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炸鸡也是做惯的,这种炸物香飘半条街,带去的小孩没人能抗住。”他们那天去那么晚,都那么好卖,她表示信心十足。
李春容一听,找个事儿做,顿时有劲许多。
“那我去收鸡,可我不会杀鸡。”她脸一垮。
“找你秀兰婶子杀!她干活利索,我跟你说,过了九月天就冷得出不了门,下个月我们也该囤冬粮了,那一下冷到来年三月呢。”李春容一想,急迫劲儿就来了。
赵云惜呆住,记忆中确实很冷很冷,九月就冷得出不了门,有一种看东北天气的感觉。
张镇也道:“下个月把窗纸重新糊上,冬天就不用管了。”
她还在等盛夏呢。
结果没有。
这就是小冰河时期?
赵云惜也有了些紧迫感,本来她悠哉悠哉,不当回事,毕竟现在有分红,有学业,她打算沉淀一下,好好地把明朝了解透,再多读些书,赚钱的事不着急,反正她和白圭不缺钱花。
但是还有寒冰屯粮这事,她终于理解李春容为什么抠门地吃糙米了,冬季太过漫长,对种庄稼的打击很大,收成一减再减。
“成,我们家收的租子倒是够吃,就是冬菜也要备,门口的菜园子该给菘菜、萝卜育苗了。”
李春容笑着道。
赵云惜点头,冬日严寒,那她和白圭出门读书就要做好防护措施,衣裳一定要穿厚实些,到时候做生意怕是也要停了,很多人家春夏的衣裳有,冬日还真不见得能凑齐见人的衣裳,自然无从出门逛街。
“我托大哥给我们捎一车煤炭,到时候屋里点着炉子,你们没那么冷。”张镇沉声道。
张文明立在一侧,他整日里县学读书,能跟衙役有几分交情,一是他有功名在身,二则张镇是王府侍卫,在王府这名头不好使,在外面,足够震慑了。
此刻他甚至充分体会到,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
小白猫喵喵叫着,从他脚面踩过去,直奔小主人。
白圭伸手将小奶猫抱起来,笑眯眯道:“还要给小白猫做个暖和的猫窝,要不然它冷。”
小奶猫很乖很可爱,窝在白圭怀里一动不动,小白狗见状,就把脑袋搁在白圭腿上,眼巴巴地看着,主打一个争宠。
赵云惜有些无语,拎着它的耳朵,让它在一边,重量都在她身上压着,她也嫌沉。
“汪!”小白狗表示也要抱抱。
赵云惜没想到,不光人类生二胎后老大会争宠,原来家养宠物,老大也会有争宠行为。
“乖。”
她敷衍地摸摸头。
福米顿时吐着舌头高高兴兴地摇尾巴。
“喵~”小白猫喵喵叫着,抬起自己的小爪垫,轻轻印在白圭手上。
夏日微风吹拂,树叶沙沙响,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奶猫、肥狗、胖小孩。
赵云惜眉眼微弯。
秋季说来就来,下了场雨,吹了些冷风,她就感觉到冷意,甚至过日子也是混沌的,没有日历没有手机,看季节更多是靠环境变化。
但嘉靖年间,她往常那些经验不大管用,明年应该就会好很多。
瞧着前面荷塘里头的最后几朵晚荷,她便多看两眼。
“你想吃藕了?等九月起塘,有鱼有藕,叫你娘给你做鱼糕和蜜藕吃。”
菊月大娘瞧见她在看荷塘,笑眯眯道。
赵云惜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家的。
“成呀。”她没拒绝。
亿点点馋嘴罢了。
两人碰见了就在一处闲聊,菊月现在吃得白白胖胖,脖颈间隐隐能瞧见大金链子,看来赚钱确实不少。
但是在农村不好张扬,就藏在衣领里头。
“你大伯又往南方去了,他带着三车蜡烛,三车香露,他说南方战事平定了,人们都传,出了个女将军,很是厉害,他在边缘徘徊,都听得好多传言,说南边放开了政策想跟朝廷做生意,现在去了好多商人,你大伯非要跟他同伴去,说是赚一波回来,往后就在周围做做生意,他再跑不动商了!还给你带了土仪,都是从南边带过来的。”菊月满脸劫后余生:“上回回信说进了湖广地界,再有半个月就回了,现在估计近了。”
赵云惜听得很感兴趣,竟还有女将军,不过听她的话音,应该是南方直隶州地区那些土皇帝家的事。
“回来就好,钱是赚不完的,个人的安全才重要。”她连忙劝慰。
怪不得,说是张家大伯会做生意,她却只见他在小村落晃,消失十天半个月又回来。
这回走得远,许久不见,确实行商去了。
“是这个理,到了南边,他们这里打仗那里打仗的,你大伯的信里说,过了咱这片往南,那蜘蛛跟咱的巴掌那么大,可吓人了。”
菊月有些担心她相公,这会儿冒险走得太远了。
赵云惜也懂这险情,古代交通不便,土匪、地痞、倭寇随机冒出来给你一刀,抢走你的货物和财物,还会要你的命。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别冒险了为好。”她温声劝。
小白圭捧着自己练的大字来找娘亲,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赵云惜细细打量,认真夸赞:“白圭宝宝的字写得真好!很有风骨!继续保持!”
小白圭抿着唇,笑得含蓄又得意。
菊月大娘瞧了,就觉得稀罕地厉害,也凑过来看,跟着不住点头:“横是横,竖是竖的,像个字!真厉害呀你。”
她不识字,偶尔见自家儿子练大字,知道好字是什么样。
白圭捧着字,眉眼清正地望过来,双手作揖,奶声道:“谢大奶奶夸赞。”
他今日在家,不像往日去学堂穿得那么庄重,以凉爽为主,棉麻交织的琵琶衫,同色的长裤,脚上是布鞋,露出一截藕节似得胳膊。
被蚊子叮了个大包。
菊月正聊着,就听见大孙子在喊,连忙走了。
赵云惜就牵着白圭的手,往家走去,回家后,用紫草膏给他涂上止痒。
她该练大字了。
近来她的字也不挨骂了,也算大有进步,林修然以前只圈出她写得好的地方,除此之外,全是不好。
现在偶尔圈出不好的地方。
她认真写着,读书写字对她来说就像是核武器,可以没有时机掏出来用,但不能没有。
她默写《中庸》,姿态极为认真。
等回神时,桌上点着蜡烛,而张文明立在一旁看着她。
他双眸晶亮,紧紧地盯着她。
“相公。”她盈盈一笑。
张文明有种无力感,并且十分生气,他习得圣人文章,并过了童生试成了秀才。
原以为可以一路高歌猛进,考中举人、进士,就可以大展拳脚,从此平步青云。
可他对娘子就有些无可奈何之感。
他终于长大了,却知道人心难测,不可掌控。他和白圭一样,被人夸着赞着,一路托举至此。
娘子……娘子。
他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理了理袖口,自顾自地离开了。
有时候觉得她凭什么如此,有时候觉得他自己活该。
一颗心揉碎了一样。
赵云惜隔着窗子,只能看见他离去的朦胧身影,眉眼微垂,低下头收起桌上的纸张。
琢磨着书房有些小了,到旬休时,就有些挪不开,有空再想法子扩大些。
有个整洁明亮的书房至关重要。
“吃饭了!”李春容喊。
赵云惜应了一声,收起纸笔,这才察觉饥肠辘辘。
她牵着正在背书的小白圭出去,就见张镇提着刀从外面进来,他整日里忙个不停。
张文明就被李春容养得只知读书读书读书。
赵云惜瞥了一眼,没多看,连忙进厨房帮着盛饭、端饭。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看着树杈。
家里已经开始吃树皮了?
“茄树皮,茄子老了,不结果了,我就薅出来,看这茄树长得不错,蒸来吃。”
李春容随口解释。
这是饥荒时吃饭的,后来饥荒是过了,但还记得茄树皮的滋味,一直没忘。
还挺好吃的。
赵云惜将信将疑。
等放到餐桌上,她尝了一口,觉得还行,甜甜的,能吃。
果然大家都尝个味儿就不碰了。
哪有放着肉不吃爱吃树皮的,就连李春容自己,尝了几口就放下了。
隔日。
早上最早起的是张镇和李春容,紧接着就是张文明要赶去县学。
而赵云惜和白圭离得最近,起得也晚,等她起来时,李春容已经在门口和秀兰婶子商量着收鸡、杀鸡的事,狗娃子在跟福米玩,他试图骑狗,但福米不给骑。
等听见白圭的声音,福米嗖的一下窜过来。
“小白狗。”白圭拍拍它。
“秀兰婶子。”赵云惜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奶奶,秀兰奶奶。”小白圭也上前打招呼。
两人进厨房端着早餐出来,坐在餐桌上吃饭,秀兰婶子盯着吃饭的娘俩,夏日的阳光有浅金色的光芒,照在两人身上,像是一层柔白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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