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哎,会不会变成笨蛋啊。”顾幺儿挪到江芸芸身边,好奇问道。
江芸芸觉得丢脸,闭眼不说话。
顾幺儿小肥手去捏她小脸:“傻了嘛,怎么不说话。”
“别闹了,让其归好好休息。”顾清把两人隔开,自己坐在两人中间,“徐叔准备了零食,你拿去吃,不过要少吃点,等会可以吃午饭了。”
顾幺儿哦了一声,想了想又掏出核桃开始哐哐地砸。
“喝点水。”黎循传倒来温水,小心翼翼说道,“不是我说你,早上也吃太多了。”
江芸芸抬眸,懒懒扫了他一眼,轻轻冷哼一声。
黎循传抿唇,不好意思说道:“是你自己要吃我那份的。”
“明明是你不想吃,江芸觉得浪费了不好。”顾幺儿暗搓搓挑拨离着,越过顾清,塞了一把自己剥的核桃仁到她手里,怂恿道,“他坏,你不要和他玩了。”
顾清看得直笑。
“就他有吗?我也想吃。”他说。
顾幺儿歪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乖乖的笑来,然后又抓了一把,放在桌角哼哧哼哧砸起来。
一行人回到徐家,报喜的人也刚走,可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被堵在门口进不去,也意外听到了众人嘴里关于自己的八卦。
这户人家是外地来的,左右邻居都知道,里面也有好几个小郎君,院子里每日都有动静,瞧着很热闹,但因为总是闭门不出,所以大部分人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在做什么,不过也有人阴暗猜测这里总不会是不正经生意吧。
因为有几个小少年长得还真是好看,年纪大的也不错,非常有韵味。
但万万没想到,里面都是读书的!
今日来报喜的人一共去了七次!
七次啊!别说隔壁邻居,整个明时坊都轰动了,冲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门的管家远远见到那一簇簇挤在一起,进不来的公子们,连忙带人把他们从人群中拔出来,火速从侧门进去了。
他见了众人,高兴地语无伦次:“七次,很多人,太厉害了,都要来见见我们。”
“还是先让管家安抚一下外面的人,闹大了反而不好。”顾清作为里面年纪最大的,出声说道,“我们也走了一路了,要先换个衣服,若是有人递了帖子也都收下,等晚上的时候仔细看看。”
“哎哎。”管家激动竖起大拇指,“都听你们的。”
他说完才发现江芸芸的衣服脏了,紧张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芸芸摆了摆手,自己朝着院子走去了。
“喏,他弄的。”王献臣得知自己考中了,哪怕是吊尾巴也高兴地不得了,一改早上的唉声叹气,欲言又止,兴奋地撞了撞祝枝山的胳膊,促狭说道,“这人欺负小孩。”
二管家哎了一声,不明所以。
“就是早上其归吃太多了,希哲太高兴了,抱着人转了两圈,把人晕吐了。”沈焘也心情极好,耐心给人解释着。
只要过了会试,殿试不出格,那都能捞到一个进士当当,哪怕是同进士也是极好的。
他和王献臣两人在等成绩的时候,早早就说过,不求位置有多好,只求榜上有他名,所以这次只要考上了,那就是天官赐福,大吉大利。
现在得偿所愿,就连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都觉得格外悦耳动听。
江芸芸回到自己院子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乐山早就习惯一群人去看榜,又见徐家出动了不少人,也就没跟着添乱,只在屋子里帮忙收拾芸哥儿桌子上的东西,谁知道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公子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这事怎么了?”乐山担忧问道。
江芸芸唉声叹气,连连摆手。
乐山急得不行,要跟上去,江芸芸眼疾手快把人挡在门口,咣当一下关上门。
“这是怎么了?”乐山见黎循传回来了,担忧问道。
黎循传摸了摸鼻子:“早上吃多了,被希哲转了几圈,吐了。”
“我就说少吃些。”乐山也跟着抱怨道,只是冲着黎楠枝说道,“早上黎公子的饭就要自己吃的,你明知道我们芸哥儿从来不浪费的,当时吃的时候,怎么也不拦着点。”
“下次一定自己吃。”黎楠枝也觉得理亏,不好意思说道。
没一会儿,江芸芸换好衣服出了门,整个人蔫哒哒的。
“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让良德给你扎一针。”黎循传担忧问道。
江芸芸心事重重摇头。
黎循传见他还是不说话,抓耳挠腮围着她打转:“你怎么不说话啊,不舒服要早点说的,良德医术还行,之前衡父焦虑得睡不着,他扎了几针就把人扎睡着了。”
江芸芸背着小手溜溜达达坐到栏杆上,晃了晃腿,没说话。
“是不是吐了喉咙难受,我让徐叔准备点蜜水来。”
“还是肚子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揉揉。”
“还是刚才哪里磕到了,是不是哪里痛啊。”
江芸芸停了下来,一脸悲痛地转身,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悲愤说道:“这里痛,也太丢脸了。”
自己可不是七八岁的顾幺儿,而是十二岁的江芸!竟然当众吐了!真的很丢脸!
黎循传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江芸芸立马怒视着他。
黎循传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歉认错:“都是我的错。”
江芸芸心如死灰,一脑门磕在柱子上,伤心欲绝。
直到傍晚,徐叔才口干舌燥走回来:“终于是把人都劝走了,只是那一筐铜钱也没好发,就怕招来更多的人,要是发生踩踏了,到时可就惹上麻烦了,真是可惜。”
“那就放着。”祝枝山笑说道,“总有机会的,不是还有殿试吗?”
徐叔搓着手,喜气洋洋:“殿试不论什么名次都是极好的,就是万一有同进士,我这个钱还撒不撒。”
“同进士也可以!”垫底四人组异口同声说道。
“便是倒数第一那都是天大的喜事。”王献臣一本正经说道。
“我也是。”沈焘不思进取,破罐子破摔。
“我觉得同进士也挺好。”徐经摸了摸脑袋,“听说同进士不是去都察院,六科就是去下面当县令,我觉得都挺好的,只要考上了都好。”
“我也是,不挑。”祝枝山附和道。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没说话。
“第一,第二,第三。”江芸芸小手一指,笑眯眯说道。
被点了第二名的顾清温柔一笑:“那就多谢文曲星指点了。”
第一的毛澄也干巴巴说道:“借你吉言。”
“客气客气。”江芸芸笑得见眉不见眼。
黎循传叹气:“原来我是第三。”
江芸芸一本正经说道:“可你之前也没考过别人啊。”
黎循传无话可说,但还是嘴硬说道:“万一呢。”
“科举不相信万一。”江芸芸神神叨叨说道。
一桩热闹的喜事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就连官署衙门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不少人惊叹那个小院是不是运道太好了,竟然七个人考试都考中了。
也有人在嘀咕不会是泄题了吧,听说小院里有一个人是今年会试主考官的师弟。
翰林院里,李东阳也听到这个传言,立刻大怒。
他一向性格极好,从不生气,此时生气了,不少人也都围过来看热闹。
“我们就见过两次,一次是来拜访我,一次是来找我谈心,那都是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大门敞开,一直在大厅内说话,连着笔墨都没拿出来过,根本就没有说考试的事情。”
“二月丁酉,要释奠先师孔子,是刘阁老亲自去的,那个时候可不知道考官的名单。”
“二月庚子,陛下下旨命我和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陆廉伯,为本次会试考试官,此后我可就进贡院了,谁也见不得。”
“这都是他人嫉妒之心,这才口出胡言。”王华开口安抚道,“要我说能都考上才说明厉害,这七人五经各有不同,却都能考上,可见你那师弟模拟考的办法是真的有用。”
“什么模拟考?”有敏锐的翰林院官员问道。
王华没说话。
“你儿子之前不是也和那个江其归玩得不错,怎么这次没考上啊。”有人看了一眼匆匆而来的王守仁,试探问道。
王华心里讪讪的,只好笑说着:“他还差点,读书坐不住,可没有其归有耐心。”
“你们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给父亲送吃食的王守仁笑眯眯回怼道,“是我能力不足,和芸哥儿可没关系。”
李东阳淡淡说道:“他这次虽不中状元,下一次科举必定会中状元,他还这这般年轻,好好精进才能品学兼优。”
王守仁对着他感激笑了笑。
李东阳对晚辈一向和煦,温和说道:“不若试试为下一次科举作个状元赋,你一向文才出众,才思敏捷,也好给自己鼓鼓气。”
王守仁也不歉然,直接说道:“古来曹植七步成诗,小子今日斗胆,七步写赋。”
“好!”谢迁鼓掌激励道,“就是要有这份傲气。”
王守仁走了七步,还当真挥笔写下一篇来科状元赋。
谢迁等人一看,自然拍手叫好,原本还打算暗搓搓挑事的人,也不说话了。
随着翰林院这一出小小的风波传到外面,自然又是一阵热闹。
“出题有偏向,谁知道会不会偷偷说几句。”
“那五经的内容可是其他人出的,可造不得假。”
“可我那天明明听到他那个一起读书的人说什么卷子很熟悉的。”
“那个江芸才十二岁!能懂什么啊!之前听说在扬州就有官司呢,都说是作弊的。”
“原来如此,我也听说他只读了两年书,竟然能考中解元。”
“可不是,这世上难道真的有神童不成。”
李兆先原本是在外喝酒的,听到那些人诋毁的话,当场大怒,掀了桌子就要和人打架。
同样考中进士,正在花天酒地的李梦阳也跟着讥笑着:“人家是不是神童不好说,但你这尖酸刻薄的样子,肯定是蠢货出世,臭气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