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玩家在大唐搞基建的日子 第416章

作者:衣青箬 标签: 爽文 古代幻想 基建 穿越重生

  没错,就是《李凭箜篌引》的那个李凭,能让李贺写出“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这样的句子,自然很值得期待。

  不过听完之后,雁来的感觉就俩字,好听。

  ……她这辈子应该是做不成艺术家了。

  雁来跟在场的许多玩家一样,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李贺,弘扬艺术的重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宴席一直持续到夜里,散席之后,每个官员都从内侍省宦官的手里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赏赐,欢欢喜喜地结伴出宫。有人要回家休息,有人却还约了第二场。

  雁来走得比所有人都早,回到家之后,先上论坛逛了逛,又欣赏了一番诗人们写来恭维自己的诗,便早早睡下。

  明天还有事要做,得养足精神。

  第二天一早,雁来让张云敏召唤了一批玩家,而后领着人直奔内库。

  宦官们过年也一样放假,只是要安排人轮值。

  看到她,值守的宦官顿时有些惊慌地迎了上来,询问来意。

  雁来笑道,“趁着这几日封印,我正好有空,便打算将内库里的财物清点一番。你们歇你们的,不用动手,只需把钥匙和账册交出来便是。”

  值守宦官顿时面色微变。

  都说上行下效,李纯身为皇帝收受贿赂,在账目上不清不楚,下面的宦官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说现在是雁来当家,但她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前朝,就连俱文珍等大宦官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朝局的变动上,对后宫自然看得没那么严密,倒是方便了下面的人做手脚。

  什么贪污腐败、以次充好乃至监守自盗,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了。

  这会儿听说雁来要查账、清点,自然是暗暗叫苦。

  但这事叫他赶上了,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事奴婢做不了主,还请殿下稍待,奴婢让人去禀报库使。”

  心里想的是,不管雁来同不同意,先拖一拖时间,应该已经有机灵的小内侍去报信了,等库使一到,他也就能交差了。

  但雁来事先半点风声都没露,就是为了搞突然袭击,让他们来不及遮掩和粉饰,这会儿自然不会上这个当,直接道,“用不着你们做主,只管将钥匙交出来便是。”

  “这……”

  “怎么,难不成我说的话不算,非得你们库使发话才行?”

  “不、不是!”大冬天的,值守宦官已经汗流浃背了,只能继续瞎编,“只是、只是钥匙库使带走了……并不在奴婢手中。”

  雁来笑了一声,“那也罢了,账册总该在这里吧?库使总不会连这个也带走。”

  用来搪塞的理由被她先说出来了,值守宦官声音都在颤,“在、在的。”

  “去几个人,把账册封存了。”雁来吩咐跟着的玩家,“剩下的人找到库房,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

  没有钥匙又如何?库房又不会跑,倒要看看他们能拖到什么时候。

  ……

  大概是知道没有操作的余地,那位刘库使来得很快。

  到了近前,他撩起衣摆,恭敬地朝雁来行礼,“臣琼林大盈库使刘仙鹤,拜见殿下。”

  大唐的内库,原本是分为左藏库、右藏库,有一套健全的管理体系,因此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任意随心地使用。

  到玄宗朝,皇帝渐渐沉迷享乐,花钱的地方多,自然颇感不便。于是就有官员为了讨好皇帝,私人进奉财物,玄宗便另设了琼林库、大盈库来储藏,并逐渐取代了原本的左右藏库。

  二库的分工,大致是琼林库收藏金银珠玉,并附有加工金银器物的作坊,大盈库收藏铜钱布帛,附有负责织染布料的作坊。

  虽然琼林库的收藏看起来更贵重,但大盈库收藏的铜钱和布帛,在大唐可都是一般等价物,地位自然更高,久而久之,渐渐就由一位库使兼管二库了。

  这位掌管着皇帝钱袋子的刘库使,虽然既不是四贵,也不属于内侍省,在宫中的地位却十分超然。

  按照原本的历史,俱文珍没有被李纯再度启用,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落败后,他为了寻求庇护,只能认刘仙鹤为干爹,改名刘贞亮,足见这位刘库使在宫里的面子有多大。

  此刻他面对雁来,哪怕已经处于明显的劣势,即将被抓到把柄,面容也依旧平静无波,不卑不亢道,“殿下要查内库的账,恐怕不行。”

  “哦?”

  “臣受陛下所托,掌管内库,自然也只对陛下负责。”刘仙鹤道,“除非陛下谕示,否则这账就不能查。”

  “好一番忠心之语,陛下若是听到,必定也十分感动。只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陛下这份信任。”

  “臣若有错,自有陛下处置。”

  “但陛下这会儿卧病在床,恐怕是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务了。”雁来说,“我由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共同推举,暂摄国政,自然有责任替陛下管理好各种事务。这账自然也能查。”

  “殿下只是暂摄国政,与后宫无干。”

  雁来明白了,这是搁这儿跟她卡bug呢。

  要查账、要处理他刘仙鹤,只能由皇帝开口,但皇帝现在开不了口,所以就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了他了。

  如此,他倒是成了那个真正超然的存在。

  雁来可不惯他这毛病。

  “也罢,我虽然也是李唐宗室,管起这件事来确实名不正言不顺。”雁来说着,不等刘仙鹤松开那一口提着的气,便站起身道,“去兴庆宫,请太后做主吧。”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在身份和礼法上代替李纯开口的话,那就是他的生母王太后了。

  刘仙鹤闻言,竟然也没有半点紧张,从容应道,“便依殿下之言。”

  这态度有古怪。

  雁来想了想,低声问张云敏,“皇帝病倒之后,太后来看过几回?”

  雁来身边已经有了协助处理事务的秘书团,所以郝主任从西川回来之后,就功成身退,不再跟着她了。

  之后幕僚团也会逐渐将各方面的事务交接出去。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以后会对游戏世界撒手不管,只是雁来已经正式成为大唐的话事人,她们对她的策略,也要逐渐从协助转为合作。

  倒是张云敏顺利考进了秘书省,依旧留在雁来身边,充当她和官方之间的联系人。

  这会儿,听到雁来的问题,张云敏也是紧急找玩家问了一下,才得到答案,“只有几次,而且全是在十一月之前,这两个月都没来过。”

  “十一月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雁来问。事情太多,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张云敏倒是立刻就给出了答案,“十月底有女官考试。”

  “女官考试……”雁来重复着这四个字,但也想不出这跟王太后能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有个很嚣张的外戚,好像就是王太后的妹夫?事情过去太久,雁来连当时是为了什么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不会王太后一直等到现在才要报复她吧?

  继续想下去也没有意义,雁来迅速打住。

  从大明宫前往兴庆宫,有专门的夹道,是当年玄宗为了便于游宴而修筑的。不用出宫,她们乘着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这还是雁来头一回到兴庆宫来。

  或许是尚在冬日的缘故,整个兴庆宫都给人以一种萧瑟冷清之感。路上很少看到宫人内侍,偶尔远远望见人影,也会迅速避让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王太后直接拒绝了雁来的求见。

  雁来微微皱眉,正在琢磨这是王太后的报复,还是有什么别的含义,眼角余光注意到刘仙鹤脸上一闪而逝的得色,她忽然就有了明悟。

  别人想不到王太后,用出卡bug这种招数的刘仙鹤又怎么会想不到?

  毕竟宫里值得刘仙鹤注意的主人,总共也就这么几个。

  这些宦官连皇帝都能拿捏、辖制,何况是太后?刘仙鹤估计早就在王太后这里留了后手,所以根本不担心雁来将她抬出来。

  想到这里,雁来再次对通传的内侍道,“劳烦再转达一次,本官有十万火急的要事,事关陛下和江山社稷,必须要与太后商议。”

  那内侍看了她一眼,匆匆进去了。

  不过雁来没怎么报希望,这种传话方式,她甚至连对方到底有没有真的对太后禀报过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是改变太后的想法了。

  果然很快内侍就带来了太后的新口谕,“哀家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中之事,只能吃斋念佛,为先帝和陛下祈福。燕王若有要事,当与朝堂诸公和宗室耆老商议。”

  雁来叹了一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刘仙鹤听到了,下意识地抬起下巴,结果下一瞬他就惊愕地张开了嘴。

  因为在说出那句话之后,雁来就毫无征兆地拨开了那个传话的内侍,直奔殿内而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雁来都已经走得看不见了。最后还是刘仙鹤第一个惊叫起来,大声喊道,“拦住她,快!莫要扰了太后的清静!”

  传话的内侍也连忙跟着大喊。

  这喊声有没有提醒到里面的人,不得而知,但跟过来的玩家倒是都反应过来了,立刻兴奋地跟了上去。

  她们速度快,进了门就看到有几个内侍挡在了雁来的前路上,连忙飞奔过去,三下五除二替雁来清理掉了这些障碍,嘴里还喊,“殿下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雁来抽了抽嘴角,不过她带玩家过来,本就是这么用的,因此也不停留,继续大步向前。

  又有听到动静的宫人慌慌张张出来查看情况,看到雁来,顿时露出讶色,不等她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雁来已经走进了她们出来的地方。

  王太后果然在这里,看到雁来她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直起了身——没有站起来,因为她的姿势是传统的跪坐。

  相应的,屋内的物品摆设也都是矮桌矮几和地毯,扑面而来一股陈旧感。不是东西旧,而是一切都仿佛停留在了旧日的时光里,胡风胡俗没能影响到这里,天兵带来的新风尚也吹不进这座冷清的宫殿。

  雁来眨了眨眼,陡然生出了一种唐突冒昧之感,脚步便踟蹰起来。

  ……

  “是燕王吧。”王太后反而冷静下来,慢慢坐了回去,“这又是何必?外间之事,与我这个妇道人家无干,我也做不了主,找我不过是白费功夫。”

  “怎么会?”雁来说,“陛下如今卧病在床,宫中又没有能做主的人,诸般大事,当然都要赖您来主持。”

  王太后淡淡道,“陛下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之前用不上我,如今又何必再说这些。”

  这话怎么听都一股子怨气,雁来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确实,李纯刚中风的时候就该请王太后来主持大局的,但当时大家想到了郭贵妃,想到了诸位皇子,想到各方势力,却唯独没人想到她。

  不过这倒是让雁来有些急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如果王太后真的无欲无求,只想青灯古佛、为丈夫和儿子祈福,她还真没什么办法,但很显然,王太后并没有那么佛系。

  低调、安分,只是因为她清楚自己的话不会有人在意。

  雁来脱了鞋子,在王太后对面跪坐下来,认真地道,“我错了。”

  “燕王错在何处?”王太后反问。

  雁来不由一顿,这不是走流程吗,你怎么还真问啊?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呃……不该对李翛太严厉,驳了您的面子?”

  来的路上紧急将这个名字翻出来果然是有用的!

  但王太后闻言,却露出一抹讥诮之色,“他?”

  似乎对这个妹夫,她也十分看不上。

  雁来有些意外,但旋即又觉得之前是自己刻板印象了,只觉得外戚嚣张跋扈,必然就是王太后纵容的,其实她又能做多少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