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好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黑了,林子境帮着砍柴烧火,特别踏实。
众人又是择菜又是洗菜,几个小孩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张文明去开门,就见冷着脸的林夫子,和满脸无奈正作揖打招呼的林子坳。
“夫子请……”他连忙客客气气地把人往屋里让。
正在厨房忙碌的众人,瞧见林修然板着脸出现那一刻,都有些懵。
“咳。”赵云惜清了清嗓子,笑眯眯上来,温温柔柔道:“夫子来的正巧,我们刚好要开始吃饭了。”
“文明,去地窖里把我酿的桑葚酒拿出来给夫子喝。”
古董羹就是火锅,现在没有辣椒,但是有茱萸、麻椒、大料等,她总算是复刻差不多。大家的口味比较轻,她也照顾到了,没放太多茱萸。
用得是烧茶水的小炉子,把炒菜的小铁锅给揭下来用,大家也吃得尽兴。
羊肉片都是现刨的,格外香。
林修然刚开始还推辞,说自己不饿,但是古董羹咕嘟咕嘟地冒泡,涮出来的羊肉特别香。
“我跟你说,这羊是东村羊倌家养的,他家养了三代羊,肉嫩又不膻腥,特意去买了一只羊过年吃。”
林修然吃着香喷喷的羊肉,看着她用刨子刨羊肉还是觉得稀罕。
他吃得很香,满脸感叹:“你这开个店卖古董羹,肯定也赚钱。”
赵云惜轻笑:“等相公考上举人,要去荆州府读书,我们去荆州了,我就开个店,卖各色吃食。”赵云惜幻想一下,觉得很是快乐。
其实江陵也好,离京城很远,最大的土皇帝是辽王,但沾他的光,她公公是王府侍卫,这么点庇佑,就足够他们在江陵生活的很好。
林修然欲言又止,半晌才意味不明道:“有些人适合读书,有些人不适合,有时候多想想旁的出路,比死盯着一条路要好。”
他点到为止。
赵云惜想起他先前看了张文明的文章,直接闭眼让拿走,心里顿时有明悟,幽幽道:“等白圭长大也未尝不可。”
这话林修然没有反驳,甚至颇为赞同:“白圭只要踏踏实实地读书,修心、修身,未来的前途不会差。”
一旁的张文明听出味了,幽幽一叹。
连灌了几杯酒。
“吃菜吃菜,尝尝这冻豆腐,在锅里吸满了汤汁,也可好吃了。”赵云惜笑眯眯地劝。
甘玉竹尝了尝,点头:“确实好吃,你脑子灵活,主意也正,这肉是真好吃!”
她连吃了两碗,看得林修然很高兴,柔和地夸赞:“喜欢吃就多吃点,平时胃口不佳,吃那一点,给我心疼坏了。”
甘玉竹嗯了一声。
赵云惜一直在默默观察,她刚开始不太理解甘玉竹为啥嫁给林修然毫无怨气,接触下来,听她话音里透露出来才知道,她家有钱,却是商户,需要人庇佑,而林修然来的正好,他俊秀儒雅,纵然年长,却能免她所有烦忧。
赵云惜不太理解婚姻,想来她只要愿意就是好的。
“夫人不能喝酒,就喝点香露,吃这古董羹容易渴。”赵云惜连忙给她倒水。
林修然笑着接过来,递给甘玉竹,还轻声细语地示意她慢点。
几个小孩战斗力不行,吃一会儿就撑了,去一旁玩,而几个大人吃着菜,喝着酒,倒是吃了很久。
新院子够住,大家就都没离开。
赵云惜帮着安顿好,光是烧水都烧了五大锅,怪不得大户人家需要烧火丫鬟,是真累啊。
她喝得有些晕,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把大家收拾好了,立在廊下看星星。
雪夜,冷风,星辰。
家人,朋友。
她弯了弯唇角,本来有些迷糊,被冷风一吹,更是不大精神了。
张文明走过来,躬身哄她:“回屋睡觉吧,我把水拎过来了。”
赵云惜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福米,别闹。”
雪色下,她脸颊微红,唇瓣轻翘,张文明靠近了些,抵着她的额头,言语温柔:“好,我不闹,回房睡觉。”
冷风四起。
赵云惜腼腆一笑:“好。”
她跌跌撞撞地往内室去,酒意涌动,懒洋洋地窝着。
张文明无奈,脱掉她的鞋袜,用锦帕擦拭,这才塞进被窝。
他定定地望着她熟睡的模样,实在挪不开眼。
半晌才伸出手,轻抚她光洁微烫的脸颊,用掌心轻轻摩挲,神情中充满了落寞。
张文明低头,近到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却强忍着抽回手。
她素来温婉,突然要强起来,定然是伤透了心。
是他不好。
张文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去浴室洗漱过,这才回来,躺在床榻内侧,借着雪色去临摹她的轮廓。
*
隔日。
赵云惜睡醒后,还有些懵,晃了晃脑袋,起身洗漱,她看向书房中正在练大字的某位,冲他欢欣地摆摆手:“相公,早呀~”
张文明眸光沉沉地盯着她。
赵云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歪头:“相公不开心吗?”
张文明神色愈加复杂起来。
就见林修然和甘玉竹相携而出,见了她就笑着打招呼。
一时间,小院中又热闹起来,林修然吃过早饭就要带他们走,结果都不愿意,他只得自己回。
连玩了三天,甘玉竹才依依不舍地带着孩子们走。
室内猛然一空,赵云惜还有些不习惯,做饭时添水都多了,舀出来一半才对。
转眼就到了除夕。
天没黑,到处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人在放烟花。
漆黑的夜空中,星辰和烟花交相呼应,端的迷人。
赵云惜和李春容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张镇砍柴,张文明烧火,小白圭打水,甜甜剥蒜,各有各自要忙的事。
正吃着,张茂过来喊,说是他们还不去吃年夜饭,都在等着了。
几人索性把做的饭菜都端上,再提了礼物,这才往老宅去。
他们到时,张鉞和菊月大娘在门口等着,冻得直跺脚,见了他们来,连忙亲亲热热地迎进去。
“怎么还带菜来?”张鉞想想侄媳做饭的好吃劲儿,连忙伸手去接。
菊月也连忙道:“快去屋里坐,烧着炭盆,很是暖和。”
她俯身抱起小白圭,笑眯眯问:“想不想大奶奶呀?”
小白圭甜滋滋地回:“想,大奶奶新年快乐呀~”
“这就拜年了!明天给你俩大红包。”菊月笑眯眯道。
小白圭呲着小米牙,笑得很是快活,他确实喜欢红包。
甜甜牵着李春容的手,腼腆地冲大家笑着。
都坐定了,才开始招呼着吃年夜饭,这吃起来讲究慢,从天擦黑开始吃,吃到夜深了,再续上瓜子、点心、甘蔗等过年必备套装。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老太太很高兴,和张诚还玩行酒令,输了就灌儿孙们,赢了就盯着张诚必须喝。
赵云惜想,果然一个猴一个拴法,老太太这整治老头的手段真强。张诚素来有豪爽侠义的名声,寻常妇人还真管束不住。
张诚被灌多了酒,被张釴搀扶着回屋睡觉去了。几个孩子倒是兴奋地在院子里跑跳玩耍。
赵云惜一直以为,自己能熬年成功,然而生物钟打败了她,到点就困得不行。
桌上的盘子摞得很高,赵云惜和菊月坐在一起闲聊,就听她笑着道:“每年就咱家在路边倒的饭菜多。”
过年时时有客,这剩饭越积越多,等到年十二,就倾倒在路边,也算是辞旧迎新,来年富余的意思。
赵云惜点头,和菊月大娘聊着天,紧接着就有人上前敬酒,她就再把张家人认一遍。
“不行了,回去睡觉了,撑不住了。”她困得听不见江陵未来的地区规划了!
隔着一堵木墙,男人们那高昂的嗓门还是传来了,规划江陵未来属于常规,他大伯已经在规划荆州府的未来了?
李春容见她困,就跟她一起带着孩子走了。
白圭倒是兴奋,左兜里揣着饴糖,右兜里揣着点心,快乐回家。
踏着月色,福米跟在几人身后,空气中都飘着硫磺的味道,偶尔还有放鞭炮的声音。
赵云惜回去,倒头就睡。
太困了。
她的生物钟不容忤逆。
*
大年初一就更忙了,要去村里挨家挨户拜年,还要去林宅拜年,小白圭换上新衣,包得严严实实,这才去各处拜年。
跟走马观花一样,各家闲聊几句,就各自散了。
拜年时,各家都备了五辛盘,再有椒柏酒、桃汤、屠苏酒、胶牙饧等,大人来了喝酒,小孩来了吃糖。
赵云惜、张文明带着小白圭好一通跑,转悠一圈,客客气气地作揖行礼,说几句吉祥有意头的话,小白圭被塞了一兜兜的糖、瓜子、铜板。
赵云惜都想变成小孩了,收压岁钱真的很快乐。
等回去后,再拿着火纸去上坟。
张家祖坟也一大片了,刚开始墓碑和坟头还简单,后面明显能看出来有钱了,张诚他爹那辈,好多人的坟头都是砖砌的,看着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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