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首辅 第559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女扮男装 升级流 成长 穿越重生

  “咳咳。”江芸芸咳嗽一声。

  朱贡錝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把视线往他脸上看,只是这一看更看呆了。

  江芸芸心中警铃大作。

  她明明是打听过的,肃王朱贡錝对美色并不留念。

  “好好好。”谁知,朱贡錝快步下了台阶,脸上带着热情的笑,伸手想要去抓江芸芸的手。

  江芸芸想也不想就挪开了。

  那手指扑腾了一下,没握到她的手,只是顺势抓到了她的袖子,谁知朱贡錝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吕岩有言:‘真元孕育,仙风道骨,岂是凡胎’,本王修道以来,见过千千万万的人,可从未见过江同知这样,最雄姿直气,不涂脂粉,仙风道骨,不涴尘埃的年轻人。”

  江芸芸半信半疑看着他,大眼珠子活像能说话一样。

  信的是她在琼州的时候是见过那些真的爱好美色的菜株野,两个人的眼神确实不一样;疑的是毕竟这个表情是在太过热情了,实在不太正常。

  许是朱贡錝也发现是吓到人了,声音温和起来,脸上几乎能滴出蜜来,盯着江芸芸看,跟看个宝贝一样:“江同知,可有出家的想法?”

  江芸芸想也不想就拨开他的手,神色堪称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麻木。

  ——碰到两个修道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真是元始天尊,阿米佛陀啊。

  朱贡錝被人甩开手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可一转眼就看到江芸芸眉上的冷光,那点不悦立马就烟消云散,激动得老脸都红了。

  “孤冷清奇,清瘦道骨,总天所授,好好好,真是天生的修道圣体啊。”

  江芸芸没说话,因为这个开场白和自己预想的几个方案相比,有点过于离谱了,所以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许是江芸芸的沉默太过震耳欲聋,朱贡錝也猛地回过神来,面前这个小刺头不好惹,皇帝都敢撅蹄子,被贬官了,还慢慢悠悠拉着一头小毛驴往西北赶,可别把他惹毛了,直接把自己一脚踹了。

  “江同知,找我有何要事?”朱贡錝板着严肃的脸,端着王爷的架子,故作高深地质问道。

  被颠倒主次的江芸芸也没出言反驳,只是在抬头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王爷原来对修道感兴趣。”

  朱贡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争气地闪了闪。

  江芸芸被看烦了,直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朱贡錝莫名后脖颈发凉,艰难移开视线:“算是有些研究吧。”

  “原是如此,怪不得。”江芸芸故作深沉说道。

  朱贡錝随口说道:“我修道之事,人人皆知,江同知有话就说吧,遮遮掩掩做什么,若是你愿意随我一起……”

  他越说眼睛越亮,一改意兴阑珊,正打算继续说道。

  “承蒙王爷厚爱,出家还是出世自然是随缘的,就是家中还有老娘要照顾,怕闹起来。”江芸芸一脸和气地拒绝着。

  朱贡錝打量着面前之人,质疑道:“可你的面相瞧着……”

  高贵的出身,又是家中独子,养成了他有话直说的性子,只是这次他还未说话,突然被江芸芸那黑漆漆的眸光冷不丁一瞧,心中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话锋一转:“很是孝顺,那算了,出家之事有缘再说。”

  江芸芸微微一笑,依旧是和和气气的样子:“确实要一分缘分的。”

  两人就站在台阶下,感受着兰州冬日的冷风呼啸而过,耳边似乎能听到外面一时间都沉默了。

  朱贡錝年纪大了,被冷得一个哆嗦,再也装不上体面,自己先上了台阶,随口说道:“上来坐吧,上茶。”

  那些好似木头一样的婢女们终于动了起来,脚步轻盈地奉上热茶,随后又送上各式糕点瓜果。

  虽是远在兰州的冬天,却能吃到新鲜的冬桃和橘子,一个个饱满圆融,即使在浓郁的茶香中依旧能散发出水果的清甜。

  “雨前龙井,你是扬州人,应该喜欢喝这些。”朱贡錝端起来却没有抿一口,反而透过薄薄轻烟,安静看着江芸芸。

  江芸芸也没有喝,手指搭在杯壁上,好一会儿才笑说着:“下官没有喝过,但王爷府中的东西一定是极好的。”

  “那你喝一口,算是不错,等会打包一袋送你,回头你也能装点一下门面。”朱贡錝收回视线,颇为热情说道。

  江芸芸微微一笑:“那就多谢王爷了。”

  朱贡錝嘻嘻笑了两声,果然和坊间说的一样,脾气极好。

  “其实本不想打扰王爷……”江芸芸刚起了一个头。

  朱贡錝飞快接了下去,一脸认真说道:“没关系,打扰得极好。”

  江芸芸眼珠子一动,随后哎了一声,差点没说下去。

  不是她马前失蹄,实在是朱贡錝有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咳咳,甘州中护卫缺棉花的时候,唐指挥可有和王爷说过。”江芸芸也不弯弯绕绕了,直接问道。

  朱贡錝一听,不爱笑了,沉了脸往后一倒:“这是你们衙门的事情。”

  “衙门自然是全力以赴的,已每斤贴补五十文了。”江芸芸叹气说到,“可衙门到底还有其他政务啊。”

  朱贡錝一听也跟着叹气,直愣愣说道:“江同知初来乍到,大概还不知清楚,我们肃王府不富裕的,这些年也是努力好多次了,却还是没有本事跟上太祖时期的要求。”

  说起这事,江芸芸听了都要说一句肃王倒霉是真倒霉啊。

  要知道根据太祖的规定,亲王是有一万石的岁禄标准的,但奈何当时边地粮储不足,根本无法供应藩王需求,所以太祖在洪武二十八年特旨削减部分藩王的岁禄,近期就藩的代、肃、辽、庆、宁、谷六王,暂给岁禄五百石。

  先代肃王就是吃了年纪小的亏,第十四个儿子,爹都七老八十了,他都没成年,好不容易就藩,还没坐热屁股,就碰上这样的事情。

  一开始说是权宜之策,然后又碰上自己的侄子继位,开始削藩,瞧着不对劲,主动迁藩,刚到兰州还没坐下,他的好四哥上位了!

  本以为柳暗花明,结果他的好四哥也说要削藩,而且第一个就开始对他下手,直接把甘州左护卫改名叫庄浪卫了,然后嘴上说的好听,要给全部藩王加薪!结果转头就把他落下了!!!

  后来等到他四哥的好大儿登基,第一任肃王的好侄子算是个仁心的,也说要浅浅加了一波,可怜见的,肃王的岁禄终于涨了,由五百石变为一千石,与岷王朱楩齐平,不过依旧是藩王中垫底的存在。

  事情走到这一步,肃王们也不是没有努力过的,只是万万没想到,朝廷又又又开始削藩了。

  第二代肃王朱赡焰眼瞧着刀又又又要落自己脖子上了,主动上交甘州右护卫。

  如此,肃王一脉只剩下甘州中护卫,但他转念一想,我都这么主动了,朝廷总该给我点好处吧,于是立马上疏朝廷请求增给岁禄。

  万万没想到,这个仁宗的儿子,他的侄子凶得很,岁禄没要到,只换来宣宗一顿臭骂。

  ——洪武、永乐中,肃府岁给禄米五百石。肃庄王于《祖训》所载岂不知之?而不言少者,盖以地里辽远,运输难艰,知朝廷斟酌得宜也。我皇考仁宗皇帝即位,推恩亲亲复增米五百石,共一千石,比旧加倍。今王又欲增禄,是不知民力之难也。朕即位以来,一切事悉遵旧规,岂敢纤毫有所改作。尔等职在辅导于王之前,亦尝言及此乎?王之斯言,盖亦尔等之言。尔等之心其审思之。

  ——你祖父,你爹都不说少,怎么到你这里就说一千石了少了,是不是不孝啊。

  ——百姓运粮食到辽东你知道有多辛苦嘛,你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知道要钱,你是不是不仁啊。

  ——你一家才几口人,几张嘴啊,好端端要什么粮食啊,一千石还不够自己吃嘛,是不是不忠啊。

  三重压力之下,之后的肃王是屁话也不敢说话了,只能安安分分呆在边境装死,不是出世修道就是吟诗作对,本想着日子要不就这么过吧,可眼看现在边境线一点点挪过来,真是山不就水,水就山啊,肃王们思前想后,更是一个屁也不敢放了,唯恐惊动了京城的人。

  如今的肃王就很老实,修修道,做做事,吃吃喝喝,也是吃得心广体胖的。

  江芸芸被人直白拒绝了,也不气馁,只是叹气:“王府的情况,在京城的时候就有人与下官说过了,下官也是颇为震惊的,只是此事确实有些为难,若非万不得已,下官如何敢劳烦王爷。”

  “京城?”朱贡錝眼皮子一动,“原来江同知来之前也是做过调查的,真是仔细人啊。”

  “毕竟也是身负重任。”江芸芸状似无意说道。。

  朱贡錝没吭声了。

  “京城?陛……我是说,你是有什么重任啊?”他强吊着一口气追问道。

  “建设兰州。”江芸芸一本正经,正义十足地说道。

  朱贡錝看着她一腔热血的样子,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摔死了。

  ——这个无法无天的刺头样,看上去哪里是来办事的,根本就是要来杀人的。

  ——李广都干杀,国舅爷都敢惹,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怎么听说你身边有个锦衣卫佥事啊?”他虚弱问道。

  江芸芸羞涩说道:“太子殿下仁爱,怕我一路遇到危险。”

  ——骗鬼呢,太子殿下才几岁,还不是就知道玩,怎么还知道塞个锦衣卫过来陪你玩,锦衣卫哪有这么闲!这些人,凶得很!

  “哎,不说这些了。”江芸芸叹气,话锋一转,说回正事,“今日借着段家老仙人大寿的日子来见王爷,第一是怕给王爷惹麻烦,徒增风波,也是久闻王爷大名,特来拜会,今后要在兰州城同舟共济,共度风雨。”

  朱贡錝一听,悄悄去看江芸芸,只觉得果然是状元郎,真是会说话啊。

  “第二也是想要王爷能急公好义,助下官能完成棉花一事,劝服甘州中护卫能主动购买棉花,一来我也好给朝廷交差,免得御史们总是蠢蠢欲动,二来也让这次兰州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季。”

  朱贡錝一听,下意识移开视线,眉头紧皱,怎么老是说钱,中护卫也不太富裕啊,回头还不是要跟我要钱!

  “第三则是这几日因着棉花之事,在民间有诸多打探,几次三番意外打扰到王爷的私产,真是心中羞愧。”

  朱贡錝心中咯噔一声,又去看江芸芸,生怕他去告状,他真是怕了皇城的那一支兄弟子侄了,拿起刀真是不手软的。

  “第四说来也惭愧,衙门缺钱,想要问王爷借点。”

  但是你要是说起钱,我又觉得浑身哪里不对劲,还不如拿刀杀了我呢。朱贡錝又一次移开视线。

  江芸芸只当没看到对面之人纠结的神情,满脸带笑,一脸诚恳,说起话来有条不紊,神情也是真挚的。

  “早早就听说肃王仁义,这才厚着脸皮想要求一个解决的办法。”江芸芸掏出手里的纸张,“也不多,衙门一斤要补贴五十文,需要两百五十两,之前和三位指挥那边打过商量,又怕他们那边也是不宽裕,所以也要提早做好准备,那边一共需要一千四百两,加上我这里的两百五十,一共要一千六百五十,摸个零,两千两白银。”

  江芸芸嘴皮子格外利索:“可以先打个欠条的,哎哎哎,王爷!!”

  朱贡錝一听这数字已经是坐也坐不住了,整个人晃了一下。

  爱财如命的朱贡錝别说借那肉包子打狗的两千两了,便是二两!他都是心疼得再滴血的。

  “这钱衙门有了,肯定还。”江芸芸手指搭在茶壁上,愁眉苦脸地保证着。

  “实在是事情紧急,一旦我们的商人从亦力把里回来,势必会引起轰动,到时各路官员的折子往上这么一送,若都是批评我们倒也罢了,就怕是夸得,到时候又付不出钱来,这可如何给陛下交代啊。”

  ——哦哦,又又又是陛下!

  马上要晕的朱贡錝清醒过来了。

  “可王府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他挣扎说道。

  “可现在除了您,下官实在不知道找谁了,如今兰州商业凋零,农业短缺,鲜有大户之家,唯有几家还拒不见人,如今事情紧急,下官也是来不及收拾他们了,等此番事了,定是要一、个、个、查过的。”

  朱贡錝坐在椅子上发呆。

  江芸芸看着他的样子,微微一笑,从袖子又掏出一张纸:“我之前意外得知了一些王爷的产业,又不小心查了历年的税,又不经意发现王爷的产业好想没有报备,也没有纳税。”

  朱贡錝盯着那薄薄的一张纸,眼睛都直了。

  不仅每一处经商的产业都写的清清楚楚,就连在哪里的土地,亩地多少,产量多少都写的明明白白。

  这手艺一看就是锦衣卫干的啊!

  江芸芸和气说道:“如今御史们抓得紧,陛下那边很是看重边境的战事,若是王爷能做出表率,那其余人岂不是都要执王爷牛耳。”

  朱贡錝看了一眼那张纸,又看了一眼江芸芸,似哭似笑:“我瞧着我是安静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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