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菁
“你以为她想入宫吗?
你以为她愿意待在你身边吗?”
杀了他,若是早早在奉先殿那场大火里将他杀了就好了……
他怎能由他活到第二天?
哪怕知道苏皎早已知道了苏惟的虚假,前世那些噩梦还是再度缠绕上来,他抱着苏皎,吻胡乱地印在她唇上。
凌乱又粗暴。
仿佛通过这样,才能使得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再分不出给别人一样。
“皎皎,皎皎……”
唇上的刺痛使得她回神,对上谢宴骇人的眸,苏皎顿生退意。
“谢宴……啊……”
她顿时被卷入这场情潮里,被他吻的说不出话。
小半个时辰后,谢宴才转身出了屋子。
他的唇边也溢出一丝血迹,是方才的狼藉中被她咬出来的,谢宴抬手抹去,面无表情地问。
“出城了?”
“属下已命人跟去。”
“一旦发现他与大哥接面
先杀苏惟,再杀谢鹤。”
*
地牢那谢宴使人封了口,苏惟临走前的事便瞒的严严实实,此时凤仪宫中,更是一片哭闹。
“她先推的我,她竟然敢推我!”
云芷躺在床上,婢女在给她上药,她哼哼唧唧地哭着。
身为云家嫡女,她远比这个便宜妹妹身份更尊贵,可爹爹疼惜这个远道而来的养女更超过她,得知了昨晚的事,竟连句苛责都没有。
“你说她到底什么身份?”
婢女哪能答出来,只能柔声哄着给她上药。
云芷又开始想这便宜妹妹的身世。
他们云家是大昭最顶顶的世家,家中男丁有从文的便是朝中重臣,有从武的自是手握重兵,女儿家不是皇后便是王妃,是真真正正的世家。
这样高贵的世家自然重视血脉姻亲,可云缈却是在与他们不沾亲。
是她爹三年前不知打哪捡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一身的伤还昏迷,她爹请了最好的大夫,治好伤之后又亲自入宫求了郡主的尊位,说要收为养女。
这云缈竟也愿意,进了云家就对她爹恭恭敬敬,父慈女孝,只是父女两人总躲在书房,也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后来这养女就被她爹送去山中,对外只说静养,可云芷却是某天突然知道。
她在进云家前竟已怀有身孕,入山中是去避人耳目生子去了。
她问了她爹好多回,却什么消息也问不出,后来云芷索性当没这个便宜妹妹,可前些天,她爹却忽然将云缈接了回来。
“她为何推我,你说为何推我?”
云芷还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
她回来闹了好一番,她爹转头过问了云缈两句。
云缈只说。
“夫妇同行,不是时候。”
*
苏皎断断续续昏睡了半日,才算从那情绪中抽离出来。
谢宴仿佛已忘了白日的不愉,只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给她布菜,缠着她说话。
“这道菜好吃,你尝一尝。
最近都累瘦了,皎皎多喝点汤补一补。
皎皎,你看一看我,瞧你只顾低头吃饭,我便这般不入眼吗?”
苏皎被他缠得无法,有些忍俊不禁地抬头。
两人对视,他顿时松了筷子去抱她。
“皎
皎真好。”
黏黏糊糊地吃了一顿午膳,谢宴非扯着她出去散步。
“多走一走,省得你在屋内乱想。”
两人从永宁殿漫步去御花园,才入了园子,便听见里头一阵欢笑声。
谢宴拔步带着她转头往外。
“前面那是——”
莺莺燕燕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一众人都看了过来。
苏皎往回一瞧,最里面的位置坐着帝后,左边是几个皇子,隔着屏风不远的距离,是京中一些名门贵女。
屏风中间放着几朵绢花。
原来是花宴。
苏皎了然。
宫中是有这样的习俗的,皇宫三年一大选总是时间太久,于是隔段时间,若有皇子到了合适的年龄,便有皇后组织花宴,选京中贵女们入宫参宴,名为赏花,实为择妃。
众皇子与贵女们隔着影影绰绰的屏风,既免了同席的不合规矩,又能见着一面。
如行酒令一般,贵女皇子们轮流将桌上的玉壶转动,壶嘴转到哪个人面前便是有意,那人便要选择是否将自己的花送去对面。
接了花见了面,若是两厢情愿又得了赐婚,自然是佳话,若最后没成,也不过是送了一朵花而已。
远远看见了他们,嘉帝喊道。
“宴儿与皎皎也来吧。”
他们转身过去的刹那,皇后身侧的一道身影悄然去了屏风后。
“父皇母后与几位兄弟尽兴,儿臣先行一步。”
本要来见了礼便离开,嘉帝却道。
“既然来了,不如也一起玩一玩?”
“儿臣还有事。”
谢宴拉着苏皎转身。
“弟弟们都在呢,三哥走这么急,是不给弟弟们面子?”
底下不知哪个皇子嗤笑了一声。
谢宴恍若未闻,嘉帝也开口拦人。
“朕也是偶然路过御花园瞧见了,便来陪着几个皇子坐一坐,你久不出永宁殿,今日便玩一局也算好。”
他自有他的思量,不管谢宴将花递去了哪位贵女跟前,都比如今的苏氏好。
“儿臣告退。”
谢宴转身欲走的刹那,女席屏风后微微晃动了一下,一只素白的手隔着屏风转动了玉壶,叮叮当当一阵响之后,却正好转到了苏皎面前。
霎时,园中寂静。
不少人已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转壶送花自然是佳话,可毕竟是选亲,来的都是皇子和望族贵女,三品以下的臣子,家中女儿是没资格来的。
更别说苏惟才远贬,苏家在京中闹了笑话,名誉扫地,更是没资格送花。
顿时席间已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明摆着是让苏皎难堪。
谢宴脸色顿时冷了,目光似乎要隔着屏风将里面的人看穿。
既然是有意择亲,壶嘴转动的弧度自然是可控的,便是有意为之。
屏风后安安静静,嘉帝脸上已露出喜色。
“女子转动的,转到了皎皎面前,自然是没法送的,但也算缘分,不如由宴儿代劳?”
送了花便是要择妃,谁都懂嘉帝这是什么意思。
嘉帝一个眼神扫去,太监已端着花小跑到谢宴面前。
所有人都在等着谢宴送花,更好奇那屏风后该是谁有这样的胆子。
众目睽睽之下,谢宴抬手——
“啪嗒——”
他面无表情地折了托盘里的花,花朵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桌案前的玉壶应声而碎。
“玉壶不长眼,花自然也是不长的。
断了折了,便是不好的寓意,看来此人不堪入宫。”
“三皇子,明明是你故意……”
“那如何?”
谢宴瞥去一眼,御花园枝头春意盎然,苏皎目光落在屏风的位置,似在出神。
忽然觉得头上一重。
她仰起头,一树桃花下,千朵万朵,谢宴抬手折了开的最艳的花,簪去了她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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