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阮母是真真得意,遥想女儿刚归家时,这些婆子嘴碎的很,吓得她都不敢让女儿出门,后来女儿去镇上有了活儿,总算赢回点儿场面,待去了府城,那是彻底成了出息的城里人,胜过多少儿郎。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背后造谣,说她闺女不知攀上了什么男人才上位的,她恨得牙痒痒,却不好自己主动上门找人掰扯,如今可算解恨。
“阮二家的,你再给我们说说公主府吧。”
“前些日子不都讲过好几遍了吗?”阮母故作不乐意。
“嗨呀,那可是公主府,说多少遍都听不腻。”
“要说还是慧娘有出息,得了公主的青眼,那跟读书考了状元一样,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
阮母被捧的高兴,不在意多费些口水,再次说起公主府的辉煌气派,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阮柔所说,更多是她结合戏文里编造的,反而听得一群人越发兴奋。
最让阮母高兴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以往骂她女儿攀附的人立时转了态度,“阮二家的,慧娘这么出息,怎么就嫁给府城一个小小的陈家二少爷,要我说,嫁去京城也是使得的。”
得,如今是连陈家二少爷都看不上眼了,她这个亲娘还没眼高到这个程度呢,阮母暗自腹诽,嘴上却不由道:
“咳咳,京都那自然有人上门求娶,只是天高皇帝远的,若慧娘被欺负了可怎么办,嫁给陈家好歹我们还能看着点,更不会好色纳妾。”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有人感叹着,又忙给自家儿子女儿、侄子侄女说起好话来,希冀能被带上青云路。
对于这种,阮母一应不搭理,给点吃喝她听听奉承话就罢了,真将人待在身边,还不够糟心的。
可以说,几人回来几天,阮家就热闹了几天,如阮柔还能躲回屋里,阮父和小石头真是有苦难言,毕竟村里男人说闲话的劲可一点不比妇人少。
好在阮父回来还是有点正事的,他在府城略赚了些银子,买不起府城周边的田庄,就想着先在杏花村买几亩田地,一来手里有田心不慌,二来可以帮衬周大伯一家。
也是赶巧,有一户员外家子孙不成器,欲卖十五亩良田,阮父得到消息急忙赶去,一人拿下,又将地交给了阮大伯家,每年只要三成的租子,可谓实实在在的帮衬。
在家一直待了十日,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阮家和阮大伯家难得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席间阮大伯又是感谢、又是保证一定好好看着田地,一顿饭结束早已月上中天。
次日,阮家开祠堂,兄弟俩拜祭祖先。
说祠堂完全是夸张,阮家早两代才搬过来,只阮大伯家有一间小屋子,略安置了几座先人的牌位,逢年过节上香祭拜聊表心意,至于真正的祠堂,可能得等很久以后阮家人丁兴茂。
该办的事办完,不管阮大伯怎么留人,阮柔一家还是在腊月二十踏上了回程的路。
阮家人这一走,好似把整个村子的热闹都带走了,听不到新鲜事,杏花村人对过年的热情都下降了几分。
好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发挥,阮家人走了没关系,他们可以帮忙传播下。
于是,杏花村人只要访亲走友必定提到阮家、以及那个被长公主赏识的阮家姑娘,再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公主府的富贵堂皇,方才尽兴、满足而归。
一传十、十传百,阮家姑娘的名声霎时传遍了整个安平镇,成为所有爹娘教育女儿的榜样,甚至不惜大力送女儿出去学手艺,这是阮家人始料未及的。
而位于隔壁的小溪村,两村来往频繁,自然不可能没听到消息。
事实上,周母不仅听到了,并且万分后悔,后悔之下看便宜儿媳的眼神越发不顺眼。
都是儿媳,一个在家千依百顺,另一个则颖指气使,对比实在太过鲜明。
田语蓉简直恨得牙痒痒,心道你去了府城还要回来干嘛,莫不是诚心回来气她的,可阮柔实际上压根没想起这一号人,得知周青远没考中的那一刻,她就彻底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婆媳俩闹了矛盾,周青远不仅不居中调和,反而一味劝妻子忍让,田语蓉哪里肯干,当下闹了脾气,去自己修建的屋子住不说,给周家的供给都停了。
一下子,周母傻眼了,要哄又低不下面子,只得迎着头皮僵持,想着等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给人说两句软和话。
却不料,田语蓉甚至连年都不乐意在周家过,阮家的马车离开没两天,她就让人套了车去府城。
上次回城后,大伯虽然依旧没给好脸色,可没再拘着她在安平镇,故而受了气,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回家找爹娘。
人一走,周家彻底傻眼,家里过年要吃的点心和肉,周母还等着人买来孝敬呢,这下彻底没辙,大过年的,儿媳走了,总不能再让儿子追过去吧,否则小两口在丈人家过年,那才叫没脸。
周家的风波阮柔不知道、更不想知道,又几日奔波,风尘仆仆回了府城。
好在有下人们在,该采买的东西早已买好,鸡鸭鱼肉之类的庄子上已经提前送来,如今他们要准备的就是人情往来,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陈家这个准亲家。
阮柔归了家且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阮家如今所住的宅子。
这处宅子一开始属于陈问舟,后来芝兰香在府城调香大赛上出名,陈问舟当做奖励给了她,亦即房子在她名下。
她未嫁还好说,可等出嫁后阮父阮母再住下去未免有些不合适,所以她现在想着将房子过给阮父。
担心阮母又说道,她索性不去商量,直接去衙门过了户,径自将新地契摆在阮母面前。
阮母瞧着认得是地契,让小石头帮忙看了,才晓得闺女是做了什么。
“嗨呀,你这是做什么?”阮母惊道,“我和你爹都商量过了,这宅子给你做嫁妆,我们搬去铺子后面住,你林伯没有意见。”
“铺子后面总归不方便,麻烦别人难道还不如我这个亲女儿吗?”阮柔故作不满,随即无赖道:“反正地契我已经过户了,你们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阮母哭笑不得,既是为闺女的孝顺感动,又是为他们做爹娘的没有本事,反要闺女替他们操心。
阮父默默看了半晌,道:“老婆子,那就收下吧。小石头,你要记得,这房子永远是你姐姐的,日后若是有出息,你就给你姐买一座同样的院子,不然,以后我和你娘百年后,这房子还是给你姐。”
“哎。”小石头对买一座府城的宅院需要多少银子没有概念,当即痛快的应了。
阮柔哈哈笑,她不指望小石头还,可若因此阮父阮母能接受,倒是好事一件。此时的她没想到的是,若干年后,小石头当真靠自己的能力,还给她一座差不多的宅子,那是后话了。
阮家其乐融融,陈家更是满满的期待,而田家则是乱成一锅粥。
田二夫人看见回来的闺女,不仅没有欢喜,反而重重皱着眉头,“语蓉,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娘,那周家实在欺人太甚,整日欺负我,我就回来了。”她委屈巴巴道
田二夫人却没那么好糊弄,知晓女儿的脾性,她断言道:“是不是你有耍脾气了。”
“才没有。”被亲娘的眼神盯着,田语蓉忍不住辩解,“还不是那老婆子天天在我面前说那阮慧娘多么多么好,把我当什么了。”
田二夫人白了她一眼,“可人家就是那么优秀,那么多制香师,就她入了长公主的眼,你大伯夸的跟什么似的,几次想把人请过来,叫那陈家得意,气了好几天呢。”
田语蓉的脸色霎时白了,周家再夸阮慧娘,人家都不可能吃回头草,她只是生气,并不害怕,可大伯的看重就叫她如鲠在喉了。
她最大的依仗是田家,田家却是田大伯当家做主。
瞧见女儿的神色,田二夫人叹了口气,将女儿搂着耐心给她解释。
“我和你爹看中你弟弟,那是他以后要给我们摔盆打幡,你才是娘的亲女儿,我还能不疼你。
你既嫁了人,就好好过,不要舍不得那点子钱财,若周青远能考中个举人,你这辈子就不亏,即使考不中,有嫁妆你在周家不会吃亏......”
听着娘亲的话,田语蓉的眼中的愤恨逐渐减少,眼中多了几分神采。
另一边,阮柔被阮母拘着在家绣嫁衣,原主的绣活是顶好的,如今她绣起嫁衣来自然没有丝毫问题,手脚麻利得很。
陈家那边送来过年的节礼,阮母又估摸着还了差不多的,阮柔时隔多日再次见到了陈问舟,当着长辈的面,也没能说几句话。
当下讲究未婚男女成婚前一个月不能相见,故而接下来一个月,不仅阮柔不能出门,陈问舟不能登门,好在两人不是完全陷入爱恋的小男女,倒是并不在意。
第47章 一月时间匆匆而过,二月初四,是阮家的大日子。 早前一天,阮家各项事宜就已准薄?
一月时间匆匆而过,二月初四,是阮家的大日子。
早前一天,阮家各项事宜就已准备妥当,更是给亲近的人家早早送去请柬。
晚上,阮母来她的屋里睡,母女俩说了半晚上的私房话,结果,第二日寅时(凌晨三点),阮柔睡眼惺忪地被阮母喊醒,眼睛还没挣开,就被连拖带拽穿上嫁衣,放在桌子前对着铜镜,任由喜婆梳妆打扮。
“嘶。”喜婆绞脸的动作彻底让她从疼痛中醒神,阮柔认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铜镜很清晰,印照着她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嫣然一笑好似春日百花盛开。
喜婆看得失神,手下不慎一个猛力,直听到新嫁娘“哎呦”一声才回过神来,很是不好意思。
“瞧我,看新娘子都看花眼了。”她做着夸张的姿态把这一出含糊过去。
大喜的日子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人放在心上,喜娘见状装扮起来更加用心。
不一会,阮柔面上的细小绒毛被褪个干净,皮肤微微有些泛红。
随后,描眉、抿一口红纸,再梳上高高的凌云髻,饰以各种金钗珠宝,越显高贵华丽。
最后一切妆扮妥当,喜婆等人先下去休息,另有阮家其他人和下人们在屋子里陪伴。
这一次她成婚,阮父阮母商量后,提前把阮大伯一家接来,故而,此刻陪着她的是大伯家的堂姐和一个小侄女。
堂姐早已出嫁,这一次听说是来府城特意跟来,此时见着眼前景象,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巴巴看着。
堂姐妹俩不怎么熟悉,阮柔也不去特意闲聊,只维持着这幅姿势,阖眼休息。
也不知过去多久,阮家院子里摆满桌椅,这些是要在阮家吃中午这一顿的,而其中有些是两家的亲友,晚上还得去陈家那边。
如陈问舟坚持的那般,最后昏礼还是定陈问舟的新宅子,连陈父都是提前一天被请去的。
阮母不止一次庆幸,说她嫁对了,上面就一个亲生的婆婆,又没有兄弟姐妹争锋,自然好事一件。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婆婆明事理,两家定亲后几次三番说女婿能娶到女儿是三生有幸,阮母每听一次就要乐呵一次。
约莫快到午时,外面忽然响起高亢响亮的奏乐声,阮柔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是迎亲队伍来了。
整整发冠,她再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嫁人了,抛开上辈子一顶小轿抬进后宫不提,这还是她第一次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嫁人。
心中忐忑自然是有的,担心未来婆婆不好相处、担心未来夫君会变心,诸如种种,总叫人千般愁绪。可她很快调整过来,既已做下决定,认真生活、尽力过好,那才是她现在该做的。
听到小石头想千般主意,将便宜姐夫拦在外面,还是阮母见吉时快到,方才赶紧让人进了门。
陈问舟今日同样一身大红色喜服,胸前别一朵大红花,衬得原本一副精明相的男人带上几分傻气。
两家距离不远,又是闺女第二次出嫁,阮母虽然依旧伤心,可好歹没有落泪,趁着最后的时间一股脑叮嘱,恨不得将自己一辈子的经验都传授给闺女。
阮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忍住告诉她:“娘,咱们跟陈家就两条街的距离,我走几步就回来了。”
“那也不能经常回来。”感动被打断,阮母一想还真是,比先前那周家还要近,复又欢喜起来。
“问舟啊,慧娘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你就回来跟我说,我和她爹教训她。”到底没舍得说出尽管教训的话。
陈问候自然说会对人好,吉时已到,拜别双亲,阮柔趴在小石头的背上,直接被背到花轿上,当地风俗新娘子出嫁脚不能落地,花轿前,陈问舟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后面,是她七十二抬的嫁妆。
两家相邻两条街,距离十分近,但都是小路,一大群队伍不甚方便,故而一早商量好,从阮家出门,走大街在城内绕一大圈再回陈家,也晒一晒嫁妆,两家面上都有光。
午时(中午十二点)一刻,从阮家准时出发,一直到未时初(下午一点),花轿才跨过火盆、进入陈家门。
正堂,陈父陈母等候多时,喜娘在一旁把握着节奏。
一拜田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陈宅正屋由陈母住着,故而新房是位于东边的东厢房。
陈家就两兄弟,陈父陈母带着两个儿子待客,陈大嫂借口带儿子压根没往新房来,叫她很松口气。
盖头不能先取下来,可好歹坐下来歇歇脚,喝口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将丫鬟打发出去,透过盖头她悄悄观察四周,新房早前整修过,崭新干净,面积很大,如今摆满她的嫁妆家具,床铺、柜子还有门窗上俱都贴着大红的囍字,衬得整间屋子亮堂堂,梳妆台等一应物什也都是她用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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