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大娘子 第87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穿越重生

  庄子里彻底闲了下来,魏彩几次上山送些野味干菜,问星和明瑞明苓对她渐渐脸熟。

  前日季芷与季蘅下山回城去了,昨日晚上才回来 ,季芷面色如常,瞧不出什么变化,季蘅的脸上就明显多了,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姊姊与阿娘拉锯战,他在中间不好受,从理上他站季芷,又不忍伤季母的心,只能在中间使劲当润滑剂,日子不好过。

  如今二人的战局终于有了结果,他简直恨不得跑出去放炮仗。

  离开不过两日,却如隔六秋似的,季蘅借口练字留在问真房里,吃了饭,天色漆黑了才舍得回去,走之前不忘讨亲。

  次日一早,就又来了,魏彩上来的时候,他又赶上在问真身边,下意识起身想避,问真笑着按住他:“坐着写你的字吧。”

  季蘅听说了魏彩,知道她的身份,闻言既惊喜又紧张,坐在问真身边,不自觉挺直腰背,端起仪态,力求哪怕是背景板,要做优美的背景板。

  魏彩是带着做好的任务回来的,进门请安后便笑着道:“十七娘子要的羊乳、牛乳都带进来了,各有六十斤,都是最新鲜的。”

  问真笑道:“难为你了,这么快便将奶送来,我昨日还说她,总是满脑袋奇思妙想,光为难旁人去了。”

  魏彩道:“为娘子和小娘子办事,何谈为难?”

  季蘅听着倒有些好奇,等魏彩走后,才问:“十七娘子要那么多奶做什么?”

  那可是加起来一百二十斤奶呀,要想一日喝光,只怕得发动整个园子的人。

  问真对着棋谱着棋,闻言道:“她翻些食谱游记的杂书,说关外人凝练乳为酥油,制点心面饼味道尤佳,便想试试。”

  季蘅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做黄油。

  不过……黄油是怎么做的?

  他感慨:“十七娘子在饮食上果然有许多奇思妙想。”

  “她的小脑瓜,可不只能用在饮食上,若舍得用在别处,我无需操心了。”问真不欲多谈,侧首去看他写的字,凝神看了半晌。

  季蘅渐渐提起心,一指勾住纸边试图将宣纸向外拽去,一边小声辩解,“这个‘正’字我写的时候走神了,这个‘寰’太复杂了,我原本就写不大好,娘子还是不看了吧,我再练练。”

  “看出练得用心了。”问真笑着按住他的手,握笔在纸上轻轻圈点,“只是腕力还不会用而已,如今的模仿本就只是学其笔画规矩,要求无需过于严苛,慢慢练着,这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季蘅又被一阵沉香与百合香融合在一起的香味袭击了,手被问真的手握住,只觉魂魄轻飘飘的,险些要飞起来的感觉。

  好容易定住心神,好好看字,问真又握着他的手在纸上缓缓地写了一个“寰”字,十指相接,肌肤相触,柔软与温热是最令人放松防备的两种感觉,此刻正好糅杂在一起。

  季蘅脸立刻涨成开水壶,抿紧嘴唇,强迫自己认真看字,注意力却不自觉地飞到手上,留意那柔软相贴的触感。

  “握你手写个字而已,不会是羞得脸红了吧?”问真还故意打趣他,写完了字,收回手指着侧脸笑盈盈看他,“不怕不怕,咱们入门晚,有什么可害羞的。”

  季蘅定定看着她,眼睛还是干净纯澈得让问真想咬一口,却一鼓作气,握住了问真的手,耍赖一样,“娘子要教我写字,可得好人做到底,今日不帮我把剩下的帖子写完,我就不松手了。”

  问真打趣人不成反被调戏,更不肯落下风,当即大手一挥,“写!”

  她就握着季蘅的手写,看谁先按捺不住!

  最终的结果就是季蘅的习字功课完成了,脸红透之后反而渐渐好转,只是无法将注意都放到笔尖,总是不受控制地去感受问真的手与身边的香气。

  所以这种习字法子,究竟是否会有所收获,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问真揉揉手腕,季蘅身上一点清新的草木香气还萦绕在鼻尖,她心情是很舒畅的,虽然没咬到脸,但满足感很强。

  就是对腕力要求稍高,她检讨一下自己最近因为天冷而忍不住赖床、减少早起射箭锻炼的行为。

  还是得练啊!

  季蘅见她揉手腕,立刻反应过来,忙帮她按揉,又有些懊恼,含霜递了些药油来,他道谢接过,问真有些无奈:“真用不上。”

  “万寿山上受的伤虽然好了,白芍叮嘱平日用手千万要注意,还是用些药为好。”含霜有理有据。

  问真的坚定支持者季蘅立刻倒戈,“正是呢,娘子还是听医嘱吧。”又懊恼地道:“再不这样写字了。”

  问真看他坚定的模样,心中惋惜万分,坚决要为自己的手腕正名——手把手写字,多香、多近、多好看呀!

  问真手腕其实真没多疼,她万寿山那回之后养得不错,没留下什么暗伤后遗症,这一回单纯只是因为一直悬腕用力——季蘅的身量比起年初可谓是突飞猛长,问真要握住他的手腕写字,字还要写得好看,用力自然不小。

  然而季蘅如临大敌,晚些又从季芷那讨来一盒药膏,甚至季芷本人被要求来给问真看伤。

  季芷刚听说此事,还以为问真受了什么大伤,紧赶慢赶地过来,就见问真好端端坐在那,一问伤在哪,问真木着脸伸出一只手。

  季芷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检查,眉头越皱越深,季蘅紧张得不行,“是很要紧吗?需要用什么药、什么东西?能治得吗?”

  “他可是不慎吃了什么药了?”季芷选择询问问真t。

  问真冲她无奈一笑,季芷了然,不细问,左右这陷在情爱中的男女,闹出什么事来都不足称奇。

  她从药箱里翻出一小盒药膏抛给季蘅,“活血化瘀、祛湿排寒的,涂抹揉开。”

  这药膏本就是给问真准备的,从问真开始恢复锻炼开始,用了许多盒了。

  原本一直是含霜负责替问真涂抹,季蘅不清楚这是什么,听了功效,没有被糊弄得感觉,连忙道谢,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送姊姊出去。

  回来的时候,季蘅琢磨着季芷方才在屋里说的话,才后知后觉,“阿姊方才原是说我吃错药了?”

  “谁知道呢。”问真笑眼看他,季蘅嘀咕道:“我是不及您和阿姊聪明,我不傻呀,阿姊总是信不过我。”

  一边说,他一边打开药膏,伸手为问真小心涂抹,他怕问真在万寿山时留下的伤没养好,所以才格外小心,“这药膏不知一日要用几次,等会我去问问。若要用两次,晚上吃过饭,我再替娘子涂过。”

  含霜在一旁,目光幽幽地扫过。

  问星那边的熬油大业进行得怎样,问真后续未再关注,只听说魏彩又送了两次奶上来,秋露来回过一次话,与问真关起门来聊了一会,说起了问星房中几个傅母对问星折腾这些看似简单又繁琐费力的活不同的反应、态度。

  见目下的局面问星还能控制,问真便并未插手。

  季蘅一开始还有些期待,结果等了好几日没有消息,便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黄油做饼干是很好吃,可做不出来,几十斤的牛乳、羊乳白糟蹋了,他是心疼的。

  虽然他在兰苑的股已经算是收入不菲,日常用度更有问真无线拔高,但他在江州时窘迫得恨不得将一文钱掰做两半花的局面还是给他留下一些影响。

  又过了一段日子,问星兴高采烈地亲自捧着一个白瓷罐子过来,神神秘秘地打开给问真瞧,其中满满当当盛着凝黄酥油。

  她道:“我试过了!这油做软饼很何用,叫她们和面做些油酥饼来,阿姊尝尝!”

  问真欣然点头,笑道:“可高兴了?”

  “高兴!”问星用力点头,一语双关,“原本认为很难,刚上手时确实摸不着头脑只能摔跟头,可很快就摸清关窍,熬出酥油来了!”

  她恨不得手舞足蹈地给问真形容黄油烙饼有多香。

  问真道:“那叫魏彩不必送牛羊乳上山了?”

  问星点点头,又好奇地道:“咱们原本吃的羊乳,不就是庄子上送来的吗?”

  “山上吃羊乳的人不多,只有你和明瑞明苓,零星有些做点心用的,每日一早他们挤好一桶送上来都足够了,自然无需魏彩亲自送。”

  问真点明:“魏彩原本无需每日上山下山地运送东西,因你的要求,她才每天起大早折腾。如今东西有了成果,你这个做主人的,不仅要分赏院里出力的人,外头的人不能落下。”

  问星恍然大悟,立刻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忙道:“那我立刻叫秋妈妈准备。——我房里出力的人每人赏一吊钱?”

  熬黄油时人的时刻看着火、搅着乳汁,实在不是轻松差事,根据她的了解,她房中几位上差傅母每月薪资一吊、绢三匹,女使们暂时领取小丫头的五百文薪资,等待擢选入上差,则能领八百文和一匹绢。

  这几日忙碌的多是傅母,小丫头们踩着凳子都不够看锅的,问星生怕不安全,哪里敢用她们?

  何况正是为了与这些妈妈们磨合,她绞尽脑汁想的时候,才偶然想起熬黄油。

  这样磨人的差事,赏一个月的月钱应该不多,问星说完,忍不住觑看问真,想从她这里得到评价,是对是错,她好修改。

  “可以。”问真点点头,问星松了口气,又想到魏彩,这一回想了好半天,才道:“魏娘子是给姊姊做事的,姊姊想来不会亏待她,我拿钱赏她,显得小瞧了她,心意浅薄。听闻她有个女儿,年岁与我差不多大,不如我从私房里寻出一匹绸子赏她?年下正是裁新衣的时节,岂不正好?”

  问真点点头,又问:“你几时知道她有个年岁与你差不多的女儿?”

  “前日她送牛乳过来,我见她鬓边簪的花很有童趣,问了才知道。”问星笑眯眯道。

  问真扬扬眉,“那我正好问问你,前些日子,她说起她的大娘子学过些规矩,是留头的年纪了,按旧例应该送入府中服侍。只是我这里的庄田与府里的不合在一处算,所以迟迟没有消息。她这几日见了你,想问我,将她家大娘送来服侍你如何。”

  问星吃了一惊,“我、我……她不想将自己女儿留在身边吗?”

  问真道:“山下的这些庄田,都是祖母替我置换来的,你知道吧?”

  问星点点头,“我听秋妈妈说过。”

  “它们到我手里之前,大多属于宗亲,每年过来挑选伶俐规矩的年**女入府服侍是定例。到我这里,因为我的情况特殊,才有所变动。但魏彩要坐稳她的位置,对外显示出与我的亲密,她的儿女能在我身边是最好的。我这里不要岁数小的,不还有你们吗?”

  问真道:“原本她想着将小女儿送到明苓那里去,她们年岁正好,她家二娘子在府里待个十来年,倒待嫁的年纪,规矩人品在外都会得人称赞,回头无论回到庄子里做事,还是攒一笔钱脱籍,对她来说都是很好的出路。然而那还需要几年时间,如今有了你,她家大娘正好比你大两岁,岂不是最合适的?”

  问星听着,努力理解,轻声道:“她不会舍不得吗?”

  “她当然舍不得。”问真道:“但入了咱们府里,好歹有出来的一日,是搏一番前程最好的法子。”

第68章

  ‘“蘅愿一生听从娘子命令行……

  问星整理好思绪, 意识到这是一门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包办婚姻。

  但看问真的态度,不是一定要她同意,她琢磨一会, “她家大娘子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先见见再决定吗?”

  “魏蒲,蒲草的蒲。当然。”问真忍不住又弹一下她的小发鬏,问星眼不抬双手捂住头发——她算是发现了, 姊姊哪里都好,就是手欠, 总喜欢搓弄人。

  对各处的赏赐嘉奖,问真又替问星周全了一点, 赏到田庄上的, 除了给魏彩的一份, 还有一筐散钱, 赏给田庄上照顾牛羊、挤奶的农人。

  问星听着问真吩咐, 懊恼地跺跺脚, 问真倒是四平八稳地笑着看她, “还小呢, 求什么处处周全,有姊姊替你周全, 你记着就是了。”

  问星却明白, 这就是她目前生活中最大的缺点, 思维想法和本土贵族娘子们差距太大。

  对问真来说, 做成一件事后如何奖励下属、甚至日常节令的赏赐与人情往来,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甚至明苓虽然小,隐隐有几分问真的行事作风。

  她缺少的就是从小的熏陶,行为虽然在努力适应, 还是难免有所不足。

  需要改进。

  问星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自己勾了一条计划,以后要更加认真地观察姊姊的各种做法,包括处理事情、与人说话的方法。

  她的身体在季芷的调理下渐渐好起来了,明年又要入学读书,眼看回家是无望了,不能一直缩在姊姊的庇护下做缩头乌龟啊!

  问真瞥了问星一眼,觉着她昂首挺胸的模样莫名地像振奋的小鸡。

  算了,还是不说出来,把孩子惹恼了怪难哄的。

  晚些厨房将酥油饼烙出来,按照问星的法子烹制,果然酥软香甜,浓郁的面香中夹杂着乳香,麦面入口柔软。

  问真仔细平常,称赞道:“比宫内制的油饼还好。”

  问星虽然早有准备,听到这个评价,还是不禁有点小得意,无形的尾巴翘起来,“是吧是吧!”

  “再多制些这黄油吧。”问真回忆着问星起的名字,“带回府里去,祖母一定喜欢这个饼。”

  问星欢欢喜喜地点头,凑在问真身边叽叽喳喳,“我觉着这油味道如此好,一定不只能做软饼,还可以试试再做许多其他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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