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裕王两脚一蹬死得痛快,几个小皇子顿时沸腾起来。
但朱载壑跟在张居正身旁,老师长老师短,拿着他的政令,翻来覆去地问。
甚至还穿着一身月白的襕衫,跑国子监给赵云惜捧场,夫人长夫人短,又是帮着收钱,又是帮着装货。
赵云惜:……
果然每个男人最装的就是没得到的时刻。
几大巨头隐忍不发,朱载壑却给自己谋了差事,在北地建立学堂,整日里忙到不可开交。
回家后,张居正难免就问:“娘,你觉得端王如何?”
赵云惜托腮:“不知道。”
历史上的嘉靖继位者被熬死了。
未来便改了……
端王朱载壑并非历史上存在的人物,一切就是未知的。
自打裕王死后,朱厚熜白发人送黑发人,便觉得自己也命不久矣。
他直接放开政策,打算好好养老,把权力往张居正手里一扔,自己捏着军师权,便不管了。
于是——
张居正和赵云惜嘀嘀咕咕的,先是学堂录取者不限性别,只卡岁数,把这个政策扔给朱载壑,看他会怎么办。
再到工业大摸底。
这个项目,赵云惜期待很久了。
顺丰哪有顺手快!
都是为大明添砖加瓦,就不能再吝啬了。
这一摸底……
摸出来部《天工开物》。
她在穿越初期拿出来的所有技能,都是从开工开物顺手来的。
还摸出了改良纺车、百炼之铁等等。
张居正喜不自胜,又忙去了。
朱厚熜玩着玩着,便觉得有些东西要来了。
他神情温和地召集文武百官,内外命妇。在皇帝年迈后,便有无数人用视线扫视他,审视他。
现在露出这点风吹草动,众人瞬间便各有猜测。
朱厚熜一直最担心的是,在他死后,权臣把持朝政,比如张居正、比如叶珣、李春芳。
但临到头来,他能信任的,只有他们。
文武百官候在金銮殿外,后妃、外命妇侯在侧,而三人跪在龙榻前。当后妃、外命妇漏夜前来,所有人便明白,嘉靖帝自知命不久矣。
三人看着精神极了的朱厚熜,神色肃穆,等待托孤。
而内命妇中,逐渐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一朝天子一朝臣,好歹还有人能在其位谋其职,而后妃……则安置在一处宫室,任其枯萎。
帝王的死,对后妃才是灭顶之灾。
朱厚熜垂眸,看向神情凝重的三人,短促地笑了笑,他回想自己的一生。
只觉毫无遗憾。
然而——
垂死病中惊坐起,俺答汗还在!
这是两个地区亘古持久的战役,他想了想,又躺下了。
“你们觉得,何人堪为新帝?”
张居正眼观鼻鼻观心:“但凭皇上吩咐。”
但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想法。除了朱载壑,你还有选择咋滴?
片刻后,文武百官、内外命妇,俱跪在殿外,等待皇帝宣布新君。
皇子宗亲,跪在殿内。
嘉靖帝扫视着他们,最终幽幽一叹:“新帝年幼,恐不能担国事,武英殿大学士张居正为首、叶珣、李春芳为辅,再提高拱为东阁大学士,四臣辅政,诸君当听命仁治,同治大明!”
张居正一撩袍子跪地:“臣等领命!”
朱厚熜此刻有千言万语,却又筋疲力尽,他咂摸咂摸嘴,看向跪在一品命妇中的赵云惜:“赵夫人,劳烦为我做碗冰镇酸梅汤,再以神种为材,做一桌餐食。”
他是真喜欢她做的饭。
但星点都不能漏。
被旁人知道,便有一万种意思要曲解。
赵云惜原以为,这样的场合,她不过是个摆设,不曾想被点出来,赶紧跟着内侍往御膳房去。
她纵然满头银丝,却依旧很利索,几道家常小菜很快就做好了。而酸梅汤,特意在里面投了食冰,这会儿已经不冒烟了。
听见嘉靖说热要喝冰水,家中走过老人的便知道,他真的命不久矣。
果然——
朱厚熜美滋滋地吃了顿家常菜,喝着冰镇酸梅汤,吃饱喝足,说自己困了,往榻上一歪,便溘然长逝。
太医上前查探身体,扑通一声跪地磕头:“皇上!皇上……驾崩了!”
话音一落,内外命妇、群臣,立时跪伏在地,大声哭泣。
赵云惜:……
靠,死个烦心的糟老头子,根本哭不出来。
但气氛是会感染人的,听着周围悲痛的嚎哭,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但是装哭很累。
她抽了下鼻子,情绪突然有些接不上,怎么也哭不出来了。还得演戏,演自己哭得很伤心,属实有点超出她的业务范畴了。
“父皇!!!!”
新帝悲痛难抑,放声哀哭。
他诚心守灵,哭到肝肠寸断。
被群臣三请,这才放下心中悲痛,投入沉重的国事,坐在冰冷的龙椅上。
时值国丧,新帝野心勃勃,并不欲大肆操办耗费钱财,只是简略的完成登基仪式。
时值国丧,登基大典并未大肆操办,草草地就完结了仪式。
新帝上线,张居正反而蛰伏下来,并不掐尖冒头,只沉静地观察着。
他想的很明白。
新帝只要按着前朝的政策走,他就不用动,他要看看他的行事风格,才好再行计划。
然而,新帝出乎意料地好用。
所有政策一承前朝,按着嘉靖留下的计划单子,并无多少更改。
承办学堂,拿捏军队,将戚继光派往北地镇压蒙古。
桩桩件件,做得特别好,有不懂的就拿着来问张居正。
一副全心全意信赖的样子。
*
十年后。
大明焕然一新。
君臣二人有商有量,让整个大明都好上许多。
两人细细捋了捋,从考成法、一条鞭法、摊丁入亩等入手,再到整理军队改革,大建学堂,镇守边关,兴商重工、开放海禁……
好像不能再折腾了,要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
那这个十年计划就是休养生息了。
张居正想。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
五年后。
赵云惜作为一个将近八旬的老太,却仍旧健步如飞,中气十足地大声嚷嚷:“我就要去爬香山,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张居正有些为难:“我有些爬不动了。”
不要为难六十岁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就要去!”赵云惜把龙头拐杖杵得邦邦响:“我自己去!”
张居正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颇觉头疼。
“好吧。”他叹气。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他看向一旁的叶珣,询问:“你去吗?”
叶珣捂着胸口轻咳,面容清瘦苍白:“你看我像是能爬山的样子吗?”
赵云惜大手一挥:“抬上!”
她昨日和叶珣闲聊,听他说想看看山景,他身子不好,便想着带他带他去,他们都老了,想看的东西,看一眼少一眼了。
于是——
几人收拾好东西,溜溜达达地往香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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