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声声
待方丈亲自来请她出去时,才低垂着头红着眼睛离开。
陆朝朝离开后,佛子倏然睁开眼。
他急匆匆走到窗前,推开窗,只隐约能瞧见少女离去时的一片衣角。
看着看着,眼前便模糊了。
他轻抽一口气捂住眼睛,闭眼后,再次睁开,眼前模糊一片。
“你真的不还俗吗?”阿辞不知何时来到护国寺。
谢玉舟颓然的坐在窗前:“我若还俗,很快……她便会察觉到我的异样。我不想,让她看到……”也不愿,让亲人看到。
他与天地借运,窥探陆朝朝复生之术,渐渐地,会失去一切。
最初,或许是至亲。
然后,是朋友。
一切他所在意的东西,都会慢慢失去。
直到,他自己。
他唯有跳出世俗,在佛门才能保全爹娘家人。
“爹娘养育我这个不孝子,已经费尽心神。若我再给他们带来生命之忧,实在不该。”他这一生,都还不清爹娘的恩了。
“你如今,双眼已经不太看得清了对吗?”阿辞平静的看着他。
他今日极少与陆朝朝对视,深怕被朝朝看出异样。
谢玉舟轻轻颔首。
“至少,在失明前见到她,这算不算上天对我的恩赐呢?”他嘴角噙着笑,能看到活生生的朝朝,拥有喜怒哀乐的朝朝,他何其幸运。
上天是眷顾他的。
但从今日后……
他会慢慢失去光明,失去嗅觉,失去味觉,失去听觉失去一切……这是他窥探天命的惩罚。
“你可后悔?”阿辞问道。
佛子站起身,再次跪在佛前。
“你呢?舍弃天道之位,一身修为尽毁,可后悔?”
阿辞不语。
第965章 后爹
阿辞回来时,陆家院内正躺着一龙一凤。
凤啾啾正左手糖葫芦,右手酱肘子吃的满嘴油滋滋的。凤疆矜持的瞥了妹妹一眼,又瞥了妹妹一眼……
“大哥,你坐的这么直累不累呀?”
“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就躺着。”
“大哥你吃不吃糖葫芦?酱肘子?娘亲说,这两家格外好吃。我要替娘亲多吃些……”酱肘子有点辣,辣的脸颊嘴唇通红也不肯放下。
凤疆咽了咽口水,然后艰难的从肘子上移开眼神。
“妹妹,咱们从凤梧山下来,不能丢了凤梧山脸面。你可是未来凤族之主,怎可吃的这般……狼狈。”他瞧见妹妹嘴角滴油,眼皮子狂眨。
凤啾啾脸颊鼓囊囊的,朝着哥哥咧了咧白生生的牙。
“再吃,你可就飞不动了……”凤疆小声的劝慰。
凤啾啾摆摆手,只低头狂吃。
烛墨满脸怜爱的看着两个孩子,抓着手绢眼巴巴的给啾啾擦油,见她下巴一抬,立马送上温水。
追风双手环抱:“哧,自作孽不可活啊……”
“老婆孩子热炕头,全作没了……”
烛墨满脸尴尬,只得低头给凤啾啾擦脸。
“小东西,他回来给你当爹,你觉得咋样?”追风瞥了眼烛墨那没出息的样,没忍住蹲下身逗凤啾啾。
凤啾啾打了个嗝。
“啊?爹啊?”她似乎想了想。
烛墨眼睛不由亮起来,心都提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啾啾。
胖乎乎的小手狐疑的挠头。
“我没告诉你吗?”
“月老这几日频繁来我家,想给我娘说门亲事咧。后爹都排到了凤梧山脚下……哎哎哎……他咋跑了?”凤啾啾话还未说完,烛墨扭头便急匆匆离开,身影极其狼狈。
追风忍不住抚掌大笑,见烛墨走远,他才问道:“你觉得,他做你爹怎么样?”
凤啾啾眨巴眨巴眼:“我的意见不重要。”
“娘喜欢谁,想和谁过一辈子,全凭娘的意思。她喜欢谁,谁就是我爹。”
“娘是不会变的,但爹可不一定。”她时常听青姑姑和凤梧山的小凤凰骂烛墨。
哦,那个传言是她生父的男人。
据说,娘当初挺着肚子只剩一口气回到凤梧山,差点一尸三命。
她的父亲,对不起母亲。
啾啾虽然小,但她明白事理。
“受到伤害的不是我,我不能替母亲原谅任何人……”虽然她挺想有个爹,但对方是谁,也没那么重要。
追风怔了怔,不由捏了捏她脸颊。
“你倒是个清醒的。”可怜烛墨,妄想从两个孩子走出一条路。
凤啾啾极其认真的摇头:“恋爱脑要不得咧。”
“古往今来,恋爱脑都没好下场。”
“凤梧山的蓝凤姑姑,喜欢灵界一个男人。”
“为了不被母亲发现,自废修为,附身刚死亡的农女,与那男人成了婚。”
“咦……”凤啾啾一脸的嫌弃。
“连三界乱斗都波及不到的地方,被她找到了。”
“那男人生的人模狗样,却不是个好东西。哄得她嫁过来,替他操持家里家外,背着孩子都得干活呢。”
“心情不好还回来打人。”
“蓝姑姑想跑,被他打断一条腿。”
“她想上吊,魂归凤梧山。结果房梁吊断,又被打伤躺了半个月。”
“写了封遗书,被老鼠啃烂一半……”
第966章 唯一的破例
“后来,男人威胁她,她若再寻死……”
“便要活活打死她唯一的女儿。”
“蓝姑姑才歇了寻死的念头,生不如死的撑了六年……”
“直到我母亲从凡间归来,才觅得她踪迹。带着凤族在空中环绕,逼迫对方放人,才带走蓝姑姑。”
“对方还不想放人呢……”好在凤族强硬,蓝姑姑和女儿都被接回凤族。
追风听得唏嘘,就连凤族神女都得脱层皮。
追风见阿辞进门,不由迎上去:“可见到他了?他愿意回来吗?你有告诉他,要给他娶八个媳妇吗?”
他戏谑着调侃。
阿辞摇头:“他心意已定,便由着他吧。”
夜里。
许时芸靠在窗边,怀中抱着陆砚书穿过的衣裳:“将砚书的衣裳收拾一些出来,烧了吧。”
“不管能不能收到,姑且试一试。”
“那奴婢唤大夫人去。”登枝脚步飞快的请来周舒窈。
陆朝朝和周舒窈一同进门,周舒窈抱着许多新衣裳,眼里流淌着细碎的笑意、瞧见婆母看过来,脸色有些红:“我……以前闲来无事给砚书做了一些。”但那会儿名不正言不顺,不曾送出去。
许时芸安抚般的拍拍她手背:“夜里凉,多穿些衣裳。”
登枝拿来铜盆,周舒窈点燃一簇火,几人便蹲在院里将衣裳烧过去。
“也不知,他能不能收到……”阿窈低声呢喃。
虽然此生再不能相见,但……
只要他还活着,便足矣。
陆朝朝紧抿着唇,看了眼天际,没说话。
三人在院子里烧到深夜,才在登枝的催促下回房。
“原先订下八月十二娶玉珠,后来因凡间大难而搁置。这婚事便再往后推一推吧,只是委屈玉珠了……”许时芸深深的叹口气,这段时日身心俱疲,实在分不出心神。
“儿媳还未告诉母亲呢,玉珠早早便送来消息,婚事推到明年。让母亲不必心急。”阿窈与玉珠时常在女学见面,两人关系倒是极好。
“母亲早些歇息,明日朝朝再来。”陆朝朝和阿窈见许时芸面色疲惫,便开口告退。
许时芸对朝朝有点患得患失,听得朝朝明日再来,心头才狠狠松了口气。她强撑着连眼睛都不敢闭。
送阿窈回房后,陆朝朝站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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