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敲钟的紫藤
苏茉儿对这个昨日才见过的荣妃印象十分深刻,当时的她脸色红润,充满蓬勃的朝气与活力,一看就像草原上来的俏丽姑娘。没想到这才隔了一晚上就变成这般模样,刚刚陪着太皇太后听到长春宫来的消息还有些不太相信,如今看来皇后竟然真的折腾了马佳氏,原本以为皇后是个好的,没想到之前的贤惠大度都是装的。
苏茉儿在孝庄身边多年,自然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一早听到这个消息孝庄就有些不乐,苏茉儿自然不会像平日一样对赫舍亲切。宜敏微垂着头静静地跟在赫舍里后面,眼角的余光却把苏茉儿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看来孝庄已经得到消息了,这才不枉她这么卖力的表演。
不多时就到了慈宁宫正殿,赫舍里带着慧妃和宜敏跟着苏茉儿进去,剩下的贵人常在等低级嫔御都只能留在殿外,她们还没资格直接见孝庄,只能在殿外磕头请安。宜敏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走着,只见孝庄端坐在首座上,斜下方坐着孝惠,看来孝惠已经从慈仁宫过来了,倒是省了一会还要再跑一趟。
孝庄和孝惠前方的地上,整齐地放着一前两后三个蒲团,用来给皇后和两位妃子跪安用的,只有妃位以上的才有资格跪在蒲团上请安,若是嫔就算进了大殿也只能跪在冷冰冰的地上。
如今赫舍里挺着大肚子,在嬷嬷的搀扶下,小心地跪落在最前方的垫子上,等慧妃和宜敏也在后面一左一右地跪好,这才领头向两宫太后请安:“恭请太皇太后圣安!恭请皇太后圣安!”
“起磕。”孝庄静默了一会,这才淡淡地叫起。赫舍里心里一咯噔,暗觉不好,平日里孝庄见到她可是亲热得很,甚至不等她跪下就叫起,今个不但让她挺着大肚子行了全礼,甚至说话时带着一股子疏淡。赫舍里心中不安,面上却是不变地乖巧温顺。
孝庄越过赫舍里看向后面的宜敏,这一看也是吓一跳,宜敏现在的脸色实在不能用不好来形容,而是白中带青,简直跟昨天判若两人。孝庄心中对赫舍里的不满更多了些,平日里看着倒是个好的,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对着下面的嫔御也是和颜悦色,如今倒是露出本色来了。
“苏茉儿,快给皇后看座,如今皇后的身子可是金贵的很呢,可别委屈哀家的曾孙儿。”孝庄虽然对皇后的行事不满,但是却很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
“慧妃和荣妃也坐下吧。”孝庄自认对后宫的手段清楚得很,赫舍里一早发作宜敏的事情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而且赫舍里是个什么心思更是瞒不过她。
宫里谁不知道荣妃昨个是入宫的第一天,定然是要侍寝的,同是女人对于初夜的痛苦那是心知肚明,皇后倒是懂得抓住时机,趁着人家最虚弱的时候折腾,最好能坏了她的身子才算如愿了。
若是换了别人孝庄顶多睁只眼闭只眼,可这荣妃是她千挑万选的,不但出身好,家世好,昨天一见,那脾气性子更是对了孝庄的胃口。当初立皇后、封慧妃那都是从政治上考量,而选宜敏算得上是孝庄最费心的一件事了,虽然家世背景很重要,但孝庄最看重的还是马佳氏一族的能生养,尤其是只生儿子这一点让她尤其满意。宜敏有个能生养的额娘,本身更是熬过天花的,这人选再好也没有了。
康熙对孝庄而言那就是命根子,眼见皇后和慧妃入宫多年都没有子嗣,孝庄可不就急了,千挑万选地相中了宜敏,就是希望能借着宜敏的福气给康熙多添些子嗣。如今刚刚入宫就被皇后折腾成这样,要是被皇后坏了身子,那孝庄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皇后啊,荣妃这丫头哀家看着喜欢,这姑娘家刚刚离开家,进了这皇宫大院,你身为皇后可要大度些,多多关照人家才是。”孝庄一开口就往赫舍里的心窝子上戳刀子,偏偏赫舍里就算心中恨极,面子上也只能乖乖地应了,对于自己这次的失策后悔不已,明明有的是办法,偏偏自己却选了最不利的一种。
“太皇太后说的是,孙媳最近身子重了,总是倦怠不堪,不免有些地方疏忽了,还请荣妃妹妹莫要怪我才好。”赫舍里轻轻抚摸着肚子,满是温和地向宜敏表示歉意。
“皇后娘娘说哪里话,倒是让臣妾惶恐不已,是臣妾自己身子娇弱,与娘娘无关。”宜敏岂会让赫舍里轻轻巧巧地蒙混过去,宜敏看似谦虚地说着与皇后无关,其实谁不知道宜敏昨天还红光满面的,难道会有人怀疑康熙把宜敏折腾成这样吗?自然是皇后被这个黑锅。“何况娘娘如今怀着长子嫡孙,自然是一切要以小阿哥为先,臣妾不敢劳烦娘娘费神。”既然赫舍里拿着自己肚子里那块肉得瑟,那宜敏就为她添把火,赫舍里不是说精力不济吗,那就别费神了,好好地养胎吧。
“是啊,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快八个月的身孕了,还要每日为宫务操劳,您看看,皇后娘娘最近的气色可不是变差了?”原本安静呆在一边的慧妃目光一闪,突然开口对孝庄说了这么一番话,让赫舍里脸色微变。
孝庄闻言果然仔细端详了赫舍里,见她脸上虽然脂光艳粉,看着鲜亮却掩不住憔悴和暗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皇后若是身体不适就安心静养,那起子宫务繁琐的很,可别累着哀家的宝贝曾孙。”在孝庄心里宫务什么的哪里有她的曾孙儿金贵,这是直指皇后不顾身体不肯放权了。
“皇额娘的话很是有道理,皇后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平安诞下皇嗣,至于宫务就交给慧妃暂理吧。”孝惠在一旁突然出口,倒是让在座的众人吃了一惊,要知道这位太后可素来都是透明人一般,极少对后宫的事务开口插手的。
孝庄闻言看了孝惠一眼,笑着赞同道:“皇后你可听见了,你皇额娘多心疼你呢,这些个琐事你就暂时放放吧,好好地保养身体,为皇帝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嫡子才是正事儿。”孝庄对于孝惠这个侄孙女是歉疚的,只要是孝惠开口从没有不应的,何况孝惠的话确实在理,皇后这肚子这都八个月大了,若是还不好好休养,怎么能诞下健康的子嗣。
“是,臣媳谨遵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教诲,过两日就将宫务移交给慧妃妹妹。”赫舍里面色不变,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一副放下重担的轻松模样,倒是让孝庄心中满意不少。只是没人看见赫舍里袖子下那被指甲深深地掐出的血痕。
赫舍里转头又笑着向慧妃道:“慧妃妹妹,姐姐借机躲躲懒,这宫务可就麻烦你了。”说完又看了宜敏一眼,“若是妹妹忙不过来,倒是可以让荣妃妹妹襄理,毕竟多个人帮忙妹妹的担子也轻一些。”
慧妃脸上微微一僵,正想着怎么开口挡回去,宜敏倒是抢先开口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这才刚刚进宫,连这宫里的规矩都还没学全呢,如何懂得这些个宫务之类的。何况让臣妾骑马狩猎那是没有二话,若是这些个繁琐之极的事务可千万别找我,臣妾在家中可最怕这个了。”
宜敏双手连摇,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急得连苍白的脸上都显出一丝血色,逗得孝庄大笑不已,连孝惠都露出一丝笑意道:“咱们这位荣妃娘娘看着端庄稳重的,没想到竟是跟咱们科尔沁的姑娘似的,只爱骑马狩猎不爱管家理事的。”
孝庄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宜敏,忍不住笑骂道:“我还道你这丫头是个文静的,原来倒是看走眼了,竟是个泼猴般的人物。”孝庄嘴上虽然骂着泼猴,可是在场的都看得出她眼中的笑意,可见心情还是很好的。
赫舍里仿佛见不得宜敏好似的,不经意般地提起:“可见荣妃妹妹是个文武双全的,听说荣妃妹妹在家中就最爱读那些汉人的书,是个学富五车的才女呢!”慧妃眼神微动,也想说上两句,但一瞥间孝庄明显淡下来的笑脸,识相地闭上了嘴。
宜敏看了赫舍里一眼,不慌不忙地拿起帕子轻掩嘴角:“皇后娘娘这话可叫臣妾无地自容了,好叫两位太后得知,臣妾自小是被乌库妈妈带着教导,而乌库妈妈是蒙古旗人,说来倒也算是科尔沁蒙古的分支,隶属于郭尔罗斯旗。臣妾自小跟着乌库妈妈,不过多学了一口蒙语罢了,如何敢当学富五车的名头。”
孝庄闻言眼睛一亮:“没想到竟还有这等缘由,哀家竟不知道马佳氏老封君竟是科尔沁族人。”孝庄说完看向坐在一旁,难得脸上带着笑意的孝惠道:“这下可好了,以后可有人陪着你聊聊天、解解闷了。”孝惠一直是传统的蒙古女性,满语顶多能沟通,平日里都是说蒙语,如今听着宜敏的曾祖母是科尔沁的,虽然是分支但也足够她高兴了。
赫舍里和钮钴禄氏从一听见宜敏的曾祖母是科尔沁蒙古的时候起,脸色就难看起来,心中纠结不已,本来荣妃的家世背景就不输给她们,如今再加上两位太后的科尔沁情结,以后这宫里岂不是荣妃的天下。
钮钴禄氏这下子也坐不住了,她可不希望宜敏把两位太后的心都拉过去,忙抓住个空子插嘴道:“荣妃妹妹这话倒让我听着糊涂了,既然妹妹的曾祖母是蒙古人,怎地会教妹妹汉学呢,姐姐可也听说过妹妹可是满蒙汉皆通呢?”说完就看着两宫太后的脸色,众所周知两宫太后最讨厌所谓汉族才女,毕竟董鄂妃的前车之鉴不远呢。
孝庄淡淡一撇慧妃眼中的幸灾乐祸和皇后看好戏的神情,再看向宜敏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与孝惠交换了下眼色,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并不做声。
宜敏突然促狭地一笑,对着两位太后眨了眨眼睛,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道:“臣妾的乌库妈妈出身蒙古,自然是不懂什么汉学,不过妾身自小抄得最多的一本倒真是汉人的书,两位太后何不猜上一猜?”
孝庄孝惠见了宜敏的作态不由得一愣,这些年来还真没人敢这么跟她们玩笑过,不过这种体验叫孝庄很是新奇,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兴致,跟旁边的孝惠低声讨论起来,想了半天似乎也没能想出来一个不懂汉学的蒙古老太太能叫自家姑奶奶学什么。倒是身边的苏茉儿若有所思地看了宜敏一眼,凑到孝庄耳边低语了两句。
赫舍里和钮钴禄氏正暗自嘲笑宜敏自作聪明,万一两位太后猜不出来落了面子,倒霉的还不是她自己,只有宜敏不为所动,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胸有成竹,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就算孝庄和孝惠想不到,但是苏茉儿这个虔诚佛学的肯定能想到。
事情也不出宜敏所料,孝庄和孝惠听了苏茉儿的话,都是呆了半天,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孝庄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宜敏乐道:“你这丫头,莫不是从小被你乌库妈妈罚抄佛经不成?”
“太皇太后您真厉害,这都能猜出来。”宜敏很是捧场地露出一副太后您竟然真猜出来了的模样,又装着蔫了下来的可怜模样道,“可不是嘛,乌库妈妈见臣妾从小跟着哥哥们疯玩,生怕曾孙女养成一副男儿脾性,硬是压着臣妾抄了好几年的佛经。从那以后臣妾要是一天不看看书,念念佛经竟是全身不舒服似的,额娘当时都被吓坏了,生怕臣妾入了空门当姑子去呢!”
孝庄笑得直抹眼泪,孝惠也是忍俊不禁,苏茉儿也在一旁含笑拍着孝庄的背,生怕她笑岔了气。底下的赫舍里和钮钴禄氏心中暗骂宜敏早做了姑子去才好呢,何苦进宫来给自己添堵,面上却不得不跟着两位太后凑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宜敏看在眼里,心中快意不已,进宫后会遇到的情况早就被她考虑过无数遍了,自然对一切情况做好了应对和说辞,想给她找不自在没那么容易。
“皇玛嬷何事如此开心,也让孙儿乐上一乐吧!”就在慈宁宫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候,康熙也踏着晨光走进慈宁宫。
第10章 初战告捷
康熙一早就赶往乾清宫进行御门听政,等下了朝就往慈宁宫给孝庄请安,刚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远远地传来孝庄爽朗的笑声,甚至还有孝惠的轻笑声,不由得心中惊讶,皇玛嬷可是很久不曾如此开怀大笑了,皇额娘更是难得有个笑脸,不由更加好奇,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皇帝来了,快快坐下。”孝庄听见康熙的声音,抬头一看来人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不等康熙行礼就拉着他坐在身边,招呼着苏茉儿赶紧给康熙端碗奶、子垫垫肚子,孝庄可是知道康熙五更上乾清宫听政,下了朝就会立刻赶来慈宁宫给她请安,根本没时间用膳的。
“皇玛嬷快跟孙儿说说何事如此开心,孙儿可是好奇的很呢!”康熙笑着倚在孝庄身边坐下来,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是在是好奇有什么事能逗得两位太后如此开怀,尤其孝惠脸上还余留着浅浅的笑意,显然心情很是愉快,这让康熙欣慰高兴不已,毕竟这位皇额娘虽然不是生母,但是自小对他还是很好的。
孝庄笑着把刚刚的情况跟康熙说了一遍,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显然是真的开心了。康熙倒是没想到宜敏的满蒙汉皆通竟还有这般缘由,看来以后倒是可以让她多来陪陪两位太后,毕竟两位太后心情好了,康熙也跟着高兴,不由得满意地看了宜敏一眼。
只是康熙打眼这么一看,心里就是一咯噔,宜敏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可是没办法掩饰的。康熙刚刚下朝还不知道皇后一早给宜敏难看的事情,只当是自己昨晚太过了,心中倒是对宜敏愧疚怜惜起来。
皇后见康熙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之后,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宜敏身上,心中气恨不已,加上刚刚被惠妃挤兑得失了掌宫权,又在宜敏那里吃了瘪,明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怒气翻滚,这会儿又见康熙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心中气苦,只觉得一股子闷气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宜敏目光微垂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其实暗中一直注意着赫舍里的情况,如今瞥见赫舍里黑如锅底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自是心怀大畅、解恨非常。当初赫舍里可不就是在她怀孕期间,不停地刺激她的情绪,让她一再动胎气,这才让孩子一出生就身体不好,如今宜敏自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在康熙和孝庄孝惠其乐融融的时候,苏茉儿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奶、子过来了,康熙笑着接过来,亲热地向苏茉儿道谢。坐在下方的后妃三人一见这场面,就知道康熙这是要陪着两位太后用膳了,于是都识趣地提出告退。孝庄也不留她们,只顾拉着康熙的手说话,挥挥手让她们自己回宫去。
后妃三人走出慈宁宫正殿,叫上候在殿外的众嫔御们,在赫舍里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慈宁宫大门走去。宜敏扶着尚嬷嬷的手慢慢地走着,几乎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嬷嬷身上,让尚嬷嬷紧张不已,只道宜敏这是快要撑不住了,不由得对走在最前面的皇后愤恨不已。
宜敏的速度一慢下来,就渐渐拉开了与皇后和慧妃的距离,后面的嫔御不敢越过宜敏,也不得不拉下速度,导致前面皇后和惠妃渐行渐远,后面宜敏带着一串嫔御们慢慢挪动的情形。
这样奇怪的现象自然引起四周宫人们的注意,被康熙留在正殿外的梁九功自然也看到了,他对这位荣妃娘娘可是打定主意要巴结的,今早在长春宫的事情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康熙在上朝的时候他不敢惊动,下朝之后更是直接来了慈宁宫,梁九功更没机会说了,何况他也不敢在主子没问的情况下多嘴。
梁九功本想着皇后娘娘就算心里不舒坦,对着荣妃娘娘顶多就是不给好脸色罢了,毕竟皇后娘娘一向以贤惠大度著称。如今一看荣妃娘娘这情况,怕是严重得狠了,竟是连走路都成问题,昨晚康熙和宜敏的战况梁九功是最清楚内情的,要是皇上知道荣妃被这般折腾肯定是要恼了的,看来今个早上的事情决不能瞒着了。
这厢梁九功因着宜敏的作态,已经打定主意等康熙一出慈宁宫就一字不漏地回报情况。而越走越远的赫舍里如今可没功夫注意四周的动静,她正着急地想要立刻赶回长春宫,请太医给她安胎诊脉。赫舍里从刚刚起就感觉到肚子就开始微微地抽痛,这会一走路更是带着轻微的下坠感,让她惶恐不已,恨不能直接让人把她抬回长春宫。
可惜赫舍里不敢,因为这里是慈宁宫,除了两位太后,任何人都得步行,这是对太后的尊重。赫舍里更是不敢在刚刚那种情况下表露出不适,一来在慈宁宫宣太医对长辈不敬,二来今个太皇太后已经对她产生不满了,甚至还夺了她的掌宫权,如果她在这时候表示身体不适,甭管真的假的,都会让太皇太后认为自己在向她表示不满呢。
赫舍里既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就只能忍耐了,只想着等回到长春宫再作计较。这种情况下赫舍里自然没精力去发现身后宜敏的小动作。只是赫舍里没想到的是,她这番不管不问的态度,看在其他人眼里更是坐实了嫉妒不贤的名声。
宜敏不紧不慢地装着虚弱,冷眼看着前方赫舍里急切不稳的脚步,她对赫舍里凡事爱多想的性子和力求事事周全的行事作风清楚得很,这才设计了当下这一连串的情况来刺激她,孕妇最忌情绪波动剧烈,如今赫舍里经过这么一通折腾,那肚子自然就不太稳当了。
要知道宜敏对赫舍里恨之入骨,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舍里安稳地生下健康的嫡子呢?何况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宜敏早就布置了一连串的后招等着赫舍里呢!
出了慈宁宫,尚嬷嬷动作迅速地把宜敏扶上轿子,眼见皇后招呼都不打一个,自顾自地让凤辇起驾回长春宫,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要是皇后再来拖个一时半刻的,尚嬷嬷还真担心主子会不会当场晕过去。等宜敏有气无力地跟慧妃打了招呼,便让人抬着肩舆回了钟粹宫。
慧妃看了看皇后和宜敏的仪仗匆匆远去,不由得勾起优美的唇线,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今天她可是最大的赢家,不但从皇后手里抢过掌宫权,而且荣妃身子看起来亏的厉害,她巴不得宜敏身体就此垮了才好呢。可惜想象和现实的差距一向大得很,慧妃注定要失望了。
等康熙迈出慈宁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梁九功极有眼色的发现康熙虽然脸上带着笑,眼底却弥漫着冷气,连忙缩了缩脖子,没敢上前找不自在。康熙一甩袖子,摆驾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康熙才冷下脸来,让梁九功将今天早上所有的情报都说了一遍。梁九功跪在地上,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擦,嘴里一点不敢添油加醋地把皇后怎么让荣妃在长春宫外站了大半个时辰,甚至连皇后跟嬷嬷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所有对话都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最后还把宜敏出慈宁宫时的情况也描述了一遍,这才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地等着康熙的雷霆之怒。
梁九功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康熙有什么动静,却一点都不敢抬头,只专注地盯着自己眼前不停来回走动的明黄色龙靴,他知道这是皇上心情烦躁时才会有的举动,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些。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康熙才停在梁九功跟前,低声吩咐了梁九功几句话,梁九功连连点头应是,等康熙吩咐完了才敢擦一擦满头满脸的冷汗,正打算按照康熙的吩咐去办事。
这时候长春宫的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在乾清宫外求见,康熙眉头一皱,终究还是叫了进去。那个奴才一进门就跪地一阵磕头,着急忙慌地道:“皇上,您快去看看主子吧,主子从慈宁宫回去之后就腹中疼痛,传了太医说是动了胎气,皇后主子这会正念着皇上呢!”
康熙一听这小太监的话,就是龙眉一竖,一脚过去将小太监踹了个跟头,这才气哼哼的道:“什么叫从慈宁宫回去就动了胎气,难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会害了皇后不成,来人,把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拖下去,杖责二十!”
梁九功眼见着那个小太监被堵了嘴拖了出去,也不敢继续留在殿内,连忙悄无声息地躲了出去,梁九功刚刚走出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忍不住一个哆嗦,埋头疾走,极力忽略耳边传来的康熙的冷哼:“好个皇后,朕倒是要看看你有多能耐……”。
梁九功心中不由暗自为皇后叹息,这皇宫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今儿的举动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了,看来这宫里就要变天了。
第11章 暗潮迭起
宜敏自数日前和赫舍里的那次交锋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钟粹宫。倒不是说宜敏借机装病不去向皇后请安,而是那天赫舍里回宫后立刻传太医说是动了胎气,不仅让康熙不满,孝庄更是认为赫舍里在反抗她,于是直接要求皇后安心静养,立刻将宫务交给慧妃。康熙更是一声令下,后宫众人一直到皇后生产都不必去长春宫请安了。
宜敏自然乐意之至,只可惜不能看到赫舍里当时的脸色,想必一定非常精彩吧!本来宜敏就算不去皇后宫里,也该去慈宁宫请安的,不过孝庄和孝惠都体谅她刚进宫就受了委屈,让她也好生休养,无需去慈宁宫和慈仁宫请安。
那日宜敏从慈宁宫回到钟粹宫几乎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自然引起一番兵荒马乱,不过宜敏硬是强撑着不让人去请太医,毕竟知情人都清楚她是因为什么才导致这种糟糕的情况出现,若是因为这个请太医,莫说宜敏没那么厚的脸皮,就算康熙也会觉得没面子,所以宜敏坚持不请太医也没人敢反对,康熙和两宫太后对宜敏的识大体更是满意,事后流水般地赐下一大堆上好的补品给宜敏。
康熙那天在乾清宫发过脾气后,倒还真如赫舍里所愿地去了长春宫,只可惜赫舍里等来的是康熙要她静养的圣旨,以及孝庄随之而来的夺权懿旨。这样的打击几乎令赫舍里难以承受,毕竟赫舍里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一入宫就是正宫皇后,后宫除了慧妃就没有高位的妃嫔了,如今更是顺利地怀了康熙的嫡长子,正是最为得意的时候。
但是随着宜敏的进宫,赫舍里感觉受到了威胁,本想给宜敏一个小小的教训,结果就是这么一件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令她一日之间从云端坠落,不但两宫太后不满意,康熙更是前所未有地对她撂脸子。这下子赫舍里真的病了,精神上的打击比任何伤害都要严重得多。
同一天晚上,康熙在入夜之后只带着梁九功悄悄地来到钟粹宫,当时宜敏已经“疲累”地睡沉了。康熙把尚嬷嬷和莺儿雀儿都赶了出去,静静地坐在宜敏床前近一个时辰,不知在想些什么?后来更是轻手轻脚地躺在宜敏身边,搂着她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三更才起身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若不是后来尚嬷嬷偷偷地跟宜敏说了,宜敏真想装做不知道这回事,毕竟她这次真的有些不明白康熙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不过宜敏也懒得去猜,康熙的心思一向深沉,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行了。何况第二天随之而来的赏赐更是让她没空想这些,因为梁九功奉命亲自送来了满满一屋子各色书册典籍,康熙实现了他的承诺,把钟粹宫的书房填满了。
从那以后整整七天,康熙虽然不在钟粹宫过夜,却每日午后都会过来霸占钟粹宫的书房,拿着字帖在那练练字,或是将宜敏整理过的书籍拿下来翻看,而宜敏一直忙着将送过来的书册分门别类、标注书签,也不管康熙干什么,反正宜敏本就不待见他,如今正好光明正大的忽视他。
宜敏知道康熙天生就是个驴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宜敏越是不理他,他反倒越是乐在其中。偶尔康熙受不了宜敏的忽视,就会放下书本,盯着宜敏在书架前忙来忙去的背影,起身走过去将她抱回书桌前,硬是磨着要宜敏为他红袖添香,或是摆上名人字画让宜敏陪着他品鉴一二。
宜敏虽然不满康熙打断她的工作,更不想对着康熙演戏,却也不敢太过撩拨康熙的耐心,毕竟偶尔吊吊胃口是情趣,一点面子不给就叫没脑子了。每当这时候宜敏也只能娇嗔几声,跟康熙打情骂俏一番,耐着性子陪他过一把文人雅士的瘾,何况康熙对这方面也是真有才华的,不需要宜敏太过费心装傻。
要是康熙有时候骚扰的多了,宜敏烦了不肯理会他,康熙就会干脆将她压在书房的美人榻上一阵耳鬓厮磨,非要逗得宜敏面红气喘、衣乱鬓散才罢手。好几次康熙差点没忍住,最后还是考虑到宜敏身子还弱,硬生生忍了下来,惹来宜敏一阵幸灾乐祸的偷笑。
虽然宜敏的虚弱是装的,但是若没有仙境,宜敏可就不知道会有多惨了。康熙能够如此忍耐,自然是因为愧疚和补偿心理,谁让他当日不顾宜敏初次承欢,只顾自己欢快享受,加上皇后使坏,弄得如今对着宜敏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康熙却只能看不能吃,也就活该二字才能形容康熙的作为,当然也令康熙对皇后的怨念更上一层楼。
*****************************场景分割线*******************************
宜敏轻松地倚坐在钟粹宫偏殿的美人榻上,手中执着一本《礼记》专注地看着,塌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壶清茶,几碟小点众星拱月地摆放着,整个书房盈满书籍的墨香和茶的清韵,置身其中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轻松愉悦。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中,静静地跪在宜敏脚边。宜敏素手执书,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仿佛没看到这个人似的。过一会宜敏那清澈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你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地已经按主子的吩咐行事,那人的身体这些年都是如此,就算立刻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再过三天那人的大限就到了。”黑影微抬起头,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平静地道。
“恩,做的不错。告诉地,任务完成后不必急着离去,假意推辞几次就继续留在那里,以他的本事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帮他进宫来,毕竟一个神医可是不容易出现的。”宜敏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西边一阵冷笑,“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与人无尤。”
眼前这人是宜敏暗中的力量,是天地玄黄四支暗部中,天部的头领。四支暗部是宜敏私下里培养的势力,连盖山和瓜尔佳氏都不知道,经过十来年默默的发展早已经形成可观的规模。若是只靠宜敏自己想要发展出这么一股势力那是天方夜谭,但是有了仙境支撑就不同了。
宜敏从来就是懂得利用手中每一分优势的人,自从得了仙境中无数的仙典秘籍后,她就考虑着手组建自己的势力,仙境中武功秘籍、医书药典、士农工商无所不包,若宜敏不善加利用起来,岂不是枉费了上天的恩赐。
宜敏最开始年纪尚小,只培养了天地玄黄四个人,他们都是宜敏从马佳一族收集的孤儿中挑选出来的,本来的名字早已忘却,天地玄黄是他们脱颖而出后宜敏所赐。盖山只当宜敏要培养几个心腹,却不知道宜敏不惜仙境中的灵丹妙药和修炼典籍,硬是在短短几年之内创造出了几个大高手。
然后宜敏就将他们派了出去,让他们分别组建暗部,负责不同的地区和方向,其中天部是专门负责皇宫大内的,也是宜敏最重视的一部,马佳氏虽然也在宫中准备多年,但是有些事情上宜敏只相信自己,唯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让人放心地。
宜敏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柔和了些:“你们几个出入宫禁也要小心才是,毕竟皇宫内苑卧虎藏龙,不要让本宫担心。”宜敏熟知御下之道,虽然她自有手段不怕底下的人背叛,但是适当的怀柔手段才是她惯用的手法。
天闻言身躯一颤,将身体伏贴在地,显然对于宜敏的关心受宠若惊:“奴才谢主子体恤,自当万分谨慎,绝不辜负主子的信任栽培。”
宜敏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你们四个是本宫亲自教导的,本宫当然清楚你们的忠心和谨慎,只是本宫传授的心法武技你们当勤练不缀,不可懈怠。这世道呀!唯有实力才是一切,更是保住性命的最大倚仗,可记住了?”
宜敏给这四个人的功法可是仙境中最顶尖的护卫功法,跟她自己所练的心法刚好是一主一副。修炼得越久、主仆间的默契越深,宜敏的主心法修炼得越高对这些护卫的控制力越强,反之护卫功法练的等级越高,对宜敏就越死心塌地,这部功法才是宜敏控制手下人的最大底牌。
天磕了一个头,恭声道:“请主子安心,奴才等四人均已将功法练至第八重境界,若非为了打稳根基,刻意压制功力,早已能够冲击第九重,尤其是黄,可能这两日就能突破。”
宜敏闻言坐起身:“什么!黄就要突破了?怎地不早报上来?”护卫功法每突破一重功力都成倍增长,在宜敏的丹药支持下,四个头领这些年功力狂飙猛进,直达第八重,已经可以媲美世俗武林的顶尖高手。但是第九重却不一样,宜敏从仙境中的记载看到过,那是一个巨大的鸿沟,一旦越过就是天差地别,但突破的风险巨大。
“不得主子召唤,岂敢随意惊动主子。”天不解主子为何如此激动,这些年来他们几个人修炼功法都是顺畅无阻,从未见主子担心过。
宜敏起身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了几趟,考虑了半天后下定决心般回到寝宫,不多时手中拿了个小瓶子回到书房。
宜敏坐到书桌前的大椅子上,将手上的玉瓶递了出去,对跪着的人正色道:“这里面有四颗灵丹,你们四人每人一颗。这些灵丹是本宫早就备好的,打算在你们冲击境界的时候赐给你们的。也怪本宫没说清楚,这功法修炼到第九重境界与前面八重截然不同。若非你今日说了出来,恐怕黄冲击境界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务必提前让本宫知道,本宫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个有事,明白吗?”
宜敏此举虽然有收买人心之嫌,但是在大清这个奴仆如猪狗的朝代,宜敏能够如此为手下人着想,就算没有功法的作用,也足以让这些人死心塌地了,当然宜敏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前世她见识过的背叛和反目成仇太多了,只有在确信手下人无法背叛的前提下,宜敏才有可能推心置腹。
上一篇:我儿,大明首辅张居正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