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青箬
对面的队伍也是一阵骚动,直接纵马冲了过来。
玩家当然也不会客气,同样掏出了武器。
接下来便是一场混战。
这里是长安近郊,很快城里负责维护治安的玩家就收到消息,匆匆赶到了现场。
这时局势已经彻底明朗,7VS50+,玩家完胜!
虽然几个玩家看起来都很狼狈,浑身血糊拉碴的十分吓人,但地上倒了一片的回鹘人看起来更加凄惨。
“怎么回事?”见有玩家在,治安玩家就直接问。
不等她们开口,躺在地上的一个回鹘人就捂着腰爬了起来,大声叫道,“这些可恶的唐人伤害了我们的叶护,还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大唐的皇帝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你们先动手的!”玩家立刻反驳。
不是对方先动手,人变成了红名,她们怎么能杀人呢?
“就是就是,而且谁知道那是你们的叶护啊,这么尊贵的人就该好好护着,干嘛放他出来?”另一个玩家附和。
回鹘人一噎。
他们哪里想得到唐人居然敢还手?
这几十年里,回鹘人在大唐的地界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唐人也总是忍气吞声,他们都习惯了。
也是他倒霉,明明之前每次来都很顺利,就这一回拗不过这位国中新贵的缠磨,带了人出来,结果就出了这种事,他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呢。
所以这会儿他的思路也十分清晰,根本不答玩家的话,只朝治安小队道,“我们的叶护是回鹘可汗的使者,是大唐皇帝的贵客,这件事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玩家针锋相对,“谁怕谁啊?到了大唐还这么嚣张,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们的叶护先抽的鞭子,我们是正当防卫!”
“对,这事就算闹到皇帝面前,也是我们有道理。”
治安玩家的嘴角抽了抽,正当防卫,你可真敢说啊。不过这种让人头痛的案子,他也不想处理,既然对方叫嚣着要找皇帝告状,他也就顺势道,“都跟我们走一趟吧。既然要找皇帝理论,那有什么话,就留着到皇帝面前说。”
回鹘人这会儿其实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些唐人的态度太嚣张。
好像依稀仿佛似乎是听人说过,大唐出了个很厉害的人物,现在的局势已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但他之前没放在心上。
至于现在……他其实也不是很担心。
大唐的人总是很讲规矩,大唐的朝廷尤其要面子,只要见到了大唐皇帝,稍微激他几句,他们就一定会给出让回鹘方面满意的解决处置。
……
李纯正在看清税司的小队从各地汇总回来的消息。
李吉甫不仅来了一招左右互搏术,还在给清税司的官员的书信里字授机宜,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借天兵的势。
甚至不用请天兵到场,只要讲讲天兵在河北是怎么清查田亩户口,又是怎么处理瞒报谎报的,那些地方豪右基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是朝廷来清查,或许可以糊弄过去,毕竟再怎么精明能干,每一支清税小队也就四个人,具体的清查工作还是要依靠当地的胥吏,其中自然也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但天兵可不缺人手。
听说河北那些无主的荒地,全都被开垦出来,少部分分给了无地、失地的百姓,剩下的全都归了天兵。
万一将来天兵到了本地,那些没有田契户契的土地和佣奴被查出来,天兵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至于天兵会不会来到本地……现在大唐天下还有哪里没有天兵的吗?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这回朝廷清查,把之前的隐田隐户全都报上去,过个明路。
反正圣旨里明白说了,“艰难以来,战火绵延,时势混乱,民间契书多有损毁、遗失或是未经登记者,皆以此次所报为准。”
最终汇总到李纯手中的数据,就算不是完全准确,至少也准了八分。
也正是这些数据,看得李纯心火直冒。
两税法改革之后,朝廷不禁移民,所以山东、河北这些战乱区的百姓,有不少逃离、迁移到了南方更安定的地区。
所以别看河北十室九空,满目疮痍,但淮南、江浙一带却依旧人口稠密,基本上没什么无主之地。而这些土地,至少有一半掌握在大户手中。
这些土地都是需要耕种的,则大户手中所掌握的人口,就是没有一半,也相去不远了。
但真正让李纯动怒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这些大户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虽然也有不少出自五姓七望、北朝世族,但更多的其实还是皇亲国戚、王公显贵,以及高官、宦官繁衍出来的家族。
他们已经形成了新的世家,也许名望上略不如“禁婚家”,可是权势、财富乃至影响力都早已过之。
而这些,全都是他李纯倚仗的人。
如此,也就难怪这田稅和户税年年都收不齐了。
让他们自己去收自己家的税,怎么可能收得上来?
李纯知道自己倚仗的大臣并不是那么清廉,也知道他们上交给自己的供奉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甚至是有意给予他们这样的方便和特权。
这种风气,还是德宗当国时形成的。
贞元九年,地方藩镇给当时的宰相陆贽赠送了马鞭、靴子之类的礼物,被他拒绝。德宗知道后,竟批评陆贽说,“卿清慎太过!诸道馈遗,一皆拒绝,恐事情不通。”
但陆贽最终还是没有收取藩镇的礼物。
现在,李纯看着眼前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终于明白了陆贽的坚持是为什么。
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今日是马鞭和靴子,明日就会是黄金和美玉;今日收受了别人的礼物,将来对方奉上重礼,提出请求,就不可能拒绝;接受了这个人的礼物,就必须要接受另一个的,否则对方会有怨言……
久而久之,朝堂上下人人受贿、人人行贿,又岂有政治清明可言?
就像那些备受他信赖的人,李纯本以为自己的纵容能换来感恩,能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富贵荣耀是与自己、与大唐的江山社稷一体的,能换来他们的忠心用命。
结果却只是给他们打开了侵吞朝廷资产的方便之门。
他们是攀附在大唐这株巨树上的藤蔓,明明受它庇护,依附于它存在,却只会吸干它的血液,用以供养自己。
最后国匮民穷,只有这些人富了。
郝主任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在此时化作了咒语,响在他耳畔。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啊,陛下。
没有一个皇帝会认为自家的江山不可能千秋万代,哪怕这是个如此明显的事实。所以这句话,李纯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很不舒服,却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确直指本质。
皇亲国戚,王公显贵,重臣宦官,或许是依附于他存在的,但他们的家族不是。
况且就是这些人,也并不是真的与他一体。
要不然,他怎么会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怎么会不断地使用平衡之道去分化他们?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一直到今天,看到了证据才敢相信。
如果他们只占了一成,两成,三成……李纯或许都可以理解,可是五成,连他这个皇帝也没有五成!毕竟收上来的赋税,大部分还是要入国库的。
有时候国库没钱,还要让他从内库补贴。
而内库里,从德宗年间一直存到现在,存了二三十年的那点钱,说不定还没有某个家族的私产多!
这一瞬间,李纯心底甚至生出了一股戾气。
将这些人都抄了家,国库就不用担心没钱用了,他想做什么事还能做不成?
但终究也只能想想而已。
真要这么做,恐怕今天圣旨下去,明天御座上的天子就换了一个。
想到这里,李纯只觉得心脏又开始突突地跳,眼前一阵阵晕眩发黑,身体也发软,又像是出了一层薄汗,被风一吹就冷得厉害。
好在这会儿紫宸殿里没人,李纯伏在桌上,缓了好久视线才重新恢复,但身体却还是虚得厉害。
他抬起仍然在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额头。
并没有汗,那只是他的错觉。
但额头和脸颊都是一片冰凉。
李纯心头也是一片冰凉。他曾经认为,天兵就是天下最可恨的存在,雁来就是最能威胁到他的人,可是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天兵是很强大,但明面上的敌人,远不如暗地里的算计可怕。
就在这时,仇士良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京兆尹求见。”
“什么?”李纯陡然回神。
……
自从天兵在京兆府廨开了复活点之后,郗士美就再也没有单独奏对过了,只在大朝会的时候进宫。
这会儿突然求见,李纯总有点不祥的预感,连忙问道,“可说了是什么事?”
“说是天兵和回鹘的使团在城外起了冲突。”
李纯先是一惊,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没什么可吃惊的。
那可是天兵,什么人他们不敢得罪?
至于回鹘人,天兵能给他们一点教训,李纯其实挺高兴的。
虽然理想是上追秦皇汉武那样的帝王,但实际上,李纯真正能够参考的,只有他爷爷德宗——最近才多了他爹顺宗,而德宗因为记仇,对回鹘一向不大喜欢,哪怕是咸安公主和亲之后。
而李纯认为自己至少有一点是比祖父强的,那就是不和亲。
他年少时就读过戎昱的诗,“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地下千年古,谁为辅佐臣。”
将社稷安危全都寄托在一个女子身上,那还要他们这些君臣将相何用?
至于回鹘仗着两国的结盟关系,仗着曾经帮忙平定叛乱的功劳,就在大唐耀武扬威、横行无忌,李纯也十分不喜。
只是现在的大唐,连藩镇都处理不了,对回鹘和吐蕃就不能太敢强硬,只能要以柔抚为主。
但回鹘人确实可气。
元和二年,因为咸安公主屡次上奏,他以内库金帛还清了历年积欠的马价绢,又下敕与回鹘贸易的绢帛不许疏织短截、以次充好,本以为能促进双方的关系,谁知去年他们就送来了更多的马,今年边境上奏,送来的马又比去年更多!
李纯才下了诏,让群臣商议该如何处置,这会儿听说他们跟天兵打起来了,心下一阵爽快。
但爽快完了,他又忍不住头痛。
这两边他能处置谁?
于是李纯下意识地道,“京兆府不能处置吗?那让他们将消息转达敦煌郡王,请她来处置便是。”
天兵的事,当然是让她们自己去解决。
仇士良有些为难,但还是道,“这……回鹘使臣嚷着要让陛下给个交代,京兆尹不敢自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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