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大娘子 第118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穿越重生

  我现在可是大功臣!看我看我!

第91章

  问星破大防

  牛痘之事落定, 问真率领小妹与侄子侄女,浩浩荡荡地一排车队回到家中。

  崭新出炉的奉安县主已经历过热情的外祖家下人的洗礼,从城外一路乘马车回来又被晃得昏昏欲睡, 这会蔫头耷脑地跟在长姊身后,大长公主瞧见了,便忍不住笑。

  她招手唤问星近前来, 笑问道:“怎么,我们奉安县主功课没做好, 被姊姊骂了?”

  问星乖乖向大长公主叉手为礼,“回祖母话, 是乘车时间太长了, 有些困倦疲惫。”

  大长公主一想, 她今日城里城外来回, 是折腾得不像样子, 有些心疼, 叮嘱, “且快回去歇着吧, 前时领了旨,我说你在京中等着就好, 你偏要再出城找你阿姊去。”

  问星抿嘴儿一笑, “我想先叫阿姊知道嘛!”

  大长公主无奈摇摇头, 乐得见她们姊妹和气, 挥手叫人带问星歇着去,又叮嘱问真:“你快回去歇着, 那么长的路程,坐车把骨头架子都颠散了。明瑞明苓放在我这边住两日,你爹娘那住两日, 你就不要惦记了。”

  她屋里分明备了问真近来偏爱的茶水,和一向喜欢的点心,这会见到问真,却只想叫问真快些回去歇着。

  问真抿抿唇,注视着大长公主已经花白的鬓角,忽然贴着在她身上蹭了蹭。

  “诶呀——”大长公主既惊又喜,笑着揽住她,“我们真娘几时学会撒娇了。”

  问真微舒一口气,“有您在真好。”

  大长公主目光微变,动作还很温柔,轻理她的鬓发,“这段时日累了吧?回家好生歇着,过几日你舅母寿诞,和你娘回去玩一日?”

  问真轻轻点头,大长公主目光在含霜、凝露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皱着眉收回,无声地叹息。

  老了,老了啊。

  回到家中后,一切都快速步入正轨,牛痘之事被朝廷接手,推行速度很快,徐家的孩子们先种了痘,到八月里,天气转凉时,明瑞明苓已经恢复好,又是小牛犊一样生龙活虎。

  中秋之前先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今岁因有问满议婚这桩大事,办得格外盛大,小小的二十四娘被带出来亮相,圆滚滚、粉嘟嘟一团。

  与不大她几个月的金桃被放在一起,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却差出一辈人,金桃被问满搂着教喊“阿姑”,“咕咕”地叫了两声,叫得一众夫人笑声不断。

  七夫人被人不住地夸赞有福,笑得红光满面,问满穿着碧色衫子,系着月白绫裙,发间两支温润的银莲花珍珠钗,浑身最娇艳的便是鬓边一朵霞紫色重瓣菊花,立在母亲身边,聘聘婷婷,人如枝头盛开的菊花一般清艳温雅。

  大长公主注视着她的目光温柔慈爱,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六娘子在徐家极受重视,今日又一直留在大长公主跟前,徐家的意思分外明显。

  问真同样陪在大长公主跟前,比之温吞内敛的问满,又是另一种气度,与三四家宗亲诰命说笑谈话,兼招待客人,说笑间言语滴水不漏。

  今日宴会她并非主角,打扮只能说规矩合宜,但于脂粉繁华丛中,并不泯于众人,温和可亲中透着一点不容忽视的强硬,面对各种试探口风分毫不落下风。

  这是牛痘事出之后徐家举办的第一场宴会,是风口浪尖上的一场宴会,来者自然不可能都是善客。

  只是这样的场面,明枪当然是打不出来的,最多的绊子,只是言语里挖点圈套,或许指望徐家那个人错口说一两句不合宜的话。

  今日锦绣丛中,喜笑吟吟,大家听了一笑,到不知哪日,便成了徐家或者不敬、或者犯上的佐证。

  立在朝堂中,身居高位时,身边看似都是善人,陷阱与暗箭,往往在此刻涌来。

  徐缜稳坐尚书令之位近十年,便是挡住了不知多少人进步之路;他坚决支持今上肃清朝堂、清算土地的政策,更惹来不知多少暗恨和针对。

  世间万事,一与权财搭上关系,亲者相杀,友人反目,顷刻之间而已。

  牛痘问世,问星封县主,既为徐家增添了功勋,惹来许多目光。

  如今这满堂花团锦簇中,便不知有多少阴风暗箭。

  问真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说出来的都是客气周到话,在场的宾客自然都只能做和气体面人,面上都是盈盈的笑,看不出哪个是真和气,哪个心怀算计。

  问星敏锐的嗅觉察觉出一点不对,坚决不肯多说一句话,只一直坐在问真身边,小摆件似的,笑盈盈像一尊花瓶。

  大长公主稳坐上首,笑着招呼问满到身边去,与自己的几位老姊妹说话,大夫人不在此处,七夫人被人围着,愈见得红光满面,问真适时开口,“圆娘哪里去了?二十四娘和金桃仿佛累了,叔母忙着,叫圆娘来瞧瞧?”

  这两位小娘子如今可是七夫人的心尖尖,她一听到,连忙看去,那边秋妈妈巧妙地挤了进来,“四娘子在大夫人那边帮忙呢,一时半会只怕脱不开身,娘子,咱们两位小娘子都累了,可怎么办。”

  七夫人既舍不得场上的和气热闹,心疼两个孩子,一边告罪,一边过去照顾二十四娘和金桃。

  大长公主笑吟吟地,有问真在,她并不怕今日有人说出不合宜的话,便只与老姊妹们说话,兼显摆自己一水出色的孙女们。

  宴会摆在西边园子里,每堂设看桌两台、“长青含寿”“富贵满堂”瓶花九对,大长公主先在上首,受自家晚辈拜寿,然后才列戏酒。

  问真坐席只在大夫人之下,筵席正开,忽见秦妈妈隐有急色地走进来,凑到大夫t人身边耳语,问真目光轻转看向大夫人,大夫人面色不改,摆摆手叫秦夫人退下,安抚地看了问真一眼,示意无事。

  锣鼓轻响,开唱头一支《不老松》,问真笑着端酒起身向大长公主祝寿,诸妹随行,而后见通兄弟献上祝寿诗来,一片喜气盈盈中,为大长公主欢庆生辰。

  席间一位夫人道:“这几次宴会,不都是请韩家班子来演歌舞,今日这伶人倒未曾见过。”

  瑞候夫人正凝神听曲,闻言轻看她与她身边之人一眼,道:“唱得倒是不错。”

  赵大夫人笑道:“正是呢,我听着极有韵调,倒比韩家班子那几个好些。”

  那位夫人还要说话,上首大长公主抚掌而笑,赞:“唱得确实不错,锦瑟——”

  锦瑟应诺,不多时便有十余婢女上前赏钱,其余夫人们纷纷添上彩头,戏酒热热闹闹地铺开。

  一日的寿宴还算平稳地过去,次日还有戏酒,大夫人不敢放下心,安排问真送走宾客、述圣与宣娘一起率人收整残筵,自己奉大长公主回了东院,徐缜从前院送客归来,东正院院门紧闭。

  问真送走客人,转身回内院,含霜来回:“阿郎、夫人都在东正院。”

  问真点点头,脚步不停地过去。

  正院内,大夫人刚吃了一碗茶定下心,面上犹含着惊慌怒色,听人回禀问真来了,忙道:“累了一日了,怎不回去歇着?”

  问真正迈步进来,“我怕娘这边有事支应不来,过来瞧瞧。”

  徐缜拍了拍大夫人,叫秦妈妈:“给你们大娘子斟茶来。”

  “是今日歌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唱曲的人是临时顶上来的,而且若问真记得不错,第一支本该是一套舞乐。

  大夫人冷笑一声,“不知是哪家,兜了好大的圈子,想要送给咱们家一套黄狮子舞。”

  问真眉目一沉。

  黄狮子舞历来系帝王专属,只有太常寺下乐署能够在圣人亲临的仪典中排练操演,不过皇帝宽和,约束不严时,宗亲中偶有私下欣赏的。

  这种事情,圣人不抓无妨,一旦要抓,就是明晃晃触手即得的把柄,有逾矩乃至藐视圣威之罪。

  她回想着今日宴席上开口的几个人,凝眉沉思,“……魏家?”

  最开始点出乐工变化的那位夫人姓魏,武国公一系,不过乃是旁支,嫁的夫婿早年中进士后受武国公府扶持,她一直与本家颇为亲厚,今日在席上,便坐在武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侧。

  大夫人闭眼点头,“八九不离十。”

  显然,她已经掏开了乐工的嘴。

  这是一计重拳,倘若真打在徐家身上,哪怕如今圣人对徐家还很信任,一经发作,徐家不得不脱一层皮。

  何况圣心总是最不可信任依赖。

  幸而大夫人足够缜密,在乐工登台前,派秦妈妈先去检阅一次,掐断了这场算计。

  “中秋之后,趁着气候还好,真儿你回一趟留州祖地吧。”徐缜忽然开口。

  大夫人眉心微蹙,问真已然会意,思忖一会,“祖地的族人田宅,一向有见素留心,应该不会出问题。”

  徐缜摇摇头,“不可轻忽大意,见素毕竟不在留州,还是阿真你亲自回去看看。既然有人要出手针对咱们家,绝不可能只在一处用力。留州路远,是最易操纵的破绽。明日我会与你祖父商量,约束京中族人。”

  问真应诺,“不如我立刻动身?”

  徐缜笑了笑,宽抚她:“还没那么严重,不剩几日了,在家过了节再走。人手要点齐,前回去江州,本只是为了替见通相看,还出了那么大的波折,幸而人手齐全才平安回来。这一番去,若幕后真有人设局算计咱们家,只怕比去江州时更难。”

  大夫人忧心忡忡,问真却笑了,“回咱们家的地方,有什么可怕的?何况还有见素呢。真有为难,是在祖地里,但自家宅院里的人心,女儿扛着嫡支族长的大旗去,还摆弄不清楚?”

  徐缜点点头,大夫人细细思量一番,才放下心。

  她又叹道:“本想着过两年咱们回去,还能带上明瑞明苓,见一见他们阿爹。”

  徐缜道:“左右带齐了人手,带着他们两个无妨,只是阿真要麻烦些。”

  可明瑞明苓从小跟着问真长大,在问真跟前其实是最听话的。

  大夫人有些放心不下,问真思忖片刻,笑道:“带着他们还真无妨。光天化日,我正大光明地回老家祭祖,带着侄儿侄女见父亲,难道还有人能持刀动枪地来?我越是大摇大摆,他们越有顾忌。”

  与其日日小心翼翼、杯弓蛇影,不如干脆带足人手,真有不长眼敢动手的,直接刀枪还之。

  徐缜点点头,大夫人叹了口气。

  “这日子,总是不得消停。武国公府如今又跳出来了。”

  “他们家有意筹划皇子妃位,恰好咱们家十七娘冒出头来,他们岂能不多想?”徐缜又笑,眉目间三分疏冷恣肆,与问真绝似,一看便知是亲父女骨肉。

  “何况,我这尚书令的位子一坐这么多年,他们或许觉着碍眼得很。”徐缜拍拍衣角,“明日,我入宫奏明此事。圣人近日有意清查京郊田土,或许他们为这个着急。如今人都惹到咱们家里,我还没有反应,岂不叫人以为咱们徐家好欺负了?”

  这种事情,按理说既然没吃亏,不声不响地揭过便是了。

  轻易闹到御前去,既然算计没成,人家咬口不认,乐工的供词只能算构陷,往往不会有什么结果,轻飘飘揭过而已。

  既然如此,何必闹到御前,还使得圣人烦心,认为告状人行为轻率,担不住事。

  今日眼见失败,魏家夫人还淡定如常,便是看准这一点。

  徐缜可不吃这套,他与今上相识多年,告状的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而且,御前告状是门艺术,怎么将自己家衬得清白无辜,顺便表现忠心,是臣子们终生的修行,徐缜在这方面早已登峰造极。

  大夫人和问真都点点头,对徐缜的决定未提出异议。

  朝堂之事,徐缜拿的方向准没错。

  问真回到明德堂,还在琢磨此事,含霜没进屋去,只隐隐猜出一点,小心问:“可是府中有什么要是?”

  “收拾东西吧,咱们过几日动身,往留州去一趟。”问真嘱咐:“明瑞明苓同行,叫秦风点好人手,选精干周全、细致能打的随行,明日我向祖父再借一点,不怕阵仗大,就要浩浩荡荡地走。”

  含霜郑重起来,立刻应是,又小心地道:“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

  “放心。”问真道:“我只是回乡祭祖,与人何干?带好人手是为求周全,以防万一,你就只当咱们出门游玩一趟。”

  今日设局之人只要脑子没被狗啃干净,就不可能对她和明瑞明苓动手。

  不动手,大家还有一阵子体面,动了手,就是不死不休。

  含霜面色仍十分凝重,很快下去安排,问真的心情倒是没有过于沉重,有条不紊地安排出行事项,次日神情如常地参加宴席。

  寿宴过后不两日,便是中秋,宫中设宴,明瑞明苓入宫领宴,他们是如今圣人唯二的第三代,每有宫宴,圣人必召他们进内。

  此番中秋,徐府的节赏格外丰厚,是圣人听闻明瑞明苓要随问真回乡祭祖、探望父亲,十分赞同,特地命人去信留州刺史,对他们姑侄多加照顾。

  徐缜唯有谢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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