲,时常会逃跑,会被抓回来打的皮开肉绽,甚至用铁链锁在猪圈内。
她手腕上,有好几道血痕。即便大夏天,手腕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的母亲,不属于此处。
她曾听村里人偷偷说过,母亲刚来村里时,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来时身姿窈窕十指不沾阳春水,肌肤似雪,连头发丝儿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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