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石家,满姓瓜尔佳氏,连续两代与爱新觉罗氏联姻,是标准的勋贵人家。
在太后的印象里,勋贵人家嫡出姑娘参加小选,便是自降身份,不够尊重。
“你堂妹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不参加大选?”太后眼睛花,将小选名单拉远了才看清年岁。
石静苦笑:“被撂了牌子。”
太后眉心蹙得更紧,性味索然地将小选名单扔在案几上:“被撂牌子说明不合适进宫,为何又来参加小选?”
吃相也太难看了。
石静耐心给太后解释:“可能觉得是我挡了她的路。”
宝珠参加大选的时候,石静早被内定。按照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宝珠不可能进宫伺候皇上,也不可能被指给某个皇子做福晋。
太后深谙其道,却不以为然:“宫里有什么好,外面的想进来,里面的想出去。”
婚姻是座围城,皇宫不过是把围城具象化。
石静点头,客观评价宝珠:“我二叔只有她这一个女儿,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从小娇生惯养,听不得一句训斥,实在不适合进宫。”
尤其从小选进宫。
“明知如此,你合该拦着点。”当初惠妃把小选名单呈给太后的时候,太后看都没看就丢给了石静,说自己眼花让她代劳。
哪怕是堂妹,也是骨肉至亲,太后不信掌珠会袖手旁观,任由自家姐妹往小选的火坑里跳。
万一到时候被嚷出来,丢的也是掌珠和石家人脸。
“不瞒您说,我拦了。她不怕丢脸,我还怕呢。”石静重重叹气,“我把她的名字划掉,可不知为何又被添了进来。”
小选由内务府主办,四妃协办,最后的决定权掌握在皇上和太后手中。
她让掌珠代劳,看一看小选名单有无删减,相当于给了掌珠太后权力,怎么被掌珠删掉名字仍旧出现在了小选的名单上?
太后生性宽和,本来不甚在意这些,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她授权给掌珠,除了她对掌珠信任,还有亲自下场给太子妃站台,培养下一任皇后目的在,出这样的事,不可能装聋作哑。
于是叫了内务府人过来问话,得知名单送出去的时候便是这样,无人删减,又喊了四妃前来对质。
不等别人说话,惠妃已然道:“太子妃高义,划掉石家二姑娘名字,臣妾说与皇上知道,皇上让把名字添上。”
什么高义,分明是不想自家姐妹出丑。
小选不过是选宫女,皇上从来不放在心上,遴选那日也只是过去应个景,坐一坐便走。
若不是有人从中挑唆,皇上又怎会好生生地去看小选名册,无缘无故把删掉名字添上。
“你可与皇上说清楚了,石家二姑娘名字是我让掌珠划掉的?”先前大福晋被折腾流产,太后就看惠妃不顺眼了,如今又见她挑拨是非,心中更是不喜,话也问得硬邦邦。
她不信惠妃把话说清楚,皇上会为了区区小选名单驳她的面子。
惠妃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月,太后又跟她翻脸了,慌忙起身跪下:“臣妾……”
一时语塞。
说真话是她从中作梗,没拿太后当回事,说假话等于在太后面前告了皇上一状。
都是千年的狐狸,四妃谁还看不出惠妃在唱什么聊斋,奈何太后动怒,惠妃起身跪下,她们也得跟着。
皇上御驾亲征一去好几个月,谁都没理,只赏了太子妃土仪和唐卡吊坠,足见对她认可和重视。
太子那边治理河道也初见成效,今年夏天雨水比去年还大,年年遭灾无定河居然没有洪汛传出。
听说治理完的河床上都能种庄稼。
反观大阿哥陷在讨债泥潭里拔不出脚来,先与四阿哥扯皮,然后差点和最亲厚的八阿哥反目。
惠妃偏偏在自己式微的时候招惹简在帝心太子妃,不是找死是什么。
三妃跟着跪下求太后消气,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罢了,君无戏言,皇上让添上就添上吧。”太后怜惜地看了石静一眼,警告三妃,“石家两房分了家,以后二姑娘是二姑娘,太子妃是太子妃。”
未尽之言是,若二姑娘闹出什么事来,与太子妃无关。
众人齐齐应是。
石静把自己择干净了,还给了惠妃没脸,目的达到随四妃起身,再没说什么。
皇上御驾亲征,一举剿灭噶尔丹,普天同庆,早朝上自然是一片歌功颂德。
下朝之后,康熙叫了胤礽和明珠到南书房问话,解监国情况。
胤礽说这几个月他有一半时间在河道总督府,朝政多半由内阁处理,请明珠先讲。
六年前,皇上第一次御驾亲征,留了裕亲王监国,让太子观政。结果裕亲王忙前忙后好几个月,却因为太子侍疾不用心,全打了水漂。
被皇上训斥监国不利,里子面子被扔在地上摩擦。
同样的情况,同样的处境,谁也摸不准皇上的脾气,太子推了他出来试探,用心何其阴险。
明珠也没客气,把太子夸了一个天上有地上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恨不得亲手扶他上位,亲眼见证一代圣主明君诞生。
康熙面无表情,又问胤礽。
胤礽谦虚两句,如法炮制夸明珠。说他多谋善断,知人善用,带领内阁将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个人撑起整个朝廷的运转,毫无压力。
听完两人商业互吹,康熙就知道自己远征期间留下太子和明珠这对组合监国,再明智不过。
太子忌惮明珠,不敢乱来,一心一意扑在河道总督府。多灾多难的无定河,今年平稳度过汛期,河两岸庄稼大丰收。
明珠更怕太子,不敢搞事情,兢兢业业处理朝政,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康熙继续商业互吹模式,把两人都夸奖一遍,挥手让胤礽退下。
明珠也想走,却被留了下来,听皇上吩咐梁九功:“把大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叫来问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珠:危!
第68章 找对路
皇上御驾亲征,只带了三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留了大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在京城替国库讨债。
据说跟去的三位阿哥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三阿哥,不管是带兵还是粮草运送,丝毫不输大阿哥。
还比大阿哥沉得住气,在战场上的表现十分亮眼。
五阿哥相比三阿哥,虽然表现平平,但因为他从小养在太后身边,与蒙古八旗更为熟稔,号召力非常强。
七阿哥身有残疾,不良于行,只在后方督运粮草,做事尽心,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也属难得。
平日有太子和大阿哥珠玉在前,掩盖了后头阿哥们光芒。此次出征,两座大山被搬走,才让皇上看见其他儿子优异表现。
反观大阿哥这边的差事,实在一言难尽。
明珠有心帮忙,奈何太子不作为,朝政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同时还要费心关注太子那边的一举一动,分身乏术,有心无力。
明珠站在原地,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偏偏走不了,只得留下跟着吃挂落。
*
胤礽走出乾清门,只觉天高气爽。
阳光有些刺眼,却将前路照亮,让他能够轻易分辨出该走哪条路,怎样走才能走得更平稳更长远。
心里有光,那光照亮前路,胤礽忽然有些想念石静。
哪怕这几天日日与她厮守,夜夜耳鬓厮磨,他还是会想她。这份想念因为心里光变得越发迫切。想她,想见到她,想抱着她,想跟她说话,想把心里的话都告诉她。
然而回到毓庆宫看见人,把人抱在怀里,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说不出来,最后变成一句轻飘飘:“掌珠,幸好有你。”
大婚之前,他日夜在悬崖边徘徊,如履薄冰,怎么做怎么错,做越多错越多。
索性放下不做。
结果不做也错。
被逼到墙角,想要自暴自弃的时候,他想到了掌珠。
那时候正赶上掌珠除服,他千方百计约她见面。原以为她受了那样的委屈,大婚之前都不会理他,谁知她还是来见他。
见一面还想见第二面,第二面还没见完,已经做出了第三次见面的邀请。
神奇的是,见她一面,自己就离悬崖远上一分。
大婚之后,她劝他另选一条自己喜欢,且能造福百姓的路走,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始终跟在皇上身后亦步亦趋。
他是太子,大清储君,不跟在皇上身边学习处理朝政,跑去与朝臣们抢饭吃,合适吗?
不是没有犹豫,不是没有彷徨,甚至恐惧,如今看来,走这样的路再正确不过。
给无定河套上笼头,把光秃秃的河堤变成良田。百姓爱戴他,皇上赞赏他,朝臣们对他能力刮目相看。
共赢的局面,是他想要的,也是皇上和文武百官乐见的。
大清储君在做实事,却没有妨碍到绝大多数人利益。
而这个微妙又大胆平衡点,是掌珠最先找到的。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翌日,石静去慈仁宫给太后请安,三妃都到,独惠妃告了假,说是病了。
半夜起烧,一直烧到天亮,病来得突然,喝药也不见好。
晚上胤礽回来,石静问他大阿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胤礽看她一眼,闷闷地没说话。
“昨天惠妃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我猜是不是大阿哥那边出了事。”石静不明白自己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他为什么还是这副表情,就差把醋写在脸上。
“我出去一整天,到现在才回来,你不问问我好不好,张嘴就是别人的事。”蔫巴巴脱鞋上炕,好像受了天大委屈。
大婚之前,世人都道胤礽不待见她,娶她完全是迫于压力。婚后胤礽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让多少人对她生出羡慕嫉妒恨来。
于是又有人说,胤礽对她不过是一时新鲜,不肖等上半年便会觉得腻。
没想到一年都过去了,这人不但没腻,反而更黏。
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外出,但凡回来直奔后殿,连詹事府人都很少见。
今天只是几个时辰没见,听她问起别人,又吃上醋。
“好好好,我先问你,午膳用了什么呀?吃饱了没有啊?下午在河道总督府办差可顺利?都喝了什么茶,见过多少人,说了哪些话?”石静说着上了炕,坐在他身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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